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苏府暗涌
“双喜,你喊上锦绣,還有乳娘,今晚我們一起吃。”
双喜却有所迟疑,“這怕是不好吧,毕竟老爷交代這是给小姐和四姨奶奶你们吃的。”
苏若雪人小,但小姐的威严却拿捏的十足,仰着小脑袋故作凶的下着命令:“我是小姐,我說了算!再說了,东西爹爹都给我了,当然是归我分配。”
双喜歡喜的应着,开始忙活起来,除了从厨房裡端的几碗肉和肥鸡,锦绣還亲自掌厨在园内开了小灶,炒了几個小菜搭配着。
一伙人围在圆桌旁,苏若雪一手拿着一個鸡腿,手上都沾满了油,吃的津津有味。
由于宋氏身子還弱见不得风,就仍歇息在卧榻上,乳娘似是有点放不开,毕竟她和锦绣,双喜她们不一样,主仆关系更为分明。
锦绣年长些,性子也老成,看乳娘抹不开面儿,便夹了一块扣肉和鸡腿到乳娘的碗裡,招呼着說:“春娘,你可得多吃点,四姨奶奶身子骨虚,沒法子给小少爷喂奶,所以這奶水都靠你呢。再說了,這是老爷特地吩咐的给你加的伙食,有啥拘谨的,放开吃就行。”
這番话說的实诚,乳娘也被感染,当即“哎”了一声,也抄着筷子夹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還不忘称赞的說:“好吃!俺在乡下从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
春娘是個农村妇女,黑黝黝的皮肤很是憨厚。家裡有三個娃娃,丈夫却在农作时割伤了腿,一时沒了经济支撑,实在沒法子她才撇下刚刚两個月大的孩子出了村子来大户人家当乳娘,好多赚点银两维持生计。
晚饭過后,春娘就抱着冬儿去喂奶了,苏若雪却喊住了正收拾碗筷的锦绣。
“姨娘吃過了么?”
“刚去看了,還在睡着呢,等四姨奶奶醒了我再给她热热。闪舞www”
苏若雪眼睛咕噜一转,“锦绣,我前些日子听许妈妈說了一個专治身子虚的法子,不然一会给姨娘试试。”
晚饭实在是太過油腻了,爹虽是好心,给她们几個补养身体,可娘還在月子中,吃這些油腻腻的反而更不好消化,身子当然好不了。
可她终归還只個四岁的娃娃,有些话不能从她嘴裡說,苏若雪心裡還是很犯愁她现在的這個身份,既不能展现锋芒让人起疑,也不能装傻充愣就這么置之不理。
不過父亲這突如其来的恩舍她虽然也有点吃惊,但也沒多想,兴许是觉得愧对她们母子,特意补偿的吧……
她接着說道:“我們這些饭菜太油腻了,而姨娘身子弱,许妈妈說病人最好应该吃些营养又清淡的,等会你把扣肉的肥肉剔掉,用瘦肉加些菠菜加米一块熬成粥,撒点盐就好,這鸡子的皮也不能要,不仅沒营养還都是油,只取点鸡肉切成丝撒进粥裡,姨娘喝了胃才会舒服些。”
锦绣吃惊的望着她,這倒是让苏若雪脸羞得一红,“這些……這些都是许妈妈给巧儿說的,方便巧儿伺候主子,我也是从巧儿那裡听来的。”
“你啊!鬼机灵着呢!”锦绣被她的表情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中带着无奈。
而临春园内的气氛可沒這裡热闹,一堆丫鬟婆子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
就连一直伺候在胡氏跟前儿的翠兰和吴妈妈也都低着头,眼神时不时偷瞄胡氏一眼。
方才她从管家嘴裡终于逼问出了老爷为何突然要查账,這些年府裡的开支账目都是她在打理,這冷不丁的彻底核查不是在打她脸么?
胡氏斜靠在榻上,头顶上的珠钗都气的直打颤儿。
狭长的丹凤眼裡透着狠厉,涂抹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都不自知。闪舞
四房真是好手段,她用尽心力打压了宋氏五年,却沒想阴沟裡翻船,让她怀了孕,不仅如此,更好命的添了個带把的!
而那個九丫头人小却也不是個省油的灯,就凭着今日一见,她就看得出,等日后长大,定也如她娘一般,是個会勾人的狐媚子!
這才区区一日,就能把老爷哄的心神都沒了,而且听管家的意思,更多的是那丫头扇耳旁风才让老爷勃怒,铁了心要查账,更怨她刻薄?
幸得她有老夫人這個靠山在,就算查出什么老爷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宋氏,就凭你還想攀上正室的位子?夫人不禁嘴边泛起冷意:“就让你们娘儿俩且快活两日,過两天有你们哭的!”
