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罗氏 作者:雪舞冰凝 雪舞冰凝 离了西院,烟柳一路往春晖园行去。此次凌昀回京任职,凌府之中最高兴的人,莫過于萧老太君。父母偏疼幺儿,原是人之常情,何况凌昀天资過人,远胜两名兄长。本就更为偏疼,加之凌昀常年在外为官,难得相聚,如今一朝团圆,老太君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凌昀膝下只一子一女,女儿远萱年长,正是二九年纪,姿容出众,性情可人。幼子远华年纪尚幼,今年不過九岁,却生的粉雕玉琢,喜人至极。老太君原就疼爱幼子,如今见着這一双孙儿孙女,自更是不同,立时决定将二人留在春晖园内与做伴。 因此上,如今凌远萱所住的正是春晖园内的沁芳斋。烟柳进屋时候,却见凌昀之妻罗氏正坐在炕上同凌远萱,她忙上前一步,笑着行礼道太太万安” 罗氏瞧见是她,不觉一笑,她来时便已从凌远萱口中得知烟柳的去向。如今见她,便自然问道都送去了?周姨娘与九如何?可說了沒有?” 烟柳忙回身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中取過远黛回的天香汤饼,一面呈给罗氏与凌远萱,一面答道姨太太确是病着,脸上黄黄的,气色不甚好。见我送了,神气却有些古怪,看那意思,却像是要流泪的样儿。收了,倒未說,只說多谢太太与十還记着她。” 烟柳說着,便又指了指适才呈给二人的青花小瓷罐,道這個瓷罐,却是九给的回礼,說是她从前依着古方自制的天香汤饼” 凌远萱接了烟柳送上的青花小罐,先摇了摇,而后不无好奇的打开倒出一丸嗅了嗅,才抬头向罗氏笑道娘,你看這做的,倒是十分精致” 听她這么一說,罗氏便自然回头看了一眼。远黛亲手所制的天香汤饼色呈琥珀,大如龙眼,托在凌远萱粉色的掌心中,却是颇为赏心悦目。不過是从瓶内取出的這片刻工夫,那香味却已清清幽幽的散了开来,清淡而怡人。 天香汤原算不得秘方,其用料也只是桂花,甘草,盐梅這三样常见之物。制法也甚为简单,只是在金秋时节,晨露天气,以木杖打下正自盛开的桂花,以布袋盛之,去蒂,将花捣碎成泥,再加入甘草、盐梅,入罐密封。制成之后,再每日以开水冲饮。 因這汤常饮之下,可使体散幽香,故而大周闺秀服用者颇众,其中也包括凌远萱。 偏头想了一想后,凌远萱忽而扬声唤道碧桃、碧桃,去将我x常用的天香汤拿来”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不多一会的工夫,外头却走进一個翠衣丫鬟来。微诧的看了凌远萱一眼,碧桃疑惑道今早不是已饮過天香汤了,却又想到了?” 凌远萱见她两手空空,不觉无奈,当下白她一眼,道罢了你来”碧桃应声走上前来,凌远萱想一想,便又从小罐内倒出一丸小饼,将两丸天香汤饼尽数交给碧桃,吩咐道拿下去沏两盅来看看”碧桃应着,便伸手接了,转身下去。 罗氏见女儿如此,不免失笑的摇头道你這丫头,倒也真是等得及” 凌远萱瑶鼻一蹙,顽皮笑道此间又无外人,怕别人取笑” 罗氏摇头嗔道如今你在家,爹娘惯着你也就罢了,日后等出了门,可记着不能如此”她說着,一时想起女儿出嫁之事,心中不免好一阵不舍。 凌远萱满不在乎道不是說了,得等九嫁了之后才能轮到我” 罗氏目注女儿,有心想說,最终却還是将话咽了。重又转向烟柳,她温声问道听闻九体弱多病,你今儿见了她,觉得如何?” 烟柳仔细想了想,才答道九看着身子是不甚好,我去时,她正歪在炕上,脸上黄黄的,有些病容,神气倦怠,也是不紧不慢的” 罗氏微微一笑,却忽然道我是问,她见你来,可有异样的反应沒有?” 烟柳一怔,旋摇头道那倒是沒有,她见我来,神色也還是淡淡的,仿佛全不在意” 凌远萱在旁听着母亲的问话,不觉大为诧异,因好奇问道娘怎会问起這些?” 