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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九九消寒图 鸳鸯锦被图

作者:信步闲庭
景秀提起脚,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看到一双噙着温和笑意的狭长眸子,英挺的鼻梁下有着一张薄薄的唇,笑起来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只是脸颊干瘦,双目却显得有神,有這样一双眸子,难掩他浑身带来的清贵。

  這样怔怔地四目相对,两個颤抖的字音从景秀嘴裡跳出:“……大哥。”

  傅景荣笑意更浓,漂亮的眸子对视上景秀,有些虚弱地道:“听丫鬟们說,六妹生得漂亮,我看比得過其他妹妹。”

  霍氏笑着走近,坐下来给傅景荣掖紧被角,脸上尽是慈母的笑容,“哪個妹妹到你眼底都漂亮。”

  “六妹却不一样。”傅景荣笑得舒朗。

  “哪不一样了?”霍氏问得和善,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傅景荣目光看着景秀,狭长的眸子变得审夺起来,仿佛要看個透彻,突然笑道:“六妹像是在哪见過,总觉得亲切。”

  霍氏闻音脸色倏然大变:“别胡說!”

  屋子裡的人听到霍氏声音,身子皆有一颤,景秀不禁向后退一步,埋下脸来。

  陈丰家的看气氛,忙解围道:“哥儿不知,六小姐是柳姨娘的女儿,跟柳姨娘长得一模一样,老爷爱作画,给几個姨娘都画過丹青,兴许是在老爷屋裡见過也未必。”

  霍氏缓和了脸色,顺着话笑道:“說得是。”

  傅景荣也笑道:“是在父亲书房看過,怪不得很眼熟。”說着,就朝着景秀招了招手:“六妹,坐過来,大哥和你說說话。”

  景秀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霍氏旁边,一言不发。

  “這么胆小可怎么好。”傅景荣低声评价,让景秀心口漏跳一拍。

  霍氏笑道:“你六妹自幼在外长大,刚回府,话少了些,你们又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亲近不起来。等你病好了,和景秀好好相处,她也就不会這样了。”

  景秀含笑着說了:“是”。

  傅景荣双眸一直看着景秀,并不多說话。景秀被他看得不自觉低垂下脸,他才转過脸去,喊了声“松音”。

  穿着绿色比甲的松音走来,轻声道:“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傅景荣道:“把那幅《九九消寒图》拿過来。”对景秀道:“不知道今日六妹会過来,我身边也沒些女儿家的玩意,把這幅画送给你。”

  景秀不好意思,霍氏推了推她的手道:“你大哥一片心意,收下就好。”

  白苏這才帮景秀收好。

  景秀又从白苏手裡拿了個锦盒:“不知大哥喜歡什么,我不懂读书,只会做些针线,自己闲暇时做的暖膝,望大哥收下。”

  傅景荣笑得璀璨,要丫鬟接下,并不打开来看,就說了声“谢谢”。

  霍氏看徐恒還在屋裡,如往常一样问起病情来,徐恒道:“脉象略好些了,饮食也规律,比往日吃得多。”

  只是两句简单的话,霍氏眼底就布满了泪水,知道徐恒总是捡好听的词說给她听,却都是无怪乎病情好转的事。

  傅景荣安慰道:“母亲,我沒事的,六妹還在這呢。”

  霍氏擦干了泪,就笑起来,连连道:“你說得对,你不会有事,母亲绝不会让你有事!”

  傅景荣又朝景秀望了眼:“六妹日后要常来看我,你看我一個人住在外院冷冷清清的,你要多来。”景秀轻声应了是。

  傅景荣說完那句话,就慢慢地躺下了,身边的大丫鬟松音帮他取了金色青花引枕,铺好呢面厚绒毯,他唇角含着笑意,像是累极了般地阖上目。

  霍氏不再多說什么,拉着景秀的手往外面去,压低声音道:“你大哥很少见客,就算其他妹妹過来看他,也說不上几句话,這就是他的脾性,别放在心上。”

  “我明白。”景秀恭谨回道。缠绵卧榻的人都会生出脾气来,這点她深有体会。

  徐恒陪着霍氏和景秀出门,在屋檐下,霍氏问徐恒:“你看什么时候治?”

  徐恒身子微微一动,短促地思虑后,看了看外面還在飘着的小雪,道:“需等天气好些才行。”

  霍氏瞥了眼身后神情恍惚的景秀,扬起眉毛,郑重嘱咐道:“要尽快!”

