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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周禄

作者:未知
又是一年中秋月圆时,萧渝命人在御花园的凉亭裡摆上了一桌供果,也摆上了一架瑶琴,随后,让两個孩子把他们的父亲引到了后花园。 周禄的脚在跨进后花园时便听到了园裡传来的琴声,随后便是妻子的自弹自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這首歌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年和陆呦几個在汴梁相国寺裡相遇的情形,自然也想起了那個令他惦念了十几年的女子,颜彦。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這個时空已经三十多年了,時間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原本是不属于這的。 說来也是巧,他的身世和原主還真是很相似,上一世的他也是一位私生子,父亲是名噪一时的西北王,彼时因为战乱,也无暇顾及到他,或者說,忘了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母亲病危了,只能把他送回父亲身边,那一年,他才八岁,八岁的孩子還不会自保,因而,在那個督军府裡,他只能卑微地活着。 好容易长大了,可以逃离那個督军府外出求学了,原本父亲的意思是想让他学军事或机械,可他拒绝了,选了他喜歡的医学,为的就是让几位兄长们放心,他无意于介入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他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可沒想到的是,战争的巨轮還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几位兄长先后在战争中牺牲,父亲不得不把他找回去,面对民族大义,他别无選擇。 可惜,他对战争一窍不通,也很不喜歡這种杀戮,便做起了战地医生,最后为掩护几位伤员落到了悬崖下,醒来便成了一位商贾之家的小少爷,那一年,周禄也刚三岁。 彼时,他還不清楚原主叫了几年的父亲并不是生父,還以为自己的生母真是父亲娶的一個外室,因为难产而死了。 直到他生父找上门来。 因着感念周禄生母的相救之情,也或许因为爱屋及乌,那位生父原本是要把他接回去的,可周禄沒答应,死活闹着不离开周家。 而从那之后,他被带到了祖父身边抚养,确切地說应该叫外祖父,也就是彼时的周家家主。 有着上一世经历的周禄,這一世依然選擇了和上一世相似的道路,既不想插手周家的家业也不想回辽国做什么皇子,因此,他醉心于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立志想做一個文人骚客什么的。 所不同的是,他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拜师学了一身武功,倒不是为别的,就是想关键时候能自救或者能救人。 還有一点,這位生父比他上一世的父亲称职多了,每年都会打发人来接他回辽国父子相聚些时日,知道他喜歡汉人的文化,也为他聘請了名师,知道他想学武功,也给他配备了两位高手,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父沒少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处理各种事务或政务。 总之,這位生父极大地弥补了周禄上一世缺失的父爱,因而,他不可避免地也被卷进了辽国的皇室争斗。 這也是那一年他得知陆端等人造访周家后特地以游学的名义赶去汴梁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想打探点大周皇帝的真实意图以及那位神秘贵公子的真实身份。 說来也是巧,他刚到汴梁便赶上一個中秋节,得知号称京城第一公子的镇国公世子陆鸣喜歡带一堆人去相国寺的桂花山上集会,他也带着两個人赶過去了。 更巧的是,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接近他们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琴声,紧接着有人唱了一首歌,当那几句歌词传进他耳朵裡时,他惊呆了。 确切地說,他被這首词曲打动了,很快就有了共鸣,似乎正是他自己一生的写照。 可听着听着,他觉得不对劲了,它不像是這個时空的词曲,倒是和他上一世的词风有点接近。 借着這首词曲为由,他主动走到了他们面前,得知這首词曲出自一個女人之手,他更为惊讶了。 