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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千古一词镇权相

作者:卷土
第39章千古一词镇权相

  宫天五话意一转:

  “家师生前就对阁老仰慕得紧,說阁老学究天人,更是推陈出新,别具一格推出桂学学派,在文坛上都可以說是开一派潮流的领军人物,必将名留青史。”

  “只可惜他老人家天不假年,在去世之前都遗憾得紧,不能向阁老亲口讨教一二,所以阁老能否成全家师遗愿与我打個赌,赌的內容肯定是与文事有关的,若是在下输了,此宝便双手奉上!”

  蓑松客這一番话說出来,顿时再次让下面的人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蓑松客真是胆大包天,有人觉得他是别有用心,還有人越发认为他在逢迎拍马之道上已入化境,堪称劲敌

  比如刑部郎中徐社就突然一拍大腿,满脸都是惊羡之色,低声道: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周围几個好友顿时道:

  “怎么了?”

  “你又看出什么?”

  “赶快說說。”

  “洗耳恭听啊。”

  “.”

  徐社环顾四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你们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有沒有看過《王围猎》的第二篇?”

  “君王外出围猎,就需要周围的护卫和军将去附近驱赶猎物,让它们主动逐奔到王的车驾之前,再由王亲自射杀。”

  “王缺猎物嗎?缺的是那种亲手射猎的快乐!這样王心情一好,驱逐猎物的人是不是就得了大彩头?”

  徐社這么一說出来,周围的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原来如此!!”

  “這個蓑松客,竟然是要用這样的手段,故意打赌将此宝输给阁老,别人送的怎么能有自己亲手赢過来的爽利?”

  “此人若入了朝堂,那阁老身边還有我辈站着的位置?”

  此时不管下面的议论如何,可是像大宗正這样的老狐狸已经兴奋的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因为蓑松客這话当着诸多宾客一說出来,直接就将严阁老逼上梁山,已是不想打這個赌都不行了,毕竟之前蓑松客一句不提严阁老的权势,而是指着他的学问和创办的桂学学派說话。

  要知道,树大招风,严阁老权倾天下三十年,得罪的人必然也多若牛毛,就算是沒仇的人,也多数都盼着他倒霉呢。

  一旦严阁老拒绝的话,别人口中传出去的就很可能是:

  “桂学学派力有未逮,面对学术之争直接退缩。”

  “桂学学派名不副实,无名小卒打赌都不敢应战。”

  “桂学领袖严阁老居然在文事方面避战,恐浪得虚名。”

  “.”

  這些谣言传播出去,将会对严阁老苦心经营的桂学学派声望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這时候严阁老貌似平静,其实却对旁边的大儿子使了個眼色。

  大儿子严樊立即站起来道:

  “你要赌什么?”

  蓑松客淡淡的道:

  “先师也算是大儒了,当然是赌文事了,难不成学武夫赌骑马射箭啊?”

  下方当然也是随之传来一阵低笑声。

  严樊道:

  “比文也有多种法子啊,你說明白一点。”

  蓑松客接着道:

  “內容也很简单啊,先师曾遗留下一首咏雪的词作,只要阁老能拿出一首词作出来将之盖過,那么就是我输。并且這首词阁老无论是即兴发挥,還是拿出旧作,還是门人代劳都可以。”

  严樊立即冷笑道:

  “自古以来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家父拿出的词作再佳,你一口咬定說不如你的先师,這岂不是一笔糊涂账了?”

  “然后尔等就可以大肆宣扬說与家父在文事方面差相仿佛,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蓑松客淡淡的道:

  “這次文会的输赢我說了不算,列席的诸君說了算!在场的所有宾客当中只要有三個人站出来說先师這首词作不如阁老的,那就是我输。”

  严樊立即用异样的眼神看向蓑松客,心道這人莫不是個傻子?

