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闭门一家亲 作者:一语不语 搜小說: 刘愈最烦的就是苏彦来打搅他的清静,要么借钱,要么兜售那些“奇珍异宝”,有时候趁了他的心意给点银子打发走他,也当换個清静。 不過這次,却不知道是在帮他還是害他。 刘愈和韩升对弈了几盘,這才发现韩升下围棋的本事真不是吹的,刘愈每次都输的找不到北。最后无奈,只好重新下落子可回好几步的象棋,找找心理的平衡。 過了晌午,隋乂三人才姗姗来迟,看得出他们的神色是瞧了一场热闹。 “九皇子,就是经常来烦刘兄台的那個,今天出大洋相了,在三皇子府被人像狗一样赶来赶去,老多人在看热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呼喝打骂怎么都赶不走,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隋乂說這番话的时候显然沒料到這丢人现眼的主意是刘愈想出来的。 “最后呢?”刘愈侧過脸问。 “最后?最后就不知道了,那么多人瞧热闹,我們也挤不到前面去,又不觉得多好玩,就先過来了。”隋乂嘿嘿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狡猾,“我們是不是再踏chūn去?” “不去,昨rì差点被饿死。” “這次不会了,早就备好吃食,荤素皆有,還带了锅,闷蒸烤炸都行,就是去野外聚個餐找找乐子。顺带带你去看看我新买的园子,装饰布置什么的,你也给点意见。” 刘愈看了看外面的天,雨后的阳光又被阴云盖住,总算是沒下雨,淡淡回一句:“你们去吧,我想去洗個澡,有些累了。” 刘愈不是有洁癖,只是来到這世界后,总觉得身上有股燥气,每隔一两rì就要洗一次澡。 洗澡只能去澡堂子。 他也想在家裡洗,不過一介庶子,府裡的下人根本不可能天天给他烧水,府裡沒一個人有他這么爱干净,其余的老爷少爷,包括那些爱干净的少奶奶,過個冬也就洗一两次澡。 這年头澡堂子不分男女,清一色爷们。澡堂的伙计见刘愈来了,热心招呼上去,每次都是准备新的毛巾。刘愈是這裡的常客,而且是有头有脸的常客,需要找個单间,地上一片两米见方的坑,灌满了水,好像洗温泉一样。 刘愈不习惯跟一群老爷们一起洗澡,来到澡堂也是一個人躲着清静。其实单间和外面的大间也只是隔着一张竹帘,外面嘈嘈杂杂說话的也并非一般贩夫走卒,普通百姓洗個澡不想花钱,来澡堂的都是些沒有多少社会地位却小富则安之人,有的商旅也习惯了来這等地方谈谈生意,聊聊天南海北的见闻。 ……“听說沒,那個克夫女這次又沒成的了婚,此番突厥人来势汹汹,她還不知道有沒命回来。” 這是刘愈听了半晌,跟他最有关系的一個“流言”。其实也不能說是流言,人家谈论的的确是事实,古来征战有几人能回?况且一個无依的女子,她死了,徐家也就彻底断了香火。 “今rì长安城最热闹的是三皇子的府邸,有個人在那闹,好像說跟三皇子是兄弟,我就奇怪了,既然都是皇子皇孙的,那個人混的跟個疯子一样?” “疯子?哼哼,他也是皇子,不過是曾经的事。今天還听說有個御史大人看见了,那叫一個气愤,說什么破坏皇家威仪,要上奏皇帝治那疯子的罪,看来他连长安城也呆不下去了。” 接下来外面谈论的都离不开苏彦大闹三皇子府的事情。事情现在是传开了,但刘愈也知道,事情对苏彦来說,好坏参半,就看老皇帝的态度了。 不過人老了,面对和糟糠夫妻生下的最后一個儿子,总不至于会赶尽杀绝。苏彦的赢面還是很大。最怕的是老皇帝不知道或者是充耳不闻,那苏彦還是要继续在长安城裡浪荡。 刘愈洗完澡出来,刚要买些吃食回棋楼,天又下起了雨,刘愈本想在屋檐下躲会雨,一抬头,发现旁边便有一家酒楼,名叫“悦来居”。這时刚過中午,去酒楼吃個饭虽然奢侈了一些,但他還消费得起。 走进酒楼,却发现裡面空荡荡的,沒客人,沒伙计,柜台那裡连個掌柜都沒有。桌椅也倒干净,难道這酒楼裡的掌柜和伙计一起开小差去了?不怕贼来光顾? 刘愈径直上了二楼,還是沒有人,也难得能寻到這么個清静无人的酒楼,他寻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等了半晌,還是沒有店小二来招待。 “客官,我們歇业了,招待不周,您請别处去吧。”一個四十多岁掌柜模样的人走上楼,這才发现還有刘愈這個客人。 刘愈心說也是,外面并非是旺街,来来往往的连脚步都不停,這样的地段开酒楼生意能好就怪了。可怎么也沒想到這一来就碰到人家倒闭,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做了這“悦来居”的最后一個客人? “外面在下雨,在下……能否在這裡暂避一会?” 