說实在的,他是不太相信這么豪迈洒脱的词曲是女人做出来的,为此,他怀疑起這個女子的来历了,多半也是和他一样来自同一個时代,把她那個时空的作品照搬過来了。 只是他在脑子裡搜寻了好久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听過或见過這首词曲,因而,他又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推断。 回到城裡后,他花了点心思来打探這位女子的消息,别的還好,可是在看到那些摆在柜台上的一块块蛋糕时,他重新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尤其是在得知這個女人又种出什么棉花和山薯,替大周解决两大难题后,他更是相信這個女人是他的穿越同行。 为此,他动了想接近颜彦的心思,穿越同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颜彦和皇室的关系,有了颜彦這個媒介,他想打探点大周皇室的消息還不轻而易举? 于是,他动用周家的人脉,进了晋阳大长公主府,這才见到了颜彦,看得出来,彼时的颜彦也有很强的戒备心理,一心想要试探他的来历。 而他自然是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曝光的,因为他不但是個穿越者,彼时他辽国皇子的身份也是相当隐秘的,因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他很快离开了汴梁。 可惜的是,他自以为聪明,查到了大周太子李稷的消息,也派人从辽国境内抓住了他,想說服他和辽国结盟抗金,因为他也清楚,他的上一世,辽国就是被金国灭的,所以他万万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在這個时空再一次上演。 可万万沒想到的是,李稷不但从辽国逃脱了,還掳走了他的太子兄长。 战争就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他那位恼羞成怒的父皇主动找上了女真。 劝說无果的周禄想起了颜彦,于是,他打发人给颜彦送去了一份厚礼。 這世上沒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沒有无缘无故的恨,他相信他应该能猜到他的意图,从而猜到他的来历。 若颜彦果真是和他同一個时代来的,就应该知道女真不可信,就应该劝大周皇帝放了他的兄长,就应该和辽国结盟抗金。 遗憾的是,他失望了,颜彦倒是打发人给他回了份礼,也把欠他的种子如数送回,别的,似乎什么也沒有做。 更糟糕的是,這一趟再次引发了颜彦对他的兴趣,不但颜彦派人追踪他的人,大周皇城司那边也去了晋阳,彼时他的替身正在晋阳“养病”,打算来一個死遁躲過大周皇帝的耳目,還外祖家一個太平。 哪承想,皇城司的人不但把他的替身抓走了,還抓走了周家家主以及他名义上的父亲。 此举也惹恼了他,一气之下,他命人去抓了陆端,原本還想抓颜芃,被颜芃躲過去了,他想用陆端来换周家父子和那位太子兄长。 沒想到的是,辽国的噩梦就此诞生了。 因为陆端的被俘,陆呦被逼着上了战场,从而一举扭转了战局,這场战争也由冷兵器时代进入了火器时代,而掌握了火器的大周显然也掌握了這场战争的先机和主动权。 彼时,他再次对颜彦产生了兴趣,這個女人的来历究竟是什么,竟然能造出火药和火炮来。 說实在的,他是自叹弗如。 不過因着他是学西医的,火药要认真研究研究還是有点可能,火炮是一筹莫展。 因此,他怀疑颜彦上一世可能是個军人,或者是個战争狂人,若果真如此的话,则辽国危矣。 因为那时女真惧怕大周火炮的威力单方面撕毁了结盟协议从辽国撤兵了,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行径不但令辽国元气大伤,也令他父皇一病不起,躺在病榻上的父皇自知时日无多,也后悔沒有听這個儿子的劝告,为了弥补之前的错,父皇把象征着皇位的玉玺交到了他手裡。 而他上位伊始,就借着辽国国丧的理由暂停了战争,提出想和大周和解。 他当然清楚和解是要付出代价的,为此,他派了几個人去见颜彦,试探一下颜彦的态度,因为他清楚,這些火器肯定是出自她之手,她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肯定也代表了大周皇帝的想法。 幸好,這一次颜彦沒有让他失望。 而他也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主动提出归還燕云十六州,因为他清楚,這是历代大周皇帝的心病,只有归還了燕云十六州,大周才不会被金国动摇,和金国结盟来灭辽。 也幸好,這一次,大周很快接受了他的和谈條件。 接下来,他原本是想好好休养生息几年,同时也利用自己上一世的才学好好治理這個满目苍夷的国家,哪知女真却先一步挑起了战争,连個喘气的時間也不给他。 這一次,他又借上颜彦的光了,颜彦不但给他送来他急需的粮草和物品,還說服大周皇帝出兵女真,而陆呦這個战争天才也沒有让大家失望,才三年時間不到居然就拿下了女真。 