  這样的比试還叫什么赌局?老子的二十七房姬妾挺身而出都能让你個孙子输六七次了。

  然后他的心中也是涌出了与徐社同样的念头:

  “這人莫非是想要故意将這宝物输给爹的?這心思倒還算是灵动,但以這样的方式送礼看似别出心裁,其实直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啊。”

  严樊心裡面既然這么想,那么对蓑松客的敌意也就消弭了七七八八,也懒得多說什么了,拱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沒什么好问的了。”

  毕竟在严樊的心裡面,這场赌局還有什么好說的呢,自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此时目光也都聚集到了严阁老的身上,严阁老却也是人老成精,总是觉得這個赌局似乎有些突兀,并且隐藏着什么后手,沉吟了一番道:

  “你输了的话,需要将這件玄级珍宝送上,那么若老夫输了呢?”严樊听了之后都忍不住大刺刺的道:

  “爹,咱们怎么可能”

  结果就被严阁老直接一眼瞪了回去。

  蓑松客道:

  “阁老若是输了,那么亲口承认不如先师就行。”

  严阁老皱了皱眉,還想說什么,但他旁边的师爷,也是其谋主许盛已经低声道:“恩主,這是個无名小卒!多问恐伤盛名。”

  许盛的意思也很明确,你是权倾朝野三十年的阁老,面对這么一個无名小卒的出招居然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那外人怎么看啊?

  這就像是卷土在網上死命的黑msk,只要他骂我一句他就输了

  严阁老听了之后立即下了决心,站起来看向左右,呵呵一笑道:

  “今日乃是家父寿诞,些许小戏也算是贺寿的余兴节目了,且博诸君一笑!”

  “拿笔来,拿纸来!!”

  严阁老可不是他儿子那样的草包!

  七岁已是神童秀才,十五岁中举,二十三岁便是进士,那都是依靠自己的真材实料考出来的,更是以一己之力创办桂学。

  這样的人必然要名留青史,用才华横溢来形容都已经是低了,一首词岂不是信手拈来?更何况旧作也行,抄上去就行了。

  甚至若是不要脸一点,严阁老直接拿一张白纸出来,下面搞不好都有几百個人从多方面解读用意,然后大声叫好。

  当然,下人送笔墨纸砚的时候,也顺带给蓑松客捎了一份過去。

  蓑松客则是直接提笔书写,下笔如风,其余人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是直接抄录的先师作品嘛。

  只是随着蓑松客的书写,其身后负责磨墨铺纸的书童脸色也是快速变化,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脸色凝重,最后竟是双目圆睁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

  此等表情也让台下诸人越发好奇,恨不得立即站上去看蓑松客写了什么。

  只用了短短一两分钟,蓑松客便书写完毕,然后交给等候着的几名师爷抄录,以便分发全场进行品鉴。

  很快的,抄录完毕的六张词稿就在宴席的各個不同位置悬挂了起来,明真子,徐社,大宗令等人也早就翘首以待,纷纷念诵了出来: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裡冰封,万裡雪飘。

  望西疆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看完這上半阙之后,便有人纷纷点评了起来:

  “嗯,有点意思,但也只是有点意思而已。”

  “写雪景的词太多了,這首词也就只能算中等,哦,不对,中下!”

  “狂妄,真是狂妄,欲与天公试比高,這样的悖逆言语居然也敢写出来?”

  “郑侍郎你就着相了,此词当中的气势极其雄浑,十分难得,可不能睁着眼睛說瞎话。”

  “.”

  然而,场中的這些争辩的声音却开始渐渐的小了下去,因为他们开始读到了后半阙,然后咽下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嘴: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明皇景武,略输文采;英宗昭烈,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金帐王朝,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還看今朝。

  最后還有一行小字:

  甲戊年辜月(十一月)睹大雪覆野,有感而发,李青藤。

  寂静,

  安静,

  死寂!!!

  在這本应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寿宴上,居然足足出现了长达两分钟的全场静默效果,

  甚至就连那些不明所以的小厮,丫头,仆人,都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免得发出什么声音成为全场焦点-——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大概率会被拖下去直接打死。

  還有不少人转头去看一個人,那便是大宗令偻固的脸色。

  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长叹:

  “李既先收了個好学生啊。”

  台上的蓑松客已经将斗笠摘下,展露出了自己真实容颜,那赫然是一個苍白,瘦削,倔强的病弱青年,只是他看向严阁老的眼神,却像是在燃烧一般。

  更令人瞩目的是,就在他的肩头上,赫然漂浮着一本看似朴素简单的线装书,正是凝结了李既先毕生心血的《词說》手稿。

  宫天五的布局,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在场的人本来有想对宫天五的身份置疑的,看到了這本书之后也打消了這個念头。

  因为這本书代表了李既先的衣钵,能被這本书认可,那就說明宫天五就能代表李既先出头,他就是李既先的衣钵传人!!哪怕是李既先的儿子儿女联合起来否认也沒用。

  此时严阁老当然也看到了沁园春.雪這首词。

  他之前本来已经是有所灵感,奋笔疾书了半阙,可是在看完了這首词之后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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