第28章 第28章
爲了給機械臂足夠的工作空間，邵洵和章守長此時並肩坐在飛行器頂上，俯瞰西城區的夜景。
細雨已經停了，但整座城市依然籠罩在水汽中，看起來霧濛濛的。
章守長的視線從燈火通明的樓宇之間一步步滑落到西城區中央廣場上黑壓壓一片喪屍羣身上。
喪屍已經不剩多少了，現在還能圍在他們的寫字樓下“撞鐘”的不過是漏網之魚，從其他團隊的據點逃離過來的。
和之前那種壓倒性的氣勢不同，這些1級喪屍現在看起來……像資深程序員的頭髮，眼見着越來越稀疏。
章守長甚至莫名有點同情這些青紫色皮膚的怪物了。
他無奈笑笑，擡起頭，重新看向高聳入雲的樓羣。
“地球管理局，真是財大氣粗，”章守長感慨道，“建這麼大一座空城，就是爲了篩選合格的拯救者？”
“不是。”
邵洵搖頭。
章守長扭頭看向他，“什麼不是？”
邵洵視線放空在遠處的樓羣之間，“這座城不是地球管理局建造的，起初也不是爲了篩選拯救者用的。”
“一開始，這座城和你們生活的城市沒有任何區別，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都市。”
“一年半之前，異常生物入侵，這座城是第一個被襲擊的地方，那時候因爲對怪物不瞭解，沒有及時處理，這裏很快淪陷，成了一座廢城。”
“後來被地球管理局買下經營權，這才成了用來篩選拯救者的訓練基地。”
章守長狐疑看向邵洵，“你爲什麼這麼瞭解？你以前在這座城裏住？”
雖然不確定對方的系統裏會給什麼信息，但章守長直覺認爲，和通關任務無關的信息，系統不會給。
邵洵搖頭。
章守長追問：“你是地球管理局的員工？”
邵洵再次搖頭。
章守長不想打啞迷了，直接問：“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邵洵：“系統架構師。”
“哦。”
章守長喝了口冰可樂，覺得自己就不該嘴賤去問，他連邵洵說的那玩意是什麼都不知道。
邵洵隨口問：“你呢？在參加這個計劃之前做什麼工作？”
章守長隨意道：“開挖掘機。”
邵洵笑起來，“我沒跟你開玩笑。”
章守長回望着他：“我看起來像開玩笑？”
邵洵認真看着章守長的臉，點頭，“像。”
“嘖，”章守長有些不服氣，“我可是正統藍翔出身，也就是這裏沒有挖掘機給我開，不然我現在就給你露兩手，保管這地下的石油都給你挖出來！”
邵洵笑容有點僵硬了，章守長要不解釋這麼一通，他剛纔差點就信了。
“呵呵，你確定你說的是挖掘機，不是戰鬥機？”
章守長歪着嘴角哼笑一聲，“我開的，是挖掘機中的戰鬥機。”
邵洵點頭，“嗯，你開心就好。”
章守長單手撐在飛行器頂上，身體朝後仰過去，“哎，你們……什麼師……”
“系統架構師？”
“啊對，是做什麼的？”
邵洵想了想，覺得給章守長講自己的工作內容他未必聽得懂，決定換個說法：“比如阿福帶領的機器人團隊，和這座樓的監控系統打通，形成了一整套網絡，我就是負責搭建和維護這套網絡系統的。”
“哦……”
“明白了？”
“沒有。”
“額……再比如——”
“——別比如了，你講再多我也不懂，”章守長擡手打斷他，“我就想問問，你能幫我修一下阿福嗎？”
邵洵有些困惑起來，“阿福看起來運轉得很好，爲什麼要修？”
“他是迎賓機器人，只會笑，”章守長抱怨道，“平時上菜的時候笑一笑還好，他每次笑嘻嘻跟我說‘少爺，喪屍來了’，我總覺得陰惻惻的，能不能讓他學學正常人的七情六慾？”
邵洵有些爲難，“這跟我的專業不對口，而且管理局的系統都是用jcp寫的，那是目前最複雜最精細的彙編語言，我根本讀都讀不懂，更不要說改了。”
砰——！
樓下傳來一聲巨響，連帶着整座樓都晃了晃。
阿福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話筒中響起：
“大少爺，寫字樓外立面防禦系統被惡意攻擊，出現缺口。”
章守長瞬間跳起來，往樓下衝去。
邵洵看一眼還在認真修理核心操控區的機械臂，轉身追着章守長下了樓。
四個毛和007號團的四個隊員已經圍攏在了出問題的地方——英雄之家的櫥窗。
那裏的防彈玻璃連帶着外層金屬防護網一起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破洞，看不出是什麼工具造成的破壞，但是連加固的防禦系統都能打穿，對方的攻擊力肯定遠在1級喪屍之上。
