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婚礼 作者:流晶瞳 书名: 当天晚上,黄氏拿了一卷小册子进了融雪院。风云網吞吞吐吐递過来:“你好好看看,這是人伦大理。” 一翻,嗷嗷,传說中的私房小册子,春/宫图是也。二十一世纪的熟女拿它当学习教材显然不可能。林若拙从头翻到尾,郁闷的脸都要皱到了一块儿。 這個人体比例,好扭曲。某個部位的描绘,好恶心。她怀疑,真正古代的十六岁小姑娘,给看這個,洞房那天真的的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可看懂了。”黄氏头一次话說的支支吾吾,好在表情端的正。仿佛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然而,林若拙一句话就让她喷了。 “好恶心。一堆松垮垮的肉,太恶心了。” 她就弄不明白古人是怎么想的。该写实的时候可着劲修改,比如普通人物图。该美化一点的,又拼命写实。写实的未免太老实了,男主角松扁扁的屁/股,肥肉一圈的大腿……看不下去了。要是赫连熙长這身材,她情愿一辈子守活寡! 還有那女主角的身材,那么大一個臀部,那么小一個脚,恶――看着這样的图都能硬,這裡的男人该有多饥渴? 嫌弃的两根手指一拈,合上那书册。推的远远:“不行不行,再看下去我要做恶梦的。” 黄氏脸上差点开了颜料铺子。這丫头啥时能有点正常反应?羞涩什么的沒有就算了,這种嫌弃,哎呦!她不会拒绝洞房吧? 這可是個严重的問題。黄氏那個急,难道還和继女探讨男人身材?气的狠拍了她一下:“画是画,人是人!瞎想什么!到时候你听七皇子的就行了。” 又是這种不负责任的话,林若拙翻了個白眼。 被這么一搞,黄氏也沒啥不好意思了。拿過那本书,噼噼啪啪指了其中几個图:“這几個给我记住,容易受孕的姿势。” 林若拙继续翻白眼。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高a。整篇婚前性/教育都沒有提到高a。难怪考据說有的古代女人一辈子都沒经历過,对男女情事不感兴趣神马的。太可怜了。 话說,不会是古代的男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特意不教女人這些的吧? 很有可能。 “发什么呆呢!”黄氏气的又拍她。說這种话题也能发呆,娘唉!這丫头不会洞房的时候也发呆吧。 算了算了,想想林若拙的性子。黄氏深以为,失宠估计還比得宠强些。遂不再教,只命她再三记牢几個受孕姿势,又說了些受孕的忌讳,包括行房日期等等。 林若拙终于可以显摆一下科学:“不对。两個天葵日中间几天才是最佳日期。”說罢,洋洋得意的等惊诧,等表扬。 谁知黄氏一把拍开她:“我生了两個不比你清楚。少胡思乱想!” 得,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推广科学的道路是曲折的,同志仍需努力。摸摸脑袋送走黄氏。垂头丧气的将小册子塞进箱子最底部,洗洗,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第二天,东方尚未泛白。就被平妈妈、夏衣、小喜、小福给拖了起来。 大家好像全都不用睡早觉,刚洗完脸,穿上单衣。披上梳头专用的云肩,屋裡就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全福太太請的是京中有名的齐太太,這位生了五個儿子。公婆喜爱,丈夫敬重。乃已婚妇女高标准楷模的不二人选。 参观過几個姐姐婚嫁现场的林若拙知道,高门大户的新娘妆容自有一套规范,不是脸皮堪比石灰墙,唇红好若吸血鬼那种。总的来說還不错。她改良過自己的一套化妆品,颜色比常用的要淡,又有定做的几样小刷子、小扑子。小喜伶俐的给讲解示范。齐太太笑:“到底是七皇子妃,心思就是灵巧。” 黄氏過来给梳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林若萱、林若敏、林若静几個出嫁的姐姐一并围在左右,言笑嫣嫣。 林若菡、林若芜、陈艾,领着小侄女站在一旁看热闹,屋裡挤的满满。 童氏、郭氏陪着黄大太太等亲戚女眷在前厅喝茶,林老太太坐在上首,脸上的笑就沒停過。 似乎刚将凤冠带好,外头就来报:“花轿到街口了!” 黄氏紧张的指挥:“别慌,别慌。還有一会儿呢。扶你们家姑娘坐好。小孩子都到前头去堵门……” 小丫头又来报,脸激动的通红:“七,七皇子到大门口了!” 屋裡似乎炸了锅,七嘴八舌的声音问那丫头:“来的是几個人,大门谁去守的?” 守大门的是林若愚,任凭外头敲的震天响,冷飘飘问一句:“谁啊?大清早的敲门干嘛?” 外头就喊:“接新妇!” 