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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鬼?”玄武韩介皱紧了眉头,抿了一口酒,谨慎地透露着消息,“刑堂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受审的几人因为抗不住用刑,陆续崩溃了。但也并沒能问出一星半点的有用消息。怕不是,抓错人了?”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露出了些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是在怀疑我們?”
“教内有人向武林盟递消息,我們知道的多,最先受些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周钰恒夹起一根青菜,慢慢的吃掉,又将菜内的一小段芫荽偷偷拣出来,推到了一边。
陈欺霜伸出筷子,将芫荽挑出来吃掉,又喝了一杯酒:“先回去查查看吧,也說不定确实是手下有些不老实的人。不是凡事都讲個‘未雨绸缪’么?”
他說完,向周钰恒露出一個略显得意的笑容。
周钰恒亲自站起身来,替三人将酒杯满上。
陈欺霜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双手接過酒杯,一饮而尽。
韩介与周钰恒碰過酒杯后,又回敬了一杯。陈欺霜也跟着陪饮了一杯。
韩介连饮三杯后,才落座回椅子上,有些郁闷的开口道:“你们察觉后,竟然都不生气?”
陈欺霜纠结了好半天,才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出了“未雨”两個字,他比比划划的,倒是還沒忘记继续替周钰恒夹菜。
“防患于未然,并沒有什么坏处。沒什么可生气的。”周钰恒以指尖沾着陈欺霜“雨”字上的酒渍,将“绸缪”两字补了上去,“倒是毕先,他冲动易怒,最好先别让他知道。”
韩介点了点头,表示会留意。
他伸手又满了一杯酒,犹豫半天,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那么,那两位呢?他们也受到怀疑了么?”
“玄武,你越界了。”陈欺霜轻轻用筷子末端点了点桌面:“這不是我們应该关心的事情。”
韩介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冷静地点了点头,道:“好,我懂了。以后都不会再提。”
“哈哈!看,本大爷回来了!呦,你们竟然又换了一桌?”被按住一顿洗刷清理的白虎,总算又光鲜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他匆匆地挽起了两边的衣袖,拖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抓了双筷子,就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荤菜。肉還含在嘴裡,就已经含糊着开口问道:“在聊些什么呢?怎么气氛這么冷?”
其余三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個眼神。韩介重新垂下了眼睑。周钰恒不动声色地伸手将陈欺霜在手中把玩的筷子接了下来,平放在桌面上,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
陈欺霜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正好对上毕先带了些探究之意的疑惑目光,只好强行扭转话题,岔开毕先的提问:“那個白……白白啊,這才小半天不见,你又英俊了许多。”
韩介已经接受過暴击,立马如老僧入定般,眼观鼻,鼻观嘴,岿然不动。
反倒是平日一向淡然的周钰恒,一口酒喝下去,差点儿被呛住。他神色颇为古怪的看向了“青青”,“青青”自觉失言,早已把脸羞成了“朱”红色,但仍沒忘记替“朱朱”轻轻拍了拍背。
毕先倒像是什么都沒听出来似的,专程绕了過来,赏识地拍了拍陈欺霜的肩,又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算你有眼光。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洗得這么干净,洗的還是花瓣浴。
来,小青虫,你来闻闻看,這喷喷香的,熏得我接连打了好几個喷嚏。
還有這衣服料子,呦,滑得跟沒穿衣服似的,我穿過大堂时,都是夹紧了屁股的,生怕被别人看去了我這清白的身子……”
毕先這么一洗,果然白净了许多。
他本就肤色偏白,眼睛又大,加上整個人长了张娃娃脸,一笑便露出一对儿小虎牙,如今搭配了象牙白的一身,活脱脱的一個眉清目秀、神采奕奕的小白脸。
“小白脸”還沒来得及收回小白牙,就被一串整齐的“哗啦”声,打散了笑容。
白虎僵直着后颈转向声源处,与青龙、玄武,一齐望向掏出了算盘的朱雀。
三人几乎同时脑内一轰鸣,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嚎。
朱雀慢條斯理地将算珠拨动得清脆动人,嘴裡還念念有词:“葛布成衣勉强算一金吧,楼下那两桌,预付二十八两,另外,一间上房,五两,衣服清理费三两……抹去零头,二金三十两,再加上利息,扣去這個月的月钱,你還欠我一千五百三十二两四钱银子。”
他“哗啦”一声,收拢了算盘,笑得从容又优雅,将奸商的丑恶嘴脸展露得淋漓尽致:“谢谢惠顾。還有,赶紧還钱。否则,我只能将‘英俊’又‘喷喷香’的你,卖掉抵债了。”
毕先被周钰恒双眼弯成月牙似的微笑,笑得心都碎了,又接连听到了一长串巴拉着手指头都算不明白的巨额欠款。
他哀嚎着扑进了陈欺霜的怀裡:“青青啊!你家朱雀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对我說些我都听不懂的话,還朝我笑得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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