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人生有一知己,何其幸也,然而這個知己却非其人,何其不幸。
“宝宝,你一定会很幸福的,你的父亲会很爱很爱你……”云昭抚摸着肚子,对這即将诞生的宝宝言语,“宝宝,你若睁眼,第一眼一定是要好好看看他,你会发现你的父亲是天下最美的人,他很温柔,会给你温暖的拥抱,還会亲吻你,然后非常非常地疼爱你……”
肚中的宝宝似乎听到了母亲的言语,开始对那未曾蒙面的父亲有了期待,竟扭动了身子,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那天下最美最温柔的父亲。
云昭笑了:“呵呵,宝宝会有很多很多的時間看着他,他会陪你从小长到大,直到你变成一個……”云昭想起了御医說過這会是一個胖大小子,“一個成熟的君王。嗯,会的,你一定是一個很聪明的孩子,因为你有天下最聪明的两個人做你的爷爷和父亲。”
云昭想了想,又說:“不過,宝宝,你从小就這样健壮,长大了可不能让你父亲为你操心噢。你的父亲身体可不好,他是需要……需要你去细心保护的人。你父亲会把這個江山打理得很好然后交到你的手上,所以你不用急,不可以怀疑你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他,要像呵护珍宝一样保护他,知道嗎,我的宝宝?”
孩子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在点头,云昭在腹痛之余也感到了幸福。
日后她会有一個很完美的家庭,云昭期待着,一個温柔的丈夫,一個孝顺聪明的孩子,一個因为对夫君的爱而照顾他们的皇帝……哦,還有两個小叔。
十月怀胎,终于是要生。
夜已深,云昭痛了一天,大约一個时辰前胎水就破了,然而到现在,清澈的胎水逐渐污浊,几乎已经要流尽了,而云昭也精疲力尽,但是胎儿還是沒有出来。
之前御医就說了,胎儿较大,胎位不正,怕是难产,如今果然应验了。
云昭很疲惫,意识也有点模糊了,朦胧中听到旁边的人在說是保母亲還是保孩子。云昭心惊,意外地清醒過来,就看到稳婆出去了,很快稳婆又回来了,对那些宫妇吩咐:“保住娘娘!太子交待,一定要保住娘娘!”
選擇了我嗎……
云昭禁不住露出了舒缓的笑意,在残酷的宫廷,夫君做出這样的决定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云昭缓了一口气,却挣扎地叫来稳婆,道:“王婆,听我說……不要管我,保住孩子……”
稳婆急道:“娘娘,太子殿下他、他……”
“我知道……”云昭艰难地喘息,她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气力都在飞速地流失,“听我說……等会儿……剖腹,不要管我……”
房间裡突然安静下来,沒有人敢相信太子妃竟然做出了這样的决定。
如果要让孩子平安生下来,這果真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如此一来太子妃她……
“娘娘!”采秀惊愕地哭叫道,“娘娘,您和殿下都還年轻,這個孩子沒有了,還有下一個啊!您、您……”
云昭笑笑,她知道如果這個孩子沒了,她也不可能再生育下一個了。她沒有力气了,他的夫君也快无法再那样温柔地抱他了。
云昭又记起那夜借着月光在夫君锁骨上看见的吻痕,清晰的鲜红的颜色昭示這吻痕才留下沒多久,云昭抚摸着吻痕想起宫人们說的,初三晚上是那個男人将自己夫君抱回来……想起了白日裡夫君意外展露的忧愁……
云昭记得那一晚自己在那個青红的痕迹上落下一個轻吻,期冀着掩盖什么,取代什么,然而却又清楚地知道,什么都掩盖不了,取代不了。
云昭苦笑,不容于世的恋情,夫君若是接受,大概永远得不到旁人的祝福,甚至连夫君自己都无法祝福自己吧。夫君总是那样逼迫着他自己,骄傲得从不想让人为他担心,可他不知道越是這样,就越是让人担心啊。
夫君,你太要强,走在悬崖边,需要一個人来牵着你你才不会摔倒,只是我无法成为那样的人……我只会成为你的障碍吧……
“王婆,帮我請澈进来……”
夫君,我总是被你保护着,這一次,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稳婆出去了,云昭拉過采秀。
“采秀……帮我转告陛下,請他,請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澈,不可以再有一点点伤害,一点也不可以……”
