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皇帝也是心急，他知道蘇若雪有七竅玲瓏心，但就是不肯定，她會不會爲了皇后得罪蕭妃。
“是！”蘇若雪走到被大多數人忽視的小檀的面前，忽然問道，“你說小公主出事的時候，看到皇后給她喂毒藥，對嗎？”
小檀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蘇若雪不是一般人，怕說多錯多，只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個，“是。”
“那好，我問你，小公主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蘇若雪問了一個讓別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奴婢在皇后身邊伺候着。”小檀來了底氣，回答的聲音都比之前來的有力。
蕭妃也把手踹進了衣袖裏，她們都覺得蘇若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皇后娘娘，請問當時在屋子裏有幾個人？”蘇若雪繼續道。
“除了小公主之外，只有本宮和小檀。”蘭溪姑姑扶着皇后坐在椅子上，儘量維持着她的威嚴。
“那好，小檀，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蘇若雪黑白分明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她，如同在看一隻秋後蹦躂的螞蚱，“你說皇后在給公主喂完藥之後，把瓷瓶放進了半人高的大花瓶裏對嗎？”
小檀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是。”
蘇若雪輕笑了一聲，嘲諷意味明顯，“是嗎？那我問你，瓷瓶是你放進花瓶的？還是皇后娘娘親手放進去的？”
皇后眼睛一亮，手指緊緊的攥着衣裙，等着小檀的回答。
“是、是皇……”小檀本想說，是皇后親自放的，但是很顯然這不大可能。
“你是想說是皇后親自放的？”蘇若雪嗤笑，“我怎麼不知道宮裏的規矩鬆散到了這種地步，娘娘在喂小公主喫食，都不避諱着你喂公主毒藥了，還要親自去放好瓶子？而你就杵在旁邊一動不動當個擺設嗎？”
蘇若雪突然衝到了小檀面前，兩人的眼睛互相蹬着，不過一寸的距離。
小檀被嚇的往後倒趴在了地上，她眼咕嚕一轉，瞬間想好對策，“奴婢沒有說是皇后親自放的，而是想說，是皇后讓奴婢把瓷瓶放進了大花瓶中。”
“哦，原來是這樣？你確定嗎？供詞不改了？”蘇若雪每一個字都在嘲諷小檀，一步步打壓着，直到她承受不住接近崩潰。
“沒錯，是皇后娘娘讓奴婢把毒藥放進花瓶中。”小檀倔強的說着，似乎還把自己放在揭發正義者的位置上，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那好，請你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蘇若雪對班衛冬招手，“麻煩班統領把花瓶恢復原位。
班衛冬一聲不吭的聽着蘇若雪的指揮，把半人高的大花瓶從地上擡起來，放到屏風旁邊。
而蘇若雪便從櫃子裏，隨意拿了個裝香粉的瓶子塞進小檀的手裏，“毒藥瓶被皇上摔碎了，就用這個先代替着，大小差不多。
小檀吞嚥了口口水，躬着腰走到牀榻邊，猶豫了很久才說道，“皇后在牀邊喂小公主，然後讓我把毒藥放進花瓶裏。”
說着，小檀走到屏風處，對着大花瓶把香粉瓶子扔了進去。
“哐當……”花瓶裏頭響起了瓷器破碎的聲音。
蘇若雪手臂環抱着胸，“你確定是這樣嗎？如果按照你的力度扔進去，裝着毒藥的瓷瓶一定會碎。閃舞
小檀慌了，她跪在地上跟皇上解釋，“不是這樣的，九小姐嚇着奴婢了，奴婢當時是把花瓶搬倒，再把毒藥瓶子放進去的。”
“是嗎？”蘇若雪漬漬了兩聲，“那你繼續還原一下當時自己是怎麼做的。”
小檀在旁邊大喘着氣，她費了好久的功夫，才把花瓶搬倒，再把另外一個香粉瓷瓶緩緩放進去，最後才把大花瓶復回原位。
花瓶對於瘦瘦矮矮的小檀來說，實在是又高又重，整個流程做完，她的後背都汗溼了。
蘇若雪給她鼓勵般的拍了拍手，“好，從你搬倒花瓶再把它擡回去，一共用了三盞茶的時間，那我問問太醫，從小公主中了毒藥，直至毒發身亡，需要多久？”
太醫院首輔摸着自己的小山羊鬍子道，“只需一盞茶的時間。”
蘇若雪繼續詢問，“當時太醫們趕到的時候，公主情況如何？”
“公主剛中毒不久，我們來的及時，搶救了半盞茶的時間。”好在太醫院首輔不是蕭妃那邊的人，說話沒有偏頗，算是中肯。
蘇若雪掰着手指頭算道，“若是如小檀所說，從皇后開始喂小公主毒藥，到公主毒發身亡，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而小檀搬個花瓶則需要三盞茶的時間，那麼太醫來了景陽殿之後，你在做什麼？還在搬花瓶嗎？”