刘愈說出来也觉得這要求有些過分,人家都倒闭歇业了,自己還要在這赖着,就好像诚心瞧热闹一样。 “于掌柜,你在跟谁說话。” 楼下传来女子的說话声,声音也算娇柔,年岁不大,却有些沉稳干练的威仪。 老板娘? 掌柜的回過身,对楼下恭敬道:“东家,来了個客人,我這就跟他說明情况。” “噔!噔!噔!……”伴着细碎的脚步声,那女子竟然上楼来。 仪态很平淑,手上拿着本册子,身上并非是花裡胡哨的绸缎,素雅的衣着,容貌也甚为姣好,有一种不经斧凿清秀平淡的美,上了楼见了刘愈,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于掌柜,厨房裡還有些鱼肉菜,让厨子烹调了给這位客官送過来吧。今rì酒楼便要歇业了,当是做最后一桌生意。”女子对身边的掌柜吩咐道。 “是,东家。” 女子說话很管用,掌柜的也沒有因为即将失去的工作而怠慢了东家,领命下楼去了。 女子远远看着刘愈淡雅的一笑道:“這位客官,今rì就当是小女子做东,不周之处還請见谅。” “哦。多谢了。” 刘愈平白无故的就被人請吃饭,有些過意不去。女子并未下楼,而是对着手中的册子在清点楼上的桌椅,很有生意人的精明。 “店家,你们为何不经营下去了?”刘愈忍不住问道。 “可能是小女子不善经营吧,选的地段不好。以往,都是在做一些行货的买卖,缺乏做店面生意的经验。” 行货的买卖就是贩运货物,南北运输互通有无,低买高卖。也就是行商。那也就是說眼前的女子是個生意人,不止這一家酒楼,感情還是個“集团CEO”。 刘愈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過了一会,上了酒,酒香醇厚,第一個菜也上了桌,一個很平常的素菜,味道却很鲜美,一点也不逊色于长安城的那些知名酒楼。 “看来在下今rì是赚到了,不花钱就能喝到如此美酒,品尝到如此好菜。”一口菜,伴着一口酒,刘愈忍不住赞叹,“酒香不怕巷子深,应该继续经营下去。” 女子微笑着走過来道:“厨子我們选的都是京城最好的,酒也是最好,收的钱也不多,可惜城裡的那些好地段,沒有关系买不来,也租不到,因而只能惨淡收场。” “地段不好可以宣传嘛,到处去撒撒传单,再搞搞什么免費试吃的噱头,来光顾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刘愈喝了几杯酒,嘴上也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传单?试吃?” 女子对刘愈的所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瞪大眼琢磨不出個究竟。 刘愈笑着請女子坐下,两個人对桌而坐,刘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宣传,顾名思义,就是找人出去宣扬一下這酒楼的酒菜,如此旁人才会知晓。传单,就是把這酒楼的特色写在纸上,印很多份,找人分发出去。一般人拿到传单,不想来的会直接丢弃,可以做一点噱头,比如說拿传单来光顾八折优惠,再或者……” “這位公子你等等,那個八折……” 刘愈這才意识到自己說的太快,有些又并非是现有名词,女子未必会明白。 “八折的意思就是說原本收十成的钱,现在只收八成,就是便宜两成,人都是捡小便宜的,听闻有便宜可占,怎么的也要来看看。再說免費试吃,這個更容易了,每rì可以设定一两個免費的菜色,不管客人是不是来光顾,都可以免費品尝。虽然最开始可能觉得是亏本了,但为了rì后长期的回头客,這点小小的投入還是值当的。” 女子最开始简直都快听呆了,不過她有生意的经验,虽然刘愈說的很多经营策略在這年头還未出现,但她细细琢磨一番便明了,也懂得期间的诀窍。 女子快步到了楼梯口那边,吩咐道:“于掌柜,吩咐厨房多做几個好菜,我要跟這位公子好好聊聊。” 刘愈也难得被一名如此精明的女店家赏识,二人便一人饮茶一人饮酒,刘愈也开始說他的生意经。 其实這些也都是简单不過的,微微的,便觉得有些醉醺醺的。酒足饭饱,被人免費招待了一次,但却投桃报李回赠了不少门道,估摸着女子回头也要消化很长時間了。 “公子真是博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 临别,女子亲自送刘愈下楼,言语间颇为恭敬。 正巧此时,远远的便听到街上传来一個熟悉的声音:“……都說了买的园子风景俱佳,回头将那阁楼再加高一层,回头叫上刘兄台,我們四人一同上去饮酒吟诗,那可真是好不快活……”說话间這熟悉的声音便进了酒楼,“老于,歇业前是不是给哥几個做几個好菜……呦!刘兄!?哈,老妹,你也在?” 不是隋乂那小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