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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徽听罢,柔声道:“皇上爱子心切,听到十一皇子得病,自然会心急些,此乃人之常情。刘才人,你的這些话日后万万不可再提。”
刘才人只得应一声:“是。”
小罗美人忙出来打圆场:“瞧,五公主可真可爱。”
何承徽一笑:“性子野着呢,别吓着妹妹了。”
“怎会……”
說笑几句,总算是将這個话题给掩盖過去了。
原以为不過是几句口角,在场的好些人都沒放在心上,不想沒几天,刘才人被降为了正六品令仪,并罚禁足三個月。
何承徽等人知道后,脸色都变了,刘才人更是气得当场乱砸一通,可這也无法改变她被贬斥的事实。
倒是沈茉云觉得挺奇怪的,命人查了一下,却发现是顾芳华在皇帝面前挑拨此事,呃,也不算挑拨,顾芳华只不過是将刘才人在御花园所說的话经過一些修改,說给了皇帝知道,然后就有了這么一道旨意。
沈茉云沉吟了一下,這個顾氏,口齿真够伶俐,這边刘才人得罪了她,转头就报复過来,可见是個睚呲必报的。再联想上次她将皇帝从玉照宫连夜挖過来的行为,估计已经是将人得罪狠了。
真是這样的话……与其谋定而后动,不如先发制人。
永旭二十年五月初七,北蕃王率领使团进京,跟天朝进行通商和谈。
因为是第一次与北蕃进行通商,所以宇文熙非常重视,大臣们见状,也纷纷拼命地干活,拿出看家本领跟使团的人讨价還价起来。争论了一個多月,总算拟出了一個双方還算满意的方案,然后糙拟文书,双方君王就此签下了這份协议。
礼部尚书捧着文书送到御前,宇文熙看着盖有双方印章的文书,心情不由得大好。
可是這时,北蕃王却是对宇文熙一躬身,說道:“大齐皇帝,为使我两国友谊长存,我以北蕃国主的身份,正式向贵国公主提亲,以通婚姻之好、世代邦交,還請您成全。”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134、和亲
北蕃王在朝堂之上正向皇帝提亲,請求出降公主,此事传开后,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宗室皇亲,更是密切关注此事,深怕一不小心就让女儿得蒙“圣恩”,恩封为公主,出降到外邦去。
从此一去千裡,再无相见之日,哪個父母舍得将宠了十几年的亲闺女送去给那些野蛮人?哪怕是野蛮人的头子,一样不行!因此,有门道的人家赶紧进宫打听,沒门道的就千方百计想着要发何按下女儿的名字不让上头的人知道,好避過這一难。
后宫受的冲击并不大,大齐朝并无皇帝亲女出降塞外的例子,可是架不住宫中正好有两位适龄又未婚的公主。尤其是秦婕妤,急得快上火了,嘴角边都起了一圈燎泡,其他公主還好說,可是二公主一出生,皇帝对她就万分不喜,想着要将她远远地嫁出去,亦是正常。万一女儿真的被点名下降北蕃王,那她在這深宫中,就真是什么都沒有了。
秦婕妤思前想后,還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加上皇帝已经许久沒召她伺寝了,她就是想问一句都找不到人。
“阿娘!”寿平公主见生母如此心焦,心中虽然仍是不安,可還是强打起精神安慰她,“您别太過担心,這会儿,不是還沒答应那北蕃王的要求么?女儿并不一定会……”
秦婕妤握住寿平公主的手,轻斥道:“你懂什么?就是趁现在一点风声都沒有,我們還能想想办法,好帮你免了這一遭。要是等到圣旨下来,再来哭,那就沒用了。”
寿平公主神情暗淡,道:“可是,父皇是大齐天子,他若是开口要我嫁于北蕃王,难道我還能拒绝不成?”
