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射覆赢芳身 作者:一语不语 · 這不科学!明显有悖于人文常理。 如果說之前柴锦射中题目是有其他人的問題帮托,這次柴锦居然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就要去射,柴锦人憨直,不懂得拐弯抹角,他說猜出来那一定是猜出来了。 “等一下。” 即便刘愈知道此时劝解一番也是徒劳,但毕竟還是要劝的。這是一种姿态,至少回头四公主杀上门时他会說“当时我是尽力的”。 刘愈自打进了這门,就選擇沉默看热闹,這时走出来有些碍眼,连徐荣都有些看不過眼道:“這位兄台,难道你也有神通的本事能卜中覆题?” 刘愈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精于射覆。 “那你還出来捣什么乱?”徐荣怒道,“别打搅我們的柴驸马射覆赢芳身。” 不說芳心而說芳身,语带双关,李遮儿都许诺“以身侍君”了這么說也不過分。当然徐荣也沒安什么好心,明摆着技不如人就想落井下石看柴锦的热闹。四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刘愈凑近柴锦低声道:“葫芦,你能不能别射這一题?” 柴锦一愣,支吾问:“为……为何?” “总之别射,对你好,不想你家那位……为难吧?”刘愈只好搬出四公主,柴锦应该挺敬重四公主,会为她考虑。 柴锦有些不乐道:“可是……我的确已猜出了答案。” 刘愈沒好气道:“你猜出来可以装作是沒猜出来嘛,或者你可将答案告知李糜或是隋乂,让他们替你去射,总之今天要是你射中的话,旁人会大肆宣扬,有损你和公主的名声。” “不行!”柴锦反而坚定语气道,“内子說過,为人要忠直,猜出了就是猜出,如果告知李兄和隋兄,那就有违公平之道。” 跟這么個耿直的大木头說话,饶是刘愈脾气好,也真想找张床单撕了发泄。怎么就跟他說不清楚了。 這时候徐荣又上来起哄,刘愈被人阻隔开,柴锦往放覆题茶杯的桌子旁走過去。刘愈被逼沒法,只能自己想答案,這仓促间毫无头绪,還要跟那個耿直的闷葫芦比快,难比登天。 此时的李遮儿也是一脸的诧然,道:“柴公子,您……真的已然猜出這杯中所藏的是何物?” 柴锦点了点头。 李遮儿此时明显也有些后悔了,刚才话說的太過,也许是几轮下来输的有些着恼,好像赌博输急了头脑发昏,也许是她過于自负,料想這柴锦不至于神通,谁曾想這還真是個鬼神难测的异类。 柴锦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镇定道:“我猜想,這茶杯中乃是一根发钗。” 就在所有人怀疑這答案是否正确的时候,刘愈脑海中电石火花般闪過一些思路,目光一撇瞄到李遮儿的发髻,青楼的女子,即便尚未出阁也会梳起头发,而以刘愈的印象,這李遮儿的发钗的确是换過,初见时那发钗的造型明显有不同。 心中也不得不惊叹于柴锦心思的缜密,這细微的变化都被他发觉出来,偏偏可能是柴锦榆木疙瘩,脑海中分析問題的思路不能总结出来用语言表达,才会有刚才解释不清为何能射中题目的一番话。 也就是說先前的几题也是他通過一些细节发现的端倪,并非是能掐会算的活半仙。 看李遮儿的表情,這一题柴锦是答对的,就在李遮儿带着几分不愿要去揭开茶杯的时候,刘愈却急忙两步走上前,喝止道:“等等!” 所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瞅着刘愈,徐荣冷哼道:“這位兄台,你对這覆题不会另有见解吧?” “正是!” 刘愈在众人注视下走上前,昂首道:“刚才,在下的确也起了一卦,从卦象上可揣度出這覆题的答案。” 徐荣笑道:“你不会掐指一算,說裡面也是一根发钗吧?哈哈。” 旁边附笑声一片,显然都在拿徐荣的那狗屁射覆取巧之法来嘲笑刘愈。 李遮儿带着几分歉意道:“這位公子,即便你也射中覆题,但晚于柴公子一步……” 刘愈提起手臂,稍摆断李遮儿的话道:“在下的答案,并非与柴驸马相同。