采秀哑然,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如何爱着殿下,却不想到了這個时候還……
“澈,听我說……我不是你的幸福,你有你的幸福……你去找他好不好,沒有我,你才能和他一起……只要,我只要留下一個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用尽全身力气說完這些话,云昭闭上了眼睛,她看到了夫君的惊愕,她觉得够了,她知道她会留在夫君的心中。云昭累了,她不知是第几次回忆起初见夫君的那個晚上,尚且年幼的夫君笑着說:“如果一定要选,儿臣当然選擇云姑娘這样聪慧而有勇气的女子。”是的,她早该知道,那样的人不可能属于自己,是自己奢求了,如今,该放手了……
锋利的刀切开肚子的时候,痛了一天早已痛得麻木的云昭只感觉到隐隐的疼痛,身体突然轻松了,云昭知道孩子已经取出,听到那声响亮的啼哭,云昭放心了。
稳婆抱着孩子来到她面前,云昭笑了,原来她還能再看一眼孩子,那她真的沒有什么可以牵挂了。
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爱你的父亲,他是需要你去保护的人,知道嗎,宝宝……
注:胎水,即羊水。
玄浩
我的四哥,是天下最美的人。我喜歡他抚摸我,喜歡抱着他,喜歡对他撒娇,喜歡他用无奈而宠溺的目光看我,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是我哥哥,疼爱我的哥哥,然而一场春梦却打破了我的幻想。
梦中我在一個人身上冲撞着,紧热的甬道紧紧包裹着我,迷离的声音发出细碎的呻吟,我看不清身下人的模样,却知道這象牙色的肌肤是我所熟悉的,上面散发着令我欲罢不能的幽香。清醒的那一刻,我突然看清了梦中人的模样——我的四哥,澈!
我竟然对我的哥哥产生了這样龌龊的欲望,我果然是生活在阴暗角落的卑微生物,配不上那样明媚的他。我想避开他,然而他却关切地抱着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這年,我十三岁,皇家的孩子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性什么是爱什么是欲,然而四哥還是将我看作一個孩子。或许這样也好,只有這样我才能肆无忌惮地亲近他,拥抱他,吻他。不像我的父皇,只能将欲望深埋。
我喜歡抚摸四哥的肩胛,紧实的肌肉,优雅的线條,仿佛会滑开手的丝滑肌肤。我并非贪恋他给我的美好触感,我只是想抚摸這裡是不是有一双翅膀。四哥曾說,在不知名的西方国度有一种叫天使的神仙,他们圣洁而美丽,他们每個人有着一双美丽的翅膀。我有时会想四哥是不是也会有這么一双翅膀——
我抱着四哥,靠在他的怀裡,手掌在他的背部摩挲。四哥好笑地问我:“浩儿,你在摸什么?”
我对他笑:“我在找四哥的天使翅膀啊!”
四哥轻笑起来,捏捏我的鼻子,說:“找翅膀做什么?”
“四哥的翅膀一定很漂亮,人家想看啊!”我对四哥這样說,看到四哥宠溺地亲了我,我知道怎么让自己笑得像個可爱的孩子,我在四哥黑玉砌成的眸子中看到一個天真的孩子脸,然而我在清楚地听到我的心在叫嚣:我要撕去你的翅膀!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我不禁对自己冷笑——
呵,玄浩,你果然是阴暗的可怜虫。
后来那场春梦醒過来,我在身边看到的人却是苏行之,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是喝醉了。
我对四哥欲望已经到了這個程度而无法控制了嗎?
我考虑着是否要将苏行之处理掉,当然,我不是嫌他不干净,也不是怕苏行之报复什么的,他是一個和我一样黑暗的孩子。我只是担心這事万一传到四哥耳朵裡,他会怎么看我。
其实這种事在皇室之中再普通不過了,武奴对于主子来說就等于半個性奴,大概只有四哥那样干净的人才会什么都沒有发生過吧?林默言和严锦飞真的很好命呢,若是换作其他主子,他们還能像现在這般骄傲嗎?
說起来,四哥還是处子吧?呵呵,四哥那样可爱的人,如果真的被压在身下一定会羞红了脸,然后闭上眼睛侧過头去,整個身体从头发到脚尖都紧绷着,泛起诱人的粉红色,却不知這样更加引人犯罪……
我這样想着,忍不住笑起来,昨天晚上刚刚发泄過的稚嫩的欲望竟然又有了起来的势头。真是糟糕,走神了,旁边還有一個大麻烦沒有解决呢。
虽然和武奴发生关系這种事再普通不過,不過還是不能放在纯净的四哥面前呢。怎么办才好?要如何将苏行之处理掉才不会引起四哥的怀疑?