想到下午五姨娘来找她讨恩赐四房伙食的令她本還在纳闷,可如今想来,不使点手段是不行了。
就算老爷问起,那也都是五房的主意,胡氏眸中闪着精光,一盘好戏看来要开演了。
“翠兰,去打听打听老夫人最近身子骨如何,過几日带着少爷咱们去看看老夫人,想必老夫人也想念孙子。”
日子一天天過着,那厢宛春园也快收拾好了,管家說明日就能搬過去住,但宋氏却并提不起兴致来。
冬儿自打前日突然开始不断吐奶,不仅如此,后来更是日日啼哭,让宋氏操碎了心。
恰巧又赶上老爷外出,得后日才能返程,府裡依旧是夫人独大,锦绣想出府請大夫,可每每到府门口都被掌事的婆子拦下。
双喜气的在屋子裡打转:“大夫人真是太猖狂了,难道不怕老爷回来我們告她嗎!”
锦绣白她一眼,“别瞎說,口无遮拦的,尽给四姨奶奶招事儿。”
旋即,锦绣看向一旁默不吱声的春娘,心头起了疑惑,“春娘,你想想這几日可是吃了什么忌讳的东西?头几日小少爷都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吐奶了,怪邪乎的。”
春娘沒什么见识,锦绣的這番问话让她也慌了心神,眼泪不自觉的“啪嗒啪嗒”落下,“锦绣姑娘冤枉啊!俺個乡下婆子,肯定不会去害小少爷啊!”
眼瞧着春娘是误解了她的意思,锦绣语气也柔和了些许:“春娘,我不是這意思,咱不是分析呢!就找找原因,不然小少爷天天吐奶,四姨奶奶也成日睡不着吃不下,多伤身子。”
“還是吃的那些饭,就最近咱们园子伙食好了些,俺就多吃了点肉,也沒吃啥啊。”
几人面面相觑,陷入一片深思。
她们自顾自的谈着话,完全沒把苏若雪当回事,一個四岁的娃娃,肯定也听不懂她们在讲些什么。
而苏若雪边玩着手中的小物件心中边犯嘀咕,按照春娘平日裡吃的,弟弟并不该吐奶,难道真是生了什么大病?
心裡也不由的慌乱起来,脑中突然闪過一個人,兴许她能帮忙吧。
苏若雪捂着肚子“哎哟”了声,“锦绣,我去上茅厕。”說罢快速的跑出了屋子。
上次苏若柒跟她說了碎春园的方位,她也默默的记在了心裡,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场。
穿過一道道廊亭,又跃過两個园子,终于被苏若雪找到,看着牌匾上‘碎春园’三個大字,苏若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晌午时分,估计二姨娘她们应该在用午膳吧,這样贸然闯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她们。
苏若雪在门外踌躇许久,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打断她,苏若柒欣喜的上前:“九妹,你怎么来了?”
苏若雪小脸一皱,水汪汪的眼睛裡瞬间噙满了泪花,糯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四姐姐,我弟弟生病了,可是门口的婆子们不允许府裡人出去請大夫,可弟弟一直吐奶,娘也为此累病了,我实在不知道去求谁,府裡我就认得四姐姐你,求求你去找找二姨娘,帮我弟弟寻個大夫来好不好。”
“你别急,我這就带你去找姨娘。”苏若柒面色一紧,蹲下身子帮苏若雪擦了擦眼泪,眸中透着丝心疼。
苏若雪其实也不确定苏若柒究竟会不会帮自己,只是不想放過這個机会,她总觉得苏若柒对她有所忌惮,又好像有所图谋。
可她眼下观苏若柒的神情,倒也不像是做戏,但若真的不是真心帮她,那苏若柒小小年纪可是厉害了,這演技着实不错。
但就在她着急忙慌跑来碎春园的路上时,倚春园裡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一位头发花白,拄着龙头拐,身着金丝线绣花袍裙,外披着件玄色袄裘的老妇由几名婆子搀扶着走进,屋内的气氛一下子肃穆起来。
就连多日未下地的宋氏也被锦绣搀着来到外堂,待老妇坐下,一众人跪倒在地:“给老夫人請安。”
“都起来吧,宋氏你刚生产完,地上寒,找個凳子坐下吧。”老妇声音不怒自威,虽已八十高龄,但身子骨倒也還算硬朗。
自打胡氏进了门接手了苏府的事务,她也就为图個清静,搬去了苏府后院的祠堂吃斋念佛,听闻胡氏和宋氏同一天诞子,老夫人也是高兴的连拜菩萨。
今日特意前来,一是看看她這小孙子,二是要问下昨日胡氏与她所說之事。
“宋氏啊,为娘听說冬儿這几日连续吐奶,是怎么一回事?”老妇眸光扫向底下坐着的宋氏,语气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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