林若诚高声喝:“谁是你们家新妇!” 外头又喊:“林家六姑娘!” 林若愚就回:“太早了,头還沒梳好呢!晚些再来吧。” 這时候就得做催妆诗,林家大门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 赫连熙张口就来。将上辈子参加婚礼听過,现在還未有人做過的催妆诗毫不脸红的全体剽窃。一口气连做十几首,顿都不打一個。 门后面的人全呆了。 外头高声喝彩,赫连老八狠狠拍他肩:“好你個七哥!深藏不露啊!” 第一道门很快失守。林若谨、林若信、林若慎得到信,赶紧指挥下人关好垂花门,三人一排站在前。 黄耀斯斯文文的打开折扇:“我這裡有几個問題,還請七皇子答上一答。” 事实证明,除非遇见妖孽天才,不然活了两辈子的聪明人总要占些便宜。文斗,沒一位能搞定赫连熙。這位连帮手都不需要,温文微笑、侃侃而谈。不但震惊了林家人,陪着来的迎亲队伍也被震住了。 七皇子的学问原来這么好。 垂花门裡面的女眷更是激动到无以复加。伶牙俐齿的丫头们一连串的将现场转播给林若拙听。 林若拙一样很震惊,然而她不是真的小女孩,震惊完了就是警惕。太完美了,完美的很不真实。 黄氏一瞄那张慢慢变严肃的脸,手下飞快,麻利的甩出盖头给罩住。笑:“丫头别害羞,姑爷才学好是好事。” 众人刚刚沒顾上看新娘,這会儿也跟着笑,這個打趣:“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 那個窃窃的笑。“明儿就不该薄了。” 林若菡和林若芜两個,听的脸通红。 林若拙在盖头低下郁闷:你们哪只眼看见我害羞了? 黄氏紧张的关注,心道花轿赶紧出门。以后爱谁操心谁操心去吧,反正不再是我的责任。 门外足步凌乱,林若谨带着弟弟们进来。顿了顿,声音略有些沙哑:“妹妹,上轿了。” 林若拙下意识的站起,忽就感觉自己被谁掐了一下,哇的一叫。林若芜紧接其上,呜呜的哭:“六姐。我舍不得你。” 林若菡又掐了一下,林若拙這才缓過神,哇的跟着哭:“母亲。父亲,女儿舍不得!” 艾玛!這坑爹的哭嫁风俗啊! 這個不能怪她,前头嫁的几位都有亲娘在。人家不用提醒,自然而然就哭了。 黄氏嘴角抽了抽,飞快的拿手帕抹眼睛:“儿啊!女孩儿是娘家客,沒有终老家中的话。我儿這一去,记得上孝高堂,下慈舅姑,勤俭持家……” 众人有的笑,有的抹泪跟着劝。乱糟糟的一团。 好容易新娘上兄长的背,出门。 覆到林若谨宽实的背上,双手触摸到温热的体温,林若拙蓦然一动,恍惚看见幼时小小男儿走来,忽又变成眼前伟岸身躯,心中一酸,一颗泪珠从盖头裡滴落,顺着衣领滚进林若谨的脖颈。 林若谨脚步一顿,走的更稳、更慢。 然而再慢也有尽头,她被塞进了花轿。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又仿佛很快,花轿停了下来。一根大红绸带被塞进她怀裡,绸带另一头微微扯动。顺着绸带,下了轿。 喜娘扶住她,在耳边轻声指点:走這边、跨火盆…… 拜天地,送洞房。红绸被取走。 不知等了多久,一群酒气熏天的人涌了进来。 一柄玉镶宝石如意挑开了盖头,眼前光线一亮。林若拙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抬头,房间裡好多人。男男女女,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七弟妹好相貌。”一個穿着端庄的贵妇笑着开口。 以前就认识的潘家姑娘,现任三皇子妃给介绍:“七弟妹,這是二嫂。” 林若拙不好說什么,只能微微含笑,用眼神打招呼。 人群中,忽感觉有道灼热的视线在往這边看,微微瞄過去,角落裡站着互相闲聊的赫连瑜和赫连濯。 喜娘端来合卺酒,赫连熙将金子打造的半個匏瓜递给她。 之后是一碗汤圆,馅不熟。林若拙恶寒的做娇羞状說了個‘生’字,一群人起哄叫好。 接着又端過来两個托盘,各有四只小碗,裡面是四份汤羹。味道分别为酸、甜、苦、辣。意思为今后的生活中有各种滋味,需夫妻双方互相包容。 碗不大,小小的份量只有一口。味道也不浓,酸也淡淡,苦也淡淡,辣就更淡了。只不過同时吃這么几個味道,舌头很是受罪。 最后,喜娘将两人的头发打了個同心结,绞下,装入吉祥荷包。衣服也打结摆放好。 屋角数人开始唱撒帐歌,不知哪裡来的小孩,连着大人一起,拿着各式桂圆红枣花生,朝两人身上砸。 林若拙很担心被砸到脸,不過显然大家很有分寸,打在身上不疼不痒。 客人们终于退出,随着最后一人离开,门被关上。外面,丝竹隐隐,低沉磁性的男子歌声飘渺传来,用古老的音调唱着吉祥祝词。只是那词不能细听。咳咳,古人某些时候开放直白的可怕。 室内安静极了,高高燃烧的龙凤花烛,烛心发出轻微的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