我思考着,苏行之醒来了,他看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殿下放心,這件事太子绝对不会知道的。”
呵呵,最了解我的果然還是我的行之。
从此行之就成了四哥在我欲望中的替代品,虽然知道這样不好,但我很怕如果找不到一個发泄口,我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四哥毫无防备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我觉得父皇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吧,只是四哥自从皇叔叛乱后和他的关系就很糟糕,虽然对于這点我有些窃喜,但我却知道這样的疏远对四哥也是一种折磨,他的笑是苦的,一点也不是那個能让我看了便能欢喜的四哥。
何必呢?四哥是喜歡父皇的吧?不然他怎么会這么难過。但为什么明明父皇已经道歉了他還不肯原谅?他說我不懂,好吧,我确实不懂,但我也不懂四哥這让双方都痛苦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
四哥明白自己的感情嗎?一定是不明白的,四哥是個傻瓜,如果說他当我是個孩子,那么父皇表现的那么明显的爱意他都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父子乱伦,果然是一大障碍。不過,好像兄弟乱伦也不是什么好事?
“行之,你說四哥最后会接受父皇或者我嗎?”我摆弄着手中的书,虽然我不爱看书,不過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书是很好的掩饰的工具。
苏行之撇撇嘴,說:“太子殿下不愿意正视你们的感情,也不愿意正视他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是不想接受。”
我說:“乱伦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样变态?他只是一时沒想到呢。”
苏行之发出一声嗤笑:“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太子的自欺欺人?陛下那么大的一個水园在那儿,林默言說一声是圈养娈童的地方,太子就一句也不過问了?摆明了是视而不见。還有主子你那么明目张胆地上下其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沒有?主子,您都十三四岁了吧?不是小孩子了!”
“哈,行之,這你就不懂了,在四哥眼中十八岁以下的都是孩子。”我笑道,“上次四哥還和我說,未满十八岁都是未成年人呢!我的傻瓜四哥,他难道不知道十四岁做爹的都不少嗎?唉,我可爱的四哥,被他那变态的父皇守着迟迟不肯出闺呢!”
苏行之笑了两声,說:“主子,太子可不傻,他比任何人都聪明。骗人最难的是要先骗己。太子殿下的探子遍布全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太子心底肯定明白你们的感情,故意让自己不去知道而已,不然真相摆在面前,你让他怎么做戏?!”
苏行之說的对,沒有什么是四哥知道不了的,除非他不想知道。
很多时候我搞不太懂四哥到底是怎么想的,說他无意皇位吧,确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舍身救下父皇,但說他淡泊名利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他总是执著地做着一些事情,从四年前他参政以来就致力于进行一些小小改革,老实說,我完全不明白那些根本不触及利益的变化有什么意义。
唉,反正我是不适合想着事情,這些事情比较适合五哥去想,我還是领兵打仗给四哥武力支持最实际,反正那些复杂的政治我不需要参与,自然会有四哥护着我。
四哥真笨,让父皇试探一下又如何,虽然父皇做得過了,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但父皇毕竟是因为爱你不是?不過四哥对父皇究竟是什么感情呢?說是亲情,皇家哪裡来的亲情,更何况我看四哥也沒把父皇当成父亲,那么何必這么介意试探?說是爱情——四哥那傻瓜根本不会說爱。
沒多久,四哥结婚了。
一想到那個女人即将得到四哥的宠爱,想到四哥琉璃般纯净的身体要被那個令人作呕的肮脏身体玷污,我就沒有办法不愤怒,婚礼我沒参加,我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将云昭杀了。
多了不久,四哥突然就和父皇和好了,据說两個人关在房间裡也不知道說什么,四哥又吐血晕了過去,可醒来之后两個人居然和好如初了。
我在边关看着草原,想到四哥曾经在這裡站過,抚摸過這裡的一砖一瓦,我就忍不住想要将這些砖瓦毁去。我知道我是因为四哥和父皇和好的消息而有些激动了,但是想到有這些死物得到過四哥的触碰,我就更加愤怒。
我找了不少借口砸碎了不少城砖,然后苏行之阻止了我。
“主子,你在這裡做些沒有用的事情的时候,太子殿下可是在东宫裡和那個女人恩爱呢!”
苏行之嘲笑地說。我第一次发现這個家伙這么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