“可能是2級喪屍。”邵洵站在章守長身邊說了一句。
章守長盯着缺口處，不由分說擡腳上前，“我去——”
“——別！”邵洵一把捉住他手臂，將人攔了下來，“你們沒有攻擊屬性的技能點，出去也是送死，讓我們去！”
章守長雖然悍勇，卻並不魯莽，知道邵洵說得有道理，現在也不是逞強的時候，所以他沒有堅持，收回腳步，朝邵洵點頭，“注意安全。”
邵洵衝他笑了笑，然後越過章守長，領着自己的隊員，快速從缺口處衝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章守長低頭對着話筒吩咐：“阿福，集合所有的機器人，下來填補防禦缺口。”
“收到！大少爺！”阿福笑嘻嘻地回。
章守長領着四個毛，退至英雄之家店鋪後門裏。
好在英雄之家的店鋪有前後兩個門，前門和櫥窗對着路邊，被損壞的地方就位於櫥窗和前門之間，而店鋪和購物廣場連通的後門是完好無損的。
這爲章守長他們創造了一個天然的緩衝帶。
此時後門被緊緊鎖住，阿福帶領着所有機器人堵在店鋪裏前門處，用自己的機器人身體形成一道新的防禦牆。
章守長盯着後門，面色沉重。
這樣的防禦力只能勉強對付1級喪屍，如果是2級喪屍出現……
啪！
一聲悶響。
一個雙眼慘白的紫皮喪屍用力撞在店鋪後門上。
後門整扇玻璃在劇烈的衝擊下晃盪起來。
那喪屍整個身體緊緊貼在玻璃門上，臉部和胸腹都被擠壓到變形，四隻乾瘦如柴的爪子上鋒利的指甲用力刮擦着玻璃平滑的表面，發出極刺耳的尖細聲響。
四爪刮擦玻璃的同時，喪屍不斷將頭用力砸向玻璃門，發出咣咣巨響。
堅硬的顱骨不斷擊打在玻璃的同一點，受力點很快形成了幾根裂紋，迅速向外擴散出去。
後門很快會被砸碎。
“我去解決它。”
三毛冷聲說了句，手中旋出一把匕首，往玻璃門走去。
“等一下。”
章守長上前一步，擡手把三毛攔下來，然後自己走到喪屍面前，站定。
隔着一扇已經滿是裂紋的玻璃門，章守長仔細觀察着面前的紫皮喪屍。
這是名女性喪屍，眉心處有個三角形胎記，胎記是深棕色，在青紫色的皮膚上非常明顯。
章守長記得她。
404號出現之前，他在正門後面和瘋狂喪屍粉聊天的時候，衝在最前面的就是這個女性喪屍。
“嘶……嗬嗬……”
從喪屍的喉嚨裏，發出一陣陣類似野獸的聲音。
“老大！”
四個毛在章守長身後喊了聲，提醒他不要那樣直白地站在喪屍面前一動不動，太危險了。
可章守長盯着那喪屍眉心的胎記，沒有要挪動位置的打算。
“ji……求……”
喪屍喉嚨裏，似乎漏出了幾個不一樣的音節。
章守長彎下腰，臉和那喪屍的臉更貼近了些，可以清楚看到對方慘白的雙眼中佈滿的青紫色細小血管。
“你說什麼？求什麼？”章守長低聲問。
砰——！
迴應章守長的，是喪屍突然猛烈的一記撲打。
那是拼盡全力的一次攻擊，直接將整扇後門震碎。
沒了玻璃門的阻隔，喪屍飛速朝章守長的脖頸撲咬過去。
“老大！當心！”
四個毛試圖趕上來幫忙，無奈離得太遠。
章守長早有防備，自然不會讓喪屍這麼輕易得手。
他身體靈活地朝一邊側開，順利躲開了喪屍的正面攻擊。
喪屍撲了空，朝前栽倒下去，之後四肢着地，想要重新彈起來，背上卻被一腳踩住，無法起身，只能貼在地上胡亂揮舞着四肢。
章守長控制住喪屍的撲咬，彎下腰，不死心地又問一次：“你剛纔說什麼？”
喪屍此時除了喉嚨裏無意識的呼嚕聲，再沒了其他聲響。
大毛二毛和四毛趕去碎開的後門處，檢查是否有其他逃竄進來的喪屍。
三毛趕到章守長身邊，擡起匕首，就要朝那女性喪屍的脖頸處刺下去。
章守長眉頭擰住，緊緊盯住被他困在腳下的喪屍。
眼見着三毛的匕首就要刺入喪屍後脖頸，章守長感覺到腳下變化，瞬間色變。
“三兒！躲開！”
章守長清楚看到腳下喪屍的脖頸處，那個寫着‘1級’的標記，突然變成了‘2級’。
似墨水被打翻，喪屍青紫色的皮膚迅速暈成黑色，裸露在外的皮肉瞬間爆開，體積膨脹成原先的兩倍大。
三毛的匕首送出去，朝對方後脖頸紮下去。
啪！
刀刃碰上對方皮膚，卻像是紮在了鋼板上，一聲脆響後，直接被彈開。
1級喪屍，就這樣在他們眼皮下，變成了2級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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