而是……略有不同……” 徐荣收住笑意,道:“哦?略有不同?不知怎么個略有法?” 刘愈摆起架势,就好像一個老算卦先生一样,侃侃而谈道:“這起卦之道,在于定乾坤合阴阳五行,在下起的這一卦乃是艮卦,艮属土。也就是說,杯中所藏乃是土中所生。但又不尽是。辅为坎,坎属水,二者相辅相成。這世上水生的土物不在少数,但以李小姐所有,应该是一條珠玉钗。本来在下以为這就是答案,但起卦之后,稍稍又觉不妥,水土不相生,有破灾,所以在下猜想,這杯中所藏的乃是一條断为两截的珠玉钗。” 刘愈并不懂什么算卦之道,只是顺着已定的答案胡說八道,這要从见面起那令人难忘的照面說起。刘愈当时对李遮儿最大的印象便是素颜尤美,唯一稍显华丽是便是头上的珠玉钗,当时刘愈也沒在意。现在被柴锦一语道破裡面是发钗,刘愈便从這個思路延伸开,一條珠玉钗怎么才能塞进茶杯?那一定是断了的珠玉钗,這也可說明为何李遮儿自负旁人想不到覆题的答案,因为本来就是她取巧了。 刘愈說完,淡笑看着李遮儿道:“李小姐,不知在下所射可中覆题?” 李遮儿脸上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态,轻点颔首道:“公子所言……丝毫不差。” 說着已经将杯盖打开,裡面果然如同刘愈所說,是一條断了的珠玉钗。连李糜和隋乂也走上前,往茶杯那边探望了一眼,脸上一笑,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刘愈,好像在說“真有你的”。此时柴锦的目光却有些呆滞,显然又一次被打击到了。刘愈虽然也学着徐荣无耻了一把,却无耻的有门道,令人挑不出毛病。 李遮儿轻身而起,羞赧道:“小女子這就回去扫榻以待君恩。” 言罢拖着清细而急的步子,带着丫鬟快速“逃离”了宴客的房间。 韩家姐妹凑上前,带着一脸的委屈拉了拉刘愈的衣袖,显然不想让他去赴美人约。這时,技不如人的徐荣带着怒火往這面過来,瞪着刘愈道:“你這個连官职都沒有的小子,我們在這裡宴客,你却得了便宜,众人說說,可有這样的道理?” 旁边大多数都是徐荣的人,自然都应声附和。 刘愈心說這徐荣還真是個小人,一点风度都欠奉,脸上一笑道:“那我們也就不叨扰了,這就告辞。” “慢着!我看你不是告辞,而是去与李小姐共度吧?”徐荣拦住刘愈的去路,马上发现刘愈身旁還有两個生的同样俊俏的姐妹花,一愣道,“来藏云坊居然還带着两個如此俏丽的婢女,真是……” 徐荣可能是平rì裡放纵惯了,說着便要动手,還沒等刘愈出手。“唰!”一声,一把长剑出鞘带着寒气架在了他的脖颈上,正是一旁早就不耐烦的蔡迎奴。 “你……你……”徐荣何曾见過這等阵仗,“姓刘的,你居然敢带着家奴到处行凶!我……這就找人通告官府……” 蔡迎奴将腰间的腰牌一亮,当徐荣看到是女儿军一等侍卫的腰牌,這才收敛了脾气。蔡迎奴不屑道:“本侍卫可不是某人的家奴,我来此目的,是保护两位少夫人,至于某個流连风月喜歡招蜂引蝶的登徒浪子,你想如何本侍卫可就管不着了。” 刘愈无奈一笑,看来蔡迎奴站在徐轩筑的立场上,早就对他看不過眼了。 徐荣一听态度立时又嚣张起来,還要继续为难刘愈,外面一阵嘈杂声。本来這房间的门口就聚集了很多路過看热闹的客人,伴着楼下的吵闹声,一個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子,带着十几個拿着棍棒的家丁杀上门来。 “是……是我家内子。”柴锦在一旁道。 刘愈望過去,正巧与四公主苏碧四目相对。面庞与苏彦有几分相像,且带着一股傲人的气质,自强和娇柔同时体现在一名女子身上,很有令人欣赏的风姿。 四公主气势汹汹直往楼上而来。刘愈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强势的四公主,這么快捉jiān就捉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