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出其不意
谢晋元、朱胜忠和上官志标也回到了四行仓库。
“参谋长,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已经同意接收伤员。”
谢晋元正式对严峻改口,這是开始以淞沪独立团的团长自居了。
杨得余、伍杰還有朱胜忠神情一振,上官志标他们几個却多少有一点失落。
但是谢晋元已经想通了,他這一個营的确是留在淞沪作用更大,不說别的,就說這次迫使两大租界接收沪西的伤员,就是明证。
要不是有他们在,租界根本不会让步。
想到這,谢晋元胸中顿时涌起一股豪情。
孤师独旅又如何?孤悬敌后又怎样?不怕!
丈夫许国,实为幸事,纵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正所谓小石头也能砸碎大瓦缸,一個营的兵力也能派上大用场。
比如說向鬼子的心脏猛刺一刀,一次出奇不意的奇袭就有可能扭转战局。
“参谋长,再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向鬼子主动发起一次突袭?最好能将鬼子的注意力从沪西吸引到闸北這边来,這样不仅能掩护伤员的转运,沒准還能为沪西及嘉定、南翔一线的国军主力争取更多時間。”
谢晋元的雄心已经被激发起来。
换种說法就是谢晋元有些上头。
逞英雄這种事,真的很容易上瘾。
此时的谢晋元已经不再想着怎么突围。
而是改成想着怎么给鬼子来一個狠的。
好吧,主要是严峻的一系列骚操作给了谢晋元一种强烈的错觉,认为只要豁得出命去就沒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所以他想要在闸北弄出点动静来。
一方面是为了出一口胸中积压多年的恶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沪西战场的国军主力分担一部分压力。
這种想法其实很危险。
属于对自身实力失去了清醒认知。
但好在,严峻脑子還保持着清醒。
“团长,你觉得咱们有這样的能力嗎?”
“淞沪会战可是敌我双方上百万人的大战。”
“咱们這四百多号人扔进去,连响都听不见一個。”
严峻的這盆冷水,让谢晋元有些措不及防,他還以为严峻会支持他的提议,可是听严峻這话的意思,压根就沒打算反击?
“老严,這可不像你的作风?”
杨得余、伍杰几個也提出了质疑。
好几万伤员正在转运租界的路上,沪西战场的几十万国军也处于危险之中,這时候我們淞沪独立团不应该在闸北弄出点动静?
“我的作风?我的什么作风?我有作风嗎?”
“如果非要說我有作风,那就是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当敌人以为咱们应该谨小慎微的时候,咱们偏要重拳出击。”
“可是当敌人以为咱们会正面刚的时候,咱们就该换個打法,改猥琐发育,总之主打一個出其不意,让敌人永远摸不准咱们的路数。”
谢晋元、杨得余等被严峻說得一愣一愣的。
换個打法?猥琐发育?主打一個出其不意?說起来還他娘的一套一套的。
严峻却又叹了口气說:“鬼子已经在金山卫登陆,淞沪会战已经结束了,一旦沪西的国军主力撤走,整個淞沪地区就只剩下咱们這一支孤军,到那时候我們就会成为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就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拔掉我們這颗钉子。”
杨得余若有所思道:“所以现在我們需要考虑的不是进攻,而是怎么自保?”
“对,首先是自保。”严峻道,“敌强我弱,就只能采取防守反击的打法,一味强攻那是取死之道,长不了的。”
谢晋元皱眉說道:“也不用一味强攻,只需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就好,只要选准了点,就足以打痛鬼子,就足以对整個战局造成影响。”
“现在還不到主动出击的时候。”严峻却再次否决。
“淞沪独立团的出击弥足珍贵,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谢晋元心下有些不满,皱眉道:“那我們就這样看着?”
严峻叹了口气又說道:“团长,我們已经通過密勒氏评论报向长官部示警,也通過刚才的警告迫使公共租界還有法租界同意接收伤员,该做不该做的我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淞沪战局会怎么走,已经不是我們两個能影响的了。”
谢晋元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严峻這话他是认可的。
接下来淞沪会战会怎么演变,的确不是他们两個所能左右。
如果常委员长真把希望寄托在洋人身上,非要沪西几十万大军打给洋人看,他们這一個营的人马就是在闸北打出花来也沒什么卵用。
但是谢晋元還是有些不甘心:“话虽如此,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沪西战场的几十万国军陷入险境,我這心裡是真不是滋味。”
“不然呢?”严峻道,“你觉得我們還能做什么呢?”
谢晋元道:“要不然再让索菲娅小姐在密勒氏评论报上发一篇文章,劝說校长放弃对西方各国的幻想,趁现在日军才刚刚登陆,赶紧下令撤兵?”
严峻哂道:“先不說索菲娅小姐肯不肯发這样的文章,就算她肯发,你觉得常委员长常校长他肯听嗎?”
谢晋元道:“总得试過才知道。”
“那我告诉你,根本就不用试。”严峻哂然說道,“你觉得沒人劝他?不,劝他的人从来都有,而且不少,别人我不知道,但是白健生、陈辞修還有顾墨三他们肯定看得出其中的风险也肯定会劝他,可常校长就是迷信洋人干涉,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谢晋元最终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
“哈依!”
“哈依!”
“哈依!”
连着哈依了三声,下村正助挂断电话。
前田律沉声问道:“司令官阁下,长谷川阁下似乎很生气?”
“他能不生气嗎?”下村正助黑着脸說道,“冈本季正刚刚给外交省发了封电报,把我們海军告了,說我們海军陆战队无能,留下了淞沪独立团這個祸害,使得他们外交省在租界的外交工作遭遇重挫。”
“是他自己无能,也能怪我們海军的头上?”前田律大怒。
冈本季正在华懋饭店的表现已经沦为笑柄,他们海军其实是感同身受。
却万万沒有想到,冈本季正這個蠢货反手就在外交省那边告他们黑状。
“算了,争這些毫无意义。”下村正助摆了摆手,又接着說,“還是得想個办法破解四行仓库的困局,否则這必将成为我們海军永远的耻辱,昨晚去海军俱乐部开会,陆军的蠢货对我們海军又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前田律沉声說道:“最好的策略仍然是等待支那军主动出击。”
下村正助叹口气,无奈的說:“前田君,我們恐怕是等不及。”
前田律道:“如果很急的话,那就只剩下正面强攻一個办法。”
“强攻绝对不行。”下村正助断然否决,“我們特别陆战队付不起那代价。”
前田律皱眉說道:“不能正面强攻,又不能使用重炮或者重磅航弹,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办法,但可能需要将近一周左右時間。”
……
严峻道:“总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自保。”
上官志标說道:“如果只是想要自保,那太容易了,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四行仓库的主体足够的坚固,鬼子根本别想打进来。”
“上官连长,那你可說错了。”严峻道,“鬼子還是有办法的。”
“鬼子還能有什么招?”上官示标哂然道,“强攻的话,他们死不起人,可是使用重炮或者重磅航弹的话又怕引爆自来火厂的煤气罐,沒啥招了吧?”
“未必。”严峻摇头說,“至少還有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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