秦婕妤想了一下,觉得這样下去不成,不管如何,寿平公主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到了最后免不了還是要被送去北蕃和亲,至少,在事情未成定局前,她要为女儿争取一下。她见不到皇帝,但可以见到淑妃啊,如今淑妃仍然是圣宠优渥,唯一的女儿又已经出嫁,并不用担心和亲的事。那她去长乐宫问问路,探個底,想来淑妃应该不会吝于一点口风都不透出来吧。
想到這裡,秦婕妤再也坐不住了,“嚯”地起身,对寿平公主道:“我现在就去长乐宫,探探沈淑妃的口风,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得知你父皇的意思。你放心,但凡有一点点机会,娘都会尽力为你争取的。”
闻言,寿平公主垂泪道:“都是女儿无用,让娘不得不受此委屈。我,我……”抽泣了一下,又道,“阿娘,要不還是算了吧,多年来,您与沈淑妃大多不对付,您這样冒冒然去长乐宫,万一她记恨前事,刻意羞辱于你,那岂不……”
秦婕妤拍了拍她的手背,寿平公主說的话很有一部分是事实,可为了不让女儿担心,還是用轻快而肯定的语气說:“沈淑妃不是這样的人,若是连這一点气量都沒有,她根本走不到這一天。”說着,不由得一叹,“其实沒用的人应该是我,当年我若是稳得住,又何至于此?”
帝王的海誓山盟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過眼云烟,将真心奉送上去,换来的不是真心,而是遗弃。因为系在他身上的真心真意太多了,又如何能眷顾到天下间千千万万的女子?可笑她当年被眼前富贵t花了眼,让甜言蜜语乱了心,所以皇帝一夕之间翻脸无情,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接受,才有了后面的疯狂失态,引得皇帝厌恶,失了圣心,从此难以翻身。
为了女儿,秦婕妤的行动也很快,第二天,她就亲自去了长乐宫。
沈茉云听着宫女的传话,一边吩咐請秦婕妤进来,一边在心中纳闷,秦婕妤很多年沒有踏进长乐宫了,今天突然间就跑了過来,感觉不得不說是奇怪又突兀。
只是客人上门,還是得奉茶上点心的,再一番见礼,待秦婕妤喝了一口清茶再放下手中杯盏时,脸上已经不见了刚进门时的拘促,笑言道:“突然冒昧来访,实在是唐突了,還請淑妃娘娘勿怪。”
沈茉云笑了笑,端起茶盏亦轻抿了一口茶水,說道:“贵客上门,可是喜鹊登枝的好兆头,我高兴還来不及,哪会怪你。”
秦婕妤一笑:“那是您宽和。”
客客气气地交流了一些小事,秦婕妤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琢磨了一下子,才小心地试探道:“我听說,這北蕃王和他的使团,還待在驿馆,您可知他们什么时候会返程?”
沈茉云看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接待北蕃王的官员,如何能得知他们何时返国?怎么?秦婕妤对北蕃王有兴趣?那也不用這么急,皇上說了,在他们走之前,会设下宴会款待北蕃王及他的下属们,到时候后宫妃嫔亦会列席其中,那时你就可以一睹北蕃王的真面目了。”
秦婕妤勉强地扬了扬嘴角,道:“是這样么?我倒真不清楚。”
沈茉云“恩”了一声:“是啊,如今朝堂正在为是否出降公主一事而争论,這等小事,皇上不過随口一提,還沒确定是哪一天呢,你不知道亦不出奇。”
秦婕妤听得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淑妃娘娘,那出降公主,皇上,皇上有何說法?”
看着秦婕妤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沈茉云心中一软,她也是做母亲,如果今天换做是宝儿有可能要被嫁去北蕃,估计也会像秦婕妤這般焦虑难過吧。想到這裡,再想起前几天皇帝对她說過的话,便道:“如今大齐国力强盛,哪能再如宣皇帝那时对着夷人送公主财帛一般的屈辱求和。此事,朝堂上正在议呢!”
是同意還是拒绝,并不是看皇帝同不同意,而是要立在大局之上来考虑。如果像宣皇帝那個时候正值内乱不休、国力羸弱,国家无力一战时,若是抛出一個公主就能换来和平,大臣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相反,现在永旭帝时期,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而且還是北蕃被他们打得弃甲投降,所以出降公主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次和亲,大齐能取得多大的利益。如果觉得不划算,那肯定是拒绝;如果于国于民尚算有利,那還可以考虑一下。
毕竟,這一次,是他们站在强大的一方,仍有挑挑练练的余地。
再直白一点,我就是不将公主嫁给你,难道你们還敢举兵南侵中原、犯我天朝嗎?
不過這些事,沈茉云不好对秦婕妤直說,只能纡回地暗示一下,但是秦婕妤听了她的话后,神态却是更为焦急了。看来是沒听懂了,她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索性讲得再通俗一点:“大齐自开国以来,历代从未有過皇帝亲女出降外邦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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