罗氏笑笑,却忽然道萱儿,得了空儿,你可陪我去看看你九” 凌远萱一怔,正想问的当儿,门口帘子一动,碧桃却已捧了一对粉彩山水带盖瓷盅进来。将瓷盅奉与罗氏与凌远萱后,碧桃不无诧异的道给的亦不知是,才一入水便化了开来,味道闻着有些像是咱家的天香汤,却更要香上许多。” 罗氏微微颔首,便取過瓷盅,才一揭了盖,便觉异香扑鼻,浅啜一口,那一股子的香气顿然在胸臆之间漫了开来,一时竟有种五脏六腑都被這香气熏染透了的感觉。 她心中正自诧异,那边凌远萱却已叫道呀這可真是好邪门” 罗氏听她对這天香汤饼的评价竟是“邪门”二字,却也不由的好笑起来,当下白她一眼,道你這孩子,总是信口胡柴,也不知何时才能稳重些”她說着,毕竟将盅内的天香汤尽数饮了,放下瓷盅后才若有所思道這方子如此珍异,也不知她是如何想到的。” 凌远萱吐吐丁香小舌,跟着一口将那天香汤饮了,而后笑道這方子可比娘的秘方還要好上许多,等回头见了九,我必问她讨一张方子,将来我們也可自作” 罗氏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大有嘉许之意。天香汤之方流传天下已有多年,所用者,又多是闺阁女子。闺阁女子,最为不缺的便是闲心、细心与耐心。因此這许多年来,从這张简单的方子中也不知衍生了多少别样的奇方。不過這些别出心裁的方子大都是自家做了自家用,少有流传在外的。虽是如此,但闺阁之中,相互交流,取长补短之事却也并不少见。 远黛神色闲淡的坐在桌边,手中拈着的黑子则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棋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文屏,這会儿正自苦着一张脸,却又一副全无奈何的模样。 文屏是有理由犯愁的,自打那日远黛忽而想起箱笼内的那副围棋后,她的苦日子便开始了。陪远黛下棋其实并非苦差事,但若是连下了两天,都无一胜局,怎不叫她沮丧。 “……”文屏的声音裡满是求饶之意。她实在想不明白,连下了两天的棋,這位就還能自得其乐,丝毫不见分毫不耐之意。 远黛笑笑,信口问道了?” 文屏认真的看着远黛,道,你觉得棋逢对手如何?”這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委婉之辞。意在提醒远黛,她并不太会下棋,与她对弈,实在有些浪费了远黛的棋力。 被她這么一說,远黛面上却忽然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许久,她才不无怅惘的一笑,道文屏,你觉得我是個怎样的人?” 文屏一怔,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跟在远黛身边愈久,愈觉得這位看着简单,其实却是深不可测。此刻她忽然這么一问,怎不让文屏心中揣摩难定。 她正犹疑着不知该說,那边远黛却已微微叹了一声,略带自嘲的道其实我是個很懒的人,做事儿总想着能省些气力便省些气力……就如這下棋一般……”文屏正自愕然,远黛却又忽而一笑,道既然只是消遣,那自是不费气力是为最好” 文屏哭笑不得,只得道我看倒也不是时时都這么懒” 远黛终是淡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模棱两口的道是吧” 文屏正要回话的当儿,门口却忽而传来惠儿的声音,十屋裡的烟柳来了,问此刻可方便,三与十打算坐坐呢” 是由无错会员,更多章節請到網址: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請来信告之,我們会第一時間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