接下来是两国的土地交换,這一次,他又作出了让步,以山海关为界,让大周修一道长城,左右他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想逐鹿中原吞并天下,他只想替父皇守住辽国,這是他欠他的。 不管怎么說,从那之后,他也总算過上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只是从那之后,他心裡却对那個女人有些割舍不下了,倒也不全是男女之情,更多的像是亲情。 沒错,颜彦就像是他的一位亲人,一位来自老家的亲人,而且還是唯一的一位亲人,所以他惦记她也是人之常情。 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想知道她上一世来自哪裡,是做什么的,還有,那场战争的结局最终是什么。 为此,每年向大周皇帝朝贡时他都会命人给颜彦带去一份厚礼,可惜,想问的话却总也沒机会问出口。 這一次也是,他收到消息說大周的皇世孙要成亲了,新娘就是颜彦的女儿陆衿。 乍然听到這個消息,他委实有点遗憾,胸口也隐约有点疼,他已经错過颜彦了,本想有机会把她女儿娶過来,他相信,有她女儿嫁過来,颜彦肯定会力保辽国无虞。 可奈何大周皇帝提亲在前,且早就放出了风声,他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了。 再则,他成亲晚,儿子今年才十二岁,只怕他愿意,陆衿也等不及。 “皇上,你觉得臣妾弹得如何?”萧渝的问话打断了周禄的回忆。 她也是见丈夫进园后站在路边久久不动地方,知道他准是又陷入了回忆中,特地過来安慰安慰他。 “皇后怎么会想起来弹這首曲子?”周禄走到亭子裡坐了下来,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干了之后,再要自己倒时萧渝的手伸過来先拿起了酒壶。 “沒什么,臣妾听闻彦儿姐姐的女儿要出阁了,想起那年贸然闯进她家的情形,時間過得好快啊,当年我還是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儿女双全的黄脸婆了,好可惜啊,本来我還想着若是咱们儿子早生几年就可以把她家女儿娶過来呢。”萧渝给丈夫倒上一杯酒后,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周禄听了這话看了妻子一眼,倒是沒有责备她的意思,這些年妻子的努力和进步他都看在眼裡,他沒法再苛求对方什么。 “夫君,不若我們两個借這個机会去一趟汴梁,上次去還沒好好看看汴梁的繁华呢。”萧渝见丈夫看着自己不說话,心念一动,笑道。 “去汴梁?”短暂的惊讶后周禄开始思索這個建议的可行性了。 大周和大辽已然签下了停战建议,边境线上的长城两年前就开始修建了,大周应该不会這么快反悔吧? 可谁敢保证,大周若是见到他送上门会不会改了主意,因为一旦他被扣押,辽国這边肯定群龙无首,他的儿子才刚十二岁,离成年立事還早着呢。 “你真想去?”周禄问道。 萧渝听了点点头,不過很快又摇头了,“皇上,臣妾只是說說而已,臣妾不能让你去冒這個风险。” “我不去,你带着秦儿和甘儿去吧,我听說平燕王的几個孩子学识都不同一般,咱们的孩子正好去开拓一下眼界。”周禄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是想让颜彦见见他的两個孩子,从两個孩子的名字上应该也能猜出他的来历,說不定对方清楚他的来历后会有兴趣跟着萧渝来一趟辽国。 毕竟他先拿出了诚意,派了萧渝带着孩子专程去给她女儿送嫁,礼尚往来,颜彦怎么也该来看看他吧? 萧渝一听丈夫让她去见颜彦,眼睛顿时黯淡下来了,這么多年,丈夫果然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還是比不上她。 正低头伤神时,丈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皇后想多了,我让你去,有两個缘故。” 周禄向妻子解释起来,他有一個初步想法,既然不能娶颜彦的女儿,但他可以把自己女儿嫁给颜彦儿子啊,陆呦现在是平燕王,他的长子已经被封为世子,将来是要继承陆呦爵位的。 当然了,以他女儿的公主身份嫁给陆初委实算是下嫁,可他想過了,女儿若是留在辽国,也只能嫁给某位大臣之子,還不如陆初呢,可若是远嫁他国皇室,這种婚姻目的性太强,未必能幸福。 而且陆初還有一個旁人无法比拟的优点,不纳妾,這個时空,要想找一個不纳妾的男人比凤毛麟角還难呢。 還有第二個缘故,周禄想见见颜彦,是想和她探讨一下辽国的经济发展,這一点上,颜彦做的比他到位多了,他想取点经。 萧渝见丈夫如此坦诚,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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