小檀的臉色爆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蘇若雪轉身對着皇上，“小檀的證詞顛三倒四，問到細節處漏洞百出，就算是放到大理寺，想必也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的證詞不可信！”
皇后激動的站了起來，感激的看着蘇若雪。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剛纔還在使勁搬花瓶的小檀，突然大喊一聲，“我沒有撒謊，確確實實是皇后害了公主，蘇若雪你休要與我詭辯！”
說着，她直挺挺的朝牆壁撞了過去，鮮血呈放射狀濺到雪白的牆壁上，還有些肉白色的東西，從牆壁上緩緩的流了下來。
班衛冬趕緊揪着太醫衝過去，還是沒能把人救出來，小檀最後說的一句話便是，“公主是皇后下毒殺害的。”
屋子裏一時間鴉雀無聲，好些人都偷瞄蘇若雪，眼裏有些後怕。這人是靠幾句話，活生生的把小檀給逼死了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小檀爲了正義，不得不以死明志，皇上難道還要包庇罪犯嗎？”蕭妃耐不住了，她怕再這麼拖下去，蘇若雪一張嘴會把皇后的罪行脫了個乾淨，那她們這段時間做的事，可全都白費。
蘇若焉也在旁邊以受害人的身份說道，“皇上，我這妹妹也不過是在閨中看了些話本，這麼大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女人可以解決的了的，嫣兒並不敢篤定此事就是皇后娘娘乾的，但是皇上是不是也應該讓大理寺卿查一查，不然的話，小公主也不會安息啊！”
皇上此時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放不開手腳，現在反而是蕭妃這邊給出的證據不足，皇后脫身並不難。
“皇上，雪兒斗膽說一句，蕭妃娘娘是如何得知小檀知道皇后下毒，知道她會出來指正皇后娘娘的？”蘇若雪把槍口對準蕭妃。
“小檀看不慣皇后的爲人處世，見不得小公主被迫害，所以纔會暗自與本宮聯繫，希望本宮把公主救出來。”蕭妃自問此話沒有絲毫漏洞。
但蘇若雪只是捂着嘴輕輕一笑，“這麼說，小檀早就跟娘娘聯繫，她身爲皇后身邊的貼身女婢，卻跟蕭妃娘娘傳遞消息，此等不忠不義之人，嘴裏說的話能讓人相信嗎？”
蕭妃被問的啞口無言，蘇若焉此時卻站在了她的面前，以長姐的架勢呵斥道，“蘇若雪，我的孩子死了，小檀也以死明志，兩條人命吶，你還要在這攪亂渾水，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蘇若雪絲毫不退，反而質問，“小公主被誰所害此事尚未定奪，至於小檀的命？焉妃娘娘認爲一個宮女的命能夠用來換皇后的命嗎？”
蘇若焉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躲在皇上身邊悄悄的掉着眼淚。
“好了，吵什麼！”皇帝黑着一張臉，“小檀的供詞做不得數，一個吃裏扒外的宮女，以爲死了就一了百了，真是笑話！”
蕭妃跪在地上，“皇上，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個宮女的命不值錢，那小公主呢？她可是皇上的血脈啊！”
皇帝無法，躊躇了一番道，“這樣吧，從現在開始，皇后禁足景陽殿，此事由蘇家九女徹查，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還希望雪兒能給朕和皇后一個滿意的答覆！”
蕭妃氣的把自己的手帕都撕了，“一個黃毛丫頭怎麼能插手皇家的事，這不合規矩，還是應當讓大理寺卿來……”
“蕭妃！”皇帝厲聲打斷她的話，“朕意已決，蕭妃心裏有些什麼想法還是不要暴露的太明顯！還有，雪兒是靖王殿下的未婚妻，這是很久之前就定下的婚約，她雖然還沒進門，但也算是半個皇家人，朕給她權利查案，沒什麼不妥！”
皇帝發怒，蕭妃心裏還是有些發憷。
沒人鬧騰了，皇帝給了皇后一個安心的眼神，便帶着人離開景陽殿，班衛冬帶着侍衛把宮殿團團圍了起來，開始戒嚴。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皇后把宮殿裏的宮女太監們都趕了出去，只留下蘭馨和蘇若雪兩人伺候在身邊。
等沒人的時候，蘭馨姑姑才捂着胸口，不停的大喘氣，過了好一會，她才握着蘇若雪的手跟她道謝，“九小姐，太感謝你了，當時若不是你站出來，皇后怕是會被那幾個奸人關到宗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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