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原来是你 作者:未知 人群之中,叶春秋看到了陈蓉,陈蓉叫的最是卖力,见到叶春秋来,他精神一震,大笑道:“叶案首,原来你是舞弊成的案首,哈哈……真是贻笑大方,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叶春秋懒得理他,陈蓉却不肯罢休,還想要靠上前来冷嘲热讽,差役忙是将他挡下,押着叶春秋进入同知厅。 同知厅裡也是人头攒动,不少人在裡头寻了位置,就等同知大人公断,叶春秋沒有被這浩大的声势吓倒,反而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事大,而是私设刑堂。 假若消息沒有传出去,自己押送到同知厅,关起门来過审,有冤都沒处申去。 现在倒好,来了這么多人观审,自己好歹是府试案首,人证物证不确凿,那同知难道還能指鹿为马不成。 须臾功夫,正堂裡传出声音:“传叶春秋。” 叶春秋步入正堂,便能察觉到一股浓浓的肃杀气息,本府同知赵德一脸正气凛然,身穿绯服高高坐在案牍之后,他眼眸轻描淡写的在叶春秋身上扫视一眼,显得漫不经心,从一开始,他就沒有将一個小小的府试生员放在眼裡的。 叶春秋朝赵同知行了礼:“学生见過大人。” 赵同知从鼻裡发出一声轻哼,不予理会。 倒是叶春秋身边,却有人冷冷笑起来,叶春秋侧目去看,竟是周夫子。 周夫子老神在在的坐在一侧,他有秀才功名,所以有资格在公堂上增设一把座椅,此时他捋着胡须,一双三角眼睛,阴测测的盯着叶春秋。 一下子,叶春秋全明白了。 周夫子自从叶家辞了馆,想必日子也并不好過,他的事已经闹得县裡人尽皆知,好不容易有個学生中了案首,结果他却脱离了师生关系,于是成了大家的笑柄,這样的人,谁還敢請他去授馆呢? 這时代,德行是最重要的,一個沒有师德的老师,下场可想而知。 周夫子恨透了叶春秋,上次叶春秋去县裡,他就曾出现,似乎一直都在谋划什么,现在出现在了宁波府,叶春秋高中府试案首,這时他图穷匕见,跑来状告,却恰好对了同知的胃口,二人一拍即合,分明是要联手将叶春秋往死裡整的节奏。 “是周先生。”叶春秋心裡痛骂周夫子无耻,脸上却展露出了他的纯洁笑容,尼玛,真是不要脸的老东西。 周夫子冷哼,道:“叶春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话要說?” 一来便居高临下的先声夺人,還是差役的套路,看着叶春秋年纪小,先吓一吓。 赵同知沒有制止周夫子的‘咆哮公堂’,捋须不言。 叶春秋心裡想笑,這周夫子這样恫吓自己,真把自己当十岁出头的孩子? 叶春秋一脸诧异的道:“先生何出此言?” 周夫子凛然正气的道:“你在县试、府试舞弊,难道還要抵赖嗎?” 叶春秋平静道:“舞弊?先生說话可要有证据。” “当然有证据。”周夫子冷笑连连,朗声道:“老夫曾是你的恩师。”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原来状告叶春秋的是叶春秋的授业恩师。 别人的话,大家或许可以不信,可是人家恩师站了出来,這话可就不得不信了,毕竟学生有多少斤两,在外人面前可能藏拙,可是作为老师,心裡却是清楚的。 堂外的人不少人情绪激昂起来,议论纷纷:“恩师状告学生,這必定是学生有大過了。” “周先生挺身而出,想必這叶春秋,当真是個不学无术之人吧。” 赵同知深藏不露,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堂外這才安静下来。 周夫子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继续道:“你叶春秋初入学时,连文章都做不出,四书五经也只是粗通而已,数月之前,在学裡還是浑浑噩噩,何以才一下子功夫,就過关斩将,做出那么多花团锦簇的文章,先是夺得县试案首,接着又高中府试案首?” 這番话有致命的杀伤力。 事有反常即为妖,你的学问哪裡来的? 周夫子摇头晃脑:“除此之外,老夫還打听過,在县试即将开考时,你的大兄曾向你讨教学问,问你‘子曰:学而’何解,你竟是不知所以然,哈哈……真是笑话,子曰学而你尚且不知,岂不是個草包,更妙不可言的是,县试的时候,恰好考的就是‘子曰学而’,你连题目都不知是什么,又如何做得出文章?你說你不是舞弊,那是什么?” 一番质问,让所有人都朝叶春秋投来鄙夷的目光。 原来是個草包,居然连子曰学而這样浅显的经义都不知道,這样也成了案首。 周夫子显然很懂的煽动情绪,他音量加大,厉声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赖嗎?” 周夫子一番质问,似乎很有道理。 虽然沒有什么真凭实据,可是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据。毕竟這個人是叶春秋曾经的授业恩师,他的话不由让人起疑。 啪…… 赵同知一声惊堂木响,他恰到好处的厉声道:“叶春秋,生员周立夫所言的可是实情?” 這二人一個声色俱厉,一個是气势夺人,在他们看来,对付一個无知少年显然已经足够了。 叶春秋抿抿嘴,对于這個时代的律法,他是多少知道一二的,這毕竟是人治的社会,被告有沒有罪,完全靠官老爷的自由心证,周夫子显然看穿了這一点,而且他以自己老师的身份出来揭发,足够让人信服,再加上一些佐证,完全可以让叶春秋背负一個舞弊的罪名。 科举作弊,轻则驱除考场之外,永不录用。一般的,那也是充军发配,流放千裡之外。若是再重一些,甚至是杀头灭族,以儆效尤的也是常有。 今日若是认了這個罪,叶春秋這辈子也就完了。 要冷静啊,绝不能中了這些人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