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脾气不好
這怎么說的?回了趟四行仓库,這是被活阎王传染了嗎?
一個個的不是往身上绑炸药就是绑手榴弹,自爆好玩嗎?
小礼堂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华懋饭店的警卫终于赶到了。
但是看到有一個身上绑满炸药的国军军官守在小礼堂的门口,闻讯赶来的饭店警卫就沒敢贸然上前抓人,更不敢胡乱开枪。
真要把国军逼急了自爆怎么办?总董阁下還在裡边呢。
谢晋元不疾不徐的走进小礼堂,只一眼就认出鲍代真。
鲍代真可不是无名之辈,身为公共租界总董,照片经常登报。
谢晋元缓步走到鲍代真的面前,伸出右手說:“鲍代真爵士,幸会。”
“幸会幸会。”鲍代真看了眼跟着谢晋元過来的那名国军军官,终究還是伸出右手与谢晋元轻轻握了下,文明人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幸会。”莫裡斯也伸出手与谢晋元握了握。
莫裡斯其实很想开溜,可惜大门被另一個国军堵住,出不去。
谢晋元接着向宋长文、俞宏杰敬了记军礼,然后径直坐到一個空着的座位上。
這個座位正好挨着冈本季正,冈本季正却沒有忍让,起身骂道:“八嘎牙鲁!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坐到這個座位?给我滚出去!”
“你狗日的骂谁呢?”跟着谢晋元走进来的朱胜忠立刻骂了回去。
“纳尼?你敢骂我?”冈本季正转過头打量着朱胜忠,一脸错愕。
不怪冈本季正惊讶,平常跟他打交道的不是顾少川那样的外交人员,就是俞宏杰這样的国府官员,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谦谦君子,很少对人恶语相向,這就给了他一种错觉,认为中国人都是软弱可欺的。
结果今天碰上個不讲道理的武夫。
“骂你怎么了?老子還特么打你呢!”
朱胜忠一边說,一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一句话,朱胜忠的人生信條就是能动手绝不哔哔。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干掉我,沒本事就老实受着。
只听啪的一声,冈本季正的右脸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打得非常狠,冈本季正右脸立刻多出五道手指印,都肿了。
冈本季正直接被扇懵,這個真沒想到,中国人啥时候变得這么嚣张?竟然敢在公共租界殴打大日本帝国的外交官?
因为太過吃惊,冈本季正一下子都沒能反应過来。
谢晋元却看都沒有看冈本季正,极其强硬的說道:“是否收治伤员是国府与两大租界之间的事务,与他国不相干,還請不相干人员莫要自误。”
冈本季正的脑瓜子還是嗡嗡的,沒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鲍代真和莫裡斯则是相对耸肩,摊上淞沪独立团准沒好事。
宋长文和俞宏杰却是一脸幽怨,你這是打算接管此次四方会谈的主导权?
好半晌,冈本季正终于回過神,回過神来的冈本季正不敢再跟朱胜忠杠,转而用英语对鲍代真施加起压力:“鲍代真总董,我可是大日本帝国派驻淞沪的外交官员,你放任一個支那军官对帝国外交官施加暴力行为,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
俞宏杰终于等到了回击的机会,当即用英语反驳道:“据我所知,日本政府早就已经退出了国际联盟,所以作为日本政府的外交官,将不再享用外交赦免权,所以无论你在公共租界有任何遭遇,公共租界都不承担任何责任。”
冈本季正闻言顿时神情一凛,因为俞宏杰這话从法理上毫无破绽。
他敢在公共租界内横行无忌,是建立在租界工部局忌惮淞沪几十万日军的基础上,而不是因为他是外交官,所以遇上不在乎日军威慑的国军,再耍威风那就是找虐,真惹恼国军直接打死他都有可能,中国人可真不在乎日本是否生气。
意识到這点后,冈本季正便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鲍代真也对着冈本季正耸肩,意思就是這事我爱莫能助。
冈本季正心想,我惹不起你们走還不行嗎?当即起身要走。
结果却被身后的国军一把摁回座位:“会沒开完不准走,待着!”
冈本季正无奈,只能老实回到座位上坐下,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
可见這世上大多数人的嚣张只是基于平台的嚣张,而不是真的嚣张。
俞宏杰鄙夷的扫了一眼冈本季正,朗声道:“现在日本人已经不再反对,那么两大租界收治国军重伤员的障碍也就不复存在,這下可以放开越界筑路了吧?”
“這……”鲍代真顿时无言以对,因为刚才他们把话說得太满了。
他们刚才可是說過,很愿意本着人道主义和日内瓦公约的精神接收伤员,只是因为日本人反对所以不能够放行,那现在日本人已经不再反对,他们就必须放开边界,任由聚集在越界筑路的国军伤员进来。
但是真的让鲍代真放這么多国军伤员进来,他却不愿意。
道理很简单,這可不是几百個伤员,也不是几千個伤员,而是好几万個!
好几万個国军伤员一下子涌入租界,且不說会对租界的公共医疗资源造成多大的挤兑效应,就說這些伤员伤势痊愈之后怎么安顿都是個巨大的难题。
要知道這些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兵,都在战场上杀過人的!
這要是一個沒处理好,好几万個国军闹起事情来,真能把公共租界掀翻!
万国商团和租界的巡警收拾一下老实巴交的平民還能凑合,对上這些国军老兵就不够看了,何况万国商团才一千多人,加上巡警也才五千多,怎么弄?
当下鲍代真有些为难的說:“俞市长,這真不是我們不愿意……”
话還沒說完,坐在对面的谢晋元却突然间站起身,顿时把鲍代真吓了一跳。
“谢团长,咱们有话好說。”鲍代真担心谢晋元脑子一热,命令他身后的那個军官引爆身上绑的炸药,那小会议室裡的八個人就一個都别想活,团灭。
谢晋元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打了個手势,又对着鲍代真說道:“鲍代真爵士,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淞沪独立团的将士都很关心那些伤员,而且他们的脾气也不好,尤其是我們团的严参谋长,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话音未落,小礼堂的落地窗突然间嘭的一声碎裂。
五米多高的小礼堂顶上,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也嘭的一声碎裂,却是一颗炮弹打穿了小礼堂的大落地窗。
“噢,泄特!”
“八嘎牙鲁!”
鲍代真、莫裡斯同时抱头蹲在地上。
冈本季正更是直接趴倒在了地板上。
可见并不是每個小八嘎都无惧死亡,至少冈本季正這個老鬼子還是非常之惜命的,意识到有炮弹击中小礼堂,便果断卧倒在地。
俞宏杰和宋长文也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只有谢晋元、朱胜忠两人面不改色,刚才漫天飞舞的碎玻璃,還有凌空砸落的巨大的水晶吊灯,都沒能让两人哪怕眨一下眼睛。
经历過生死的人,到底還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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