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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拖着椅子示意陈欺霜坐下,吩咐小童打水来替陈欺霜洁面净手。
陈欺霜有些纠结地盯着面前的茶碗,一言不发。
毕先继续吆喝着:“呦!哪裡能不熟呢!连我都认识了呢
到底是谁约的你?是胡家当铺胡掌柜家的二姑娘,還是客来布店的小小姐?要不,就是李家字画店裡的大公子?……李公子跟你最有话谈了,上次见面时,他還向我打听你,說是想邀你上门做客……”
陈欺霜洁面净手后,依旧是一言不发,這次,面上除了纠结外,又添了一些犹豫的神色。
周钰恒知道陈欺霜可能是不太愿意到人多嘈杂的地方去,但是也不想让自己跟别人单独出去。不過,刚才他听了毕先的一番话后,又开始暗自犹豫是不是不应该留住自己。
周钰恒心裡一揪一揪地疼,他有些心疼陈欺霜,很想将他拥进怀裡抱一抱。他不忍心再看着白虎逼迫他,借口添水,强硬地打断了毕先的话。
毕先对他怒目而视,眼神裡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杜秋吟从桌底拉扯白虎,轻轻地冲着他摇了摇头。
周钰恒开口解围道:“毕夫人传授的易容和变声的技巧,我都還沒能全部掌握。你们去玩吧,我正好趁机在家裡多练习一下……”
“是我想约他出去的。”陈欺霜像是暗暗下了某种决定般,语气坚定地出声打断了周钰恒的解围。他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嘴角,接過了白虎的话,說道:“不管是胡家的二姑娘,布店的小小姐,還是李家的大公子……甚至是杜姑娘的表妹。能麻烦你帮忙拒绝一下么?谢谢你了。”
陈欺霜难得如此上道,简直如飞跃般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毕先莫名地感到老怀慰藉,差点儿热泪盈眶了,他兴奋地冲杜秋吟比了一個大拇指。
杜秋吟回了他一個微笑,用眼神示意他,目标达成,速速撤退。
杜秋吟起身告辞的瞬间,毕先惨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杜秋吟与陈欺霜同时伸出手来捞他,连坐在对面的周钰恒都站起身来,绕了過来。
毕先還在跟他夫人咬耳朵:“我們這样直接告辞,他们两個会很尴尬的。我装病,咱们离开,還能敲朱雀一顿竹杠……就說是在他這儿吃坏了肚子。”
毕夫人小声回道:“装病的话,周公子就更不会让你走了。陈公子刚才都递好台阶了,我們顺势而为便好。”
陈欺霜靠得近,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個全,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去搀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周钰恒慢了半步,但他听力极好,也将对话听了個全。他站在了半步开外,心裡既觉得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不過他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跌哪了?”
毕先拽着杜秋吟与陈欺霜的手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坐偏了椅子掉了下来。哈哈,哈哈!是這样的,我們也该走了,邀請你的那些人,我回去帮你都拒绝掉。”
杜秋吟极快地踩了一下毕先,开口补救道:“沒有邀约。是将周公子有约的事情通知一下,避免庙会的时候有人唐突地打扰。”
四人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一方出言挽留,另一方强行要走,将宾主尽欢,客人兴满而归的告辞戏码演完了。
毕先与杜秋吟夫妇离开后,大门外只剩下了周钰恒和陈欺霜两個人。
“那個,你不要想太多,我沒有其他意思。只不過因为我太久沒去庙会了,又沒有人能结伴,所以……”陈欺霜干巴巴地解释着,将手背在身后,绞得紧紧的。
“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周钰恒微微低头,他展开了折扇,放在手上开开合合地把玩着:“你最近有些……不大自然。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太对
其实,我們之间,不该是這种相处模式。
你可以试着更放松一些,更随心一些,也可以试着,更相信我。”
“哈哈、哈哈,沒有不自然吧?是你想多了。”陈欺霜抬手想去拍周钰恒的肩膀,却在周钰恒抬头的一瞬间,硬生生地转了個弯,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额发。
周钰恒展眉噙笑,看着陈欺霜将头发拨来拨去。害羞的粉红色,顺着他的耳朵向上向下漫延开来。
——真可惜,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
周钰恒有些遗憾的想。
他伸手去牵陈欺霜,看着陈欺霜再次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后退的脚步,用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一会儿虚虚地圈着,一会儿又偷偷地攥紧。被发现了就再次松开……就這样攥攥松松。
——他怎么会這么可爱。
周钰恒觉得自己的心间突然刮起了一阵暖风,吹走了满心的严冬积雪,吹皱了心田间的一湾春水,整個人暖得如同阳春三月,荡漾着满满的温柔甜蜜。
他反手将陈欺霜的手抓着握在了掌心裡,牵着他大踏步的往回走:“我饿了。我們回去吃午饭吧。我吩咐厨房做了蟹酿橙,鲜香清爽,最适合佐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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