  落下话音,就直往前走。

  景秀赶紧跟上,从徐恒身旁经過,看到他唇角一张一合,她脚步一顿,很快就垂下脸跟上霍氏的脚步。

  屋子裡的傅景荣缓缓睁开了眼睛,松音正要把景秀送的锦盒打开,傅景荣突然出声道:“扔了吧!”

  松音手指一颤,看傅景荣又阖上目,立刻拿出去仍了。

  景秀和霍氏坐轿回内院,霍氏随意地交代了几句,說得大抵是要她好好休息,别累着等语。

  回到清风阁,她深深叹了口气,是不信任才不好开口吧!霍氏对她到底是防着几层心的,要走近一個人的心,除了顺着她,還有什么最快的办法呢?

  她捧着花茶喝了几口,神色变得严肃,问一旁的白苏:“白苏你說,母亲如今最在意什么呢?”

  白苏定神想了会:“太太這首要在意的自然是大少爷的病情,为了大少爷的病,沒少操碎心。虽請了徐大夫来诊治,有些起效,不過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這成了太太的心病。還有便是为大小姐的婚事烦心,本来去年大小姐就该出阁,不料倒是二小姐先嫁了。因开了這道先河,二太太就立刻给三小姐說了亲事。如今四小姐、五小姐都满了十五岁,還沒议亲,太太也沒提過一句,显然是要等大小姐出阁才会提及。”

  二小姐景颜在景沫前头出嫁,這是清楚不過的,有传言說是景颜有意抢了景沫那桩婚事。后来三小姐景薇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二太太曾经和二老爷闹得不可开交,景薇是二房庶长女,看到景颜一出阁,二太太就顺理成章给景薇說了媒。

  两桩心头病压着,大哥的病情暂且不提的话,那么最忧心的便是景沫的婚事。到底霍氏会为景沫选個什么样的夫婿呢?

  念头闪過,景秀又问道:“你知道大姐姐和二姐姐是怎么回事嗎?”

  白苏眼神一转,盯着那边门扇,转身去关好房门,這才轻言慢语道:“說来倒也奇,也就是去年太太生辰的日子。每年這個时候,太太会要小姐们共同绣一件绣品为贺寿之礼,這件绣品也不算太难,但是太太只给几日時間绣好,又不提前透露绣品花色,让小姐们临时刺绣,就是为了考验小姐们的绣工。除了为贺礼外,太太還会請通家之好来做客,到时候把绣品拿出来。不少望族家的夫人看到绣品上的刺绣,因为一幅绣品上,绣法各不一样,看中的就会询问是府裡的哪個小姐绣的……”

  景秀慢慢细听,大致明白了意思。两家结亲除了看门楣外,還要相看小姐是否蕙质兰心,不求多有才学,也要有一双巧手。江南重绣,会刺绣的女子多半都贤惠。难怪在乡下的时候,巧娘要逼着她学刺绣了。

  而霍氏就是通過绣品来展现傅家的女儿是贤德兼备,也好在說亲的时候锦上添花。

  白苏停了停,继续道:“去年請绣娘画了鸳鸯锦被图,所有小姐在锦被上绣戏水的鸳鸯,锦被上中间那对鸳鸯画得最大的是给大小姐绣,而其余小姐则围在旁绣小鸳鸯。当时,二小姐花了心思,把小鸳鸯绣得栩栩如生,却唯独沒绣眼睛。户部左侍郎林太太看见,当下把二小姐請去询问,二小姐却說,‘满池鸳鸯,有眼缭乱,不如无眼择近而依,虽为苦命,可相濡以沫,情深意重,羡煞旁人’。”

  景秀恍然大悟,不禁夸赞道:“二姐姐真是才思敏捷。”

  “可不是。”白苏赞同道,“当日,二小姐风头盖過大小姐,原本太太是想让大小姐与户部左侍郎家的大公子结亲,奈何林夫人独爱二小姐,一月之后下聘,迎娶二小姐进门。”

  “那大姐姐岂不恼上二姐姐?”

  “這倒沒有。”白苏笑道,“大小姐温婉贤淑,一向不与众小姐争,她是长姐,对妹妹们很包涵,老爷常常夸赞她,在滁州也素有贤名。可是自三小姐出阁,大小姐却還待字闺中,太太很是着急。”

  這样看来,還真是景颜抢了景沫的婚事。听景颜那番别出心裁的言论,她该也是個极聪明的人,怎么会故意抢景沫的风头,在鸳鸯上留了心思呢?明明知道那是霍氏给景沫說的媒,她都敢抢?是病疾乱投医,关键时候放手一搏,为自己婚事谋得好前程,還是真相另有其他呢?

  景秀沒有多想,她该想的是,在這次生辰宴来临之前,会不会再有什么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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