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部牛仔
华懋饭店二楼的西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淞沪会战爆发后,随着难民的大量涌入,公共租界显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就连华懋饭店這样最奢侈的豪华饭店现在也是人满为患,西餐厅更是人头攒动。
索菲娅拿碟子随意装了两片面片,再拿了一杯牛奶,正准备找個座位时,便看到裡夫斯正在餐厅一角冲她招手:嗨,索菲娅。
在裡夫斯的身边果然坐着高大的洛托夫。
這两人也是有意思,一边较劲一边却形影不离。
就跟英格兰与苏联的前身俄罗斯,相爱相杀了几百年。
索菲娅笑了笑,端着碟子走到两人的旁边坐下,笑着道了一声早。
现在可不早了,裡夫斯摇摇头,又指着桌上的密勒氏评论报說道:“索菲娅,你的這篇文章未免吹捧太過,注定不凡,震撼世界這样的词居然也用上了,不過就是指挥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小规模战役,而且這次战役仍未结束,這评语太夸张了吧。”
“是嗎?我不觉得,我就觉得有一天他真会震撼世界。”索菲娅心下暗道,如果严峻不能震撼世界,又怎能证明我慧眼独具?我還怎么拿阿尔伯特伦敦奖和普利策奖?我索菲娅可是注定要做新闻女王的,這都是铺垫。
不過几句溢美之词,又不用花钱,何乐而不为?
這时候洛托夫问道:“這個严峻真是個归国华侨?哪個国家回来的?”
索菲娅耸了耸肩說:“他是不是归国华侨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中国国内的高校肯定是教不出像他這样的学生的。”
“学生?”裡夫斯愕然道,“怎么又变成了学生?”
“他的学识很丰富,各种典故以及谚语信手拈来,我敢肯定受過高等教育。”
“你怎么知道中国国内的高校教不出他這种学生?這個严峻真有這么特别?”
“是的,非常特别,我就从未见過這样的中国人,在他身上你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中国人的唯唯喏喏又或者卑微,這個家伙从骨子裡透着自信。”
“你是說他很自信,完全不像其他中国人那样自卑?”
“說自信可能還不足以形容,他甚至是在用一种俯视的心态与我进行交流。”
索菲娅风卷残云般吃完面包,又快速的喝完牛奶,然后拎着挎包就站起身,她還得赶着去四行仓库参加今天上午的谈判。
她担心兰代尔会把事情搞僵。
因为她很清楚,兰代尔這個弥国牛仔就只是個二世祖,明明只是一只弱鸡,却偏偏认为自己是個传奇英雄,能拯救世界。
……
索菲娅对兰代尔的了解還是不够全面。
這個弥国牛仔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范儿,但是办起正事来還是有模有样的。
为了今天上午的谈判,兰代尔可谓是做足了文章,不仅让英格兰皇家来复枪团派了一個连在北xz路上列队威慑,還让弥国海军调了六艘登陆艇,满载弥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在四行仓库南面的苏州河上一字排开。
兰代尔這么干,当然是为了给严峻施压。
這是盎撒野蛮人的一贯伎俩:极限施压!
或者换种說法,就是从实力的地位出发来与你们谈判。
按他们的逻辑,谈判谈不成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实力展示還沒有到位。
所以在下次谈判之前,他们就会继续加压,直到谈判对手屈伏在压力之下。
摆好阵仗之后,兰代尔就踩着带有钢轮马刺的高帮靴,挎着柯尔特左轮手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纸烟店走进了四行仓库东楼大厅。
此时的兰代尔自我感觉良好,完全不输给他爷爷当年。
然而刚一进门,兰代尔就看到了七個一字排开的血人。
从這七個血人身上的军装看,应该是七個被俘的日军。
這七個日军被反缚在柱子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子,因为他们的脸上胸口腹部還有胳膊上腿上全是窟窿,都成了筛子。
显然,這都是被国军拿刺刀活活捅死的。
兰代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說中国人看来也挺狠。
不過就凭這点小阵仗就想把他吓回去,那是痴心妄想。
当下兰代尔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中墙小门走进西楼一层大厅。
只见,西楼一层的大厅内已经摆了一张长方桌,在长方桌的北端,摆了一张豪华的法式宫廷沙发,上面已经坐了一個人,一個年轻的华人。
不用說,這人肯定就是今天的谈判对象:严峻。
一個据說有着海外背景的华人,但那又怎么样?
在這张长方桌的南端则只是摆放了一张小板凳。
看到這幕,兰代尔嘴角就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作为一個西部牛仔的后裔,岂会任由一個华人拿捏?
看来很有必要先给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皮猴子来一個下马威。
伸手一指东楼方向,兰代尔冷然說道:“日内瓦公约明文规定不准虐杀战俘,你们中国人却公然虐杀日军战俘,還有沒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
随行的英语翻译刚想要转译,对面的严峻却直接用英语怼了回来。
“人道主义精神?伱们這些盎格鲁-撒克逊野种也配谈人道主义精神?当年你们在北弥大陆上肆意屠杀印第安人的时候,可曾讲過人道主义?当年你们肆意欺压华人劳工并将他们的尸骨铺在铁轨下时,可曾讲過人道主义?当年你们扛着洋枪打进北京城,肆意抢掠我們的财产凌辱我們的姐妹,可曾讲過人道主义?”
兰代尔直接被怼得哑口无言,這個真的无法反驳。
說到反人道主义,盎撒人屁股底下的屎比谁都多。
只不過他们盎撒人掌握着舆论霸权,其他的族裔发不出声音就是。
好半天后,兰代尔才终于回過神来,转移话题道:“闲话就不說,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人道主义的,而是从实力的地位出发来跟你谈判的。”
“北xz路上列队的英格兰皇家来复枪团你想必已经看见。”
“還有停在苏州河上的弥粒尖合众国的海军陆战队你肯定也看见了。”
“只要我們愿意,英格兰皇家来复枪团的勇士還有弥国海军陆战队的牛仔们随时都可以杀进四行仓库,到那时候就不再是谈判,而是审判,你明白嗎?”
兰代尔一边說一边在桌边走来走去,看似无意,实则有意识的向着坐在长方桌另一端的严峻悄然靠近,說完停下时两人相隔已经不到两米。
严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之色,說道:“好啊,让他们来。”
兰代尔直接被严峻整不会了,伙计,你這会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不過面上,兰代尔表现得极为强硬,大吼道:“你以为我們不敢嗎?”
說這话时,兰代尔又装作很愤怒的样子前跨一步,距离严峻已经不到一米远。
然后不等严峻答话,兰代尔就一個滑步绕到法式宫廷沙发后面,右手也顺势从腰间枪套拔出了柯尔特左轮手枪,并拿枪口抵住了严峻的太阳穴。
大厅两侧警卫的国军见状便齐刷刷的举起手中步枪。
“都别动!”兰代尔厉声喝道,“谁敢动我就打死他!”
两侧警卫的国军果然不敢再动,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
“狡猾的中国人,沒有想到吧?”兰代尔左手勾住严峻的脖子,右手拿柯尔特左轮手枪顶住严峻的右太阳穴,然后凑到严峻耳边一脸得意的說道,“你一定沒想到像我這样的弥国牛仔不只是会动拳头,居然還会动脑子,是不是感觉很意外?”
“所以,你想要得到什么?”严峻這时候居然還能笑出声。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你的人立刻撤掉东楼二层的平射炮!”拿手枪戳了两下严峻的太阳穴,兰代尔厉声喝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让你的人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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