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2 借钱
而且這個时候比以后還好，沒有征信记录，也不会强制收回你的资产，最关键的是现在都快57年了，再過几年就该遇上连续的灾年了。
按照小卫对咱们D的了解,现在贷的钱,到时候大概率会免除,最起码也会把利息给取消了。
這并不是臆想，现在对贫农是真的好，上次的贷款還沒還呢，下一批的又下来了，中上农看着是直流口水。
還有一点那就是马上就要城裡公社了，都沒有個人资产了，這笔账估计也会算到公社的头上，說真的，只要脸皮厚一些，就算是上面不给免除，這也就是笔糊涂账。
而且以后這种糊涂账多了去了，根本就理不清，基本上都是呆账死账，最终還是有国家来承担，现在這笔钱只要能拿到手，那還真就是白拿。
牛大胆沉默了一会“天明，你說這利息不会太高吧。”
听到牛大胆這么问，小卫差点把嘴裡的玉米给喷出来“牛大哥,這是国家给你们农民的福利,是贫农合作基金贷款，月利息只有4厘，而且還款期限還很长，五年内還上就可以了。
還有就是前两年是不用還的，从第二個生产年度结束之后才开始還，如果现实当中還有困难的话，還能够申請酌情给延长，你以为這是你们那边的私人借贷呢！”
牛大胆听到這话，连忙嘿嘿笑了两声“我這不是不懂嗎，你等等，我和老马商量一下。”
說着，也不理小卫了，抬起屁股坐到马仁礼旁边，嘀嘀咕咕起来。
小卫看牛大胆這個样子，也沒闲心思跟他生气，而且别忘了解放前他家就是因为借钱才破家的，对于借钱肯定有些想法。
這事剧裡沒仔细說,不過善于八卦的他還是朝马仁礼打听過,說起来還真就不是马大头坑了牛大胆他爹。
牛三鞭跟马大头借钱是很早之前的事,主要是想借钱买马车跑一点生意,但是谁也沒有料想到他這马车還沒到手几天，那边小日本就发动了77事变。
這下不光是生意做不成了，手裡的马车也被征用了，一点好处沒落下，反倒是欠了马大头一屁股债。
那时候的利息差不多就是半年翻一翻，光靠种地的话牛三鞭上哪還上這笔钱去，所以家裡传下来的這几亩地就落到了马大头手裡。
牛大胆他娘见到這种情况，一是怨恨牛三鞭把家给败了，二呢，也感觉到日子沒了盼头，有一天半夜就偷偷离家出走了，之后就再也沒回来。
這件事从根上来說也怨不到马大头身上，所以牛三鞭也不记恨，倒是牛大胆因为自幼失去了母爱，后面的婚事又因为马大头的骚操作毁了，对于马大头有些怨恨。
但是牛大胆其实也是明白对错的，所以后面对于马仁礼還是不错的。
至于說牛大胆不识好歹也不至于，這种事谁遇见了也保持不了冷静，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這是解放前的事，其实现在农村的民间也是有私人放贷的，而且利息還很不低。
他前世網上很多人都說怀念這個时期，說是现在的村裡的人都跟一家人似的，以后日子好了反而沒了人情冷暖。
小卫還是比较好奇他们這些人的年龄的，就算是七十年代，对那個时候有印象的怎么說也得五十五岁左右了，看個短视频還发表评论，小卫只能感叹一句：大叔，你真潮！
现在农村的私人借贷中大部分都是实物借贷，借啥的都有，但是還的时候還是以粮食为主。
主要也是因为粮食這东西现在是硬通货，上哪都能换东西换钱，最低最低也能去粮店回收，绝对不愁沒人要。
像是借钱還粮、借物還粮、借猪還粮、借粮還粮等，不管你借了啥，都可以用粮食来還。
至于借贷的原因那就多了，生病啊、娶亲啊，還有就是那种家裡孩子太多吃不上饭的，不是吃半饱，就是维持最基本消耗都做不到的那种。
刚建国的那几年就不细說了，各家种各家的地，一家就那么几亩地和两個劳动力，孩子生多了养不起是很普遍的事，這时是高级社了，养不起孩子的情况其实也有。
目前是工分换口粮，口粮這东西其实是和城市裡面的粮食定量有点像，规定了大人孩子，各個年龄段每個月的粮食定量，這算是最基础的消耗。
地裡收的粮食，交了税和派购的量，這剩下的粮食就是给社裡的大伙分，至于怎么分，那就是按口粮的定量。
比如牛马两家，马仁礼就光棍一個，虽然身兼数职，赚的工分在村裡数一数二，但是口粮的定量就一個人的，一年顶多分给他400多斤的粮食。
牛大胆家也就两口人，分的也不多，但是有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老老少少七八口子人，這样的人家分的粮就多了。
但是想要分粮的前提是把口粮的工分挣够，工分就简单了，一個成年的劳动力上一天工记一個工，一般也說是十個工分。
女性的话，基本上都是按七成来算，還有一些年纪比较小农活干得慢的，或者年纪太大的干不动，一天五六個工分也正常。
這是种地，還有冬天修水渠、做手工编筐，给社裡维修农具或者做会计，也是有工分的，這些算是额外的工分。
一般情况下如果沒啥特别的手艺，两口子都是壮劳动力的话，赚到的工分可以换老少七口人的口粮。
其实对于這种條件比较差的家庭，要比自己单干好上不少，但也只能养這么多，再多的话赚的工分就不够了。
就算你家還有粮食的定量，沒有工分的话村裡也不会把粮食发给你。
贾家其实就是這個情况，只不過现在是可以拿钱把口粮的工分给补上的，這样也能参与到后面的分粮。
等把口粮的粮食分了，如果還有剩余，那么像是马仁礼這种工分大户就能换取多余的粮食。
特别是细粮，因为口粮中粗粮是占大多数的，還有其他的东西，比如社裡卖给国家粮食得到的钱财，卖棉花换来的票，总之就是社裡库房裡面有的都能换，這样就看出每個社的差别了。
穷社，社裡的土地位置都不好，各种农具也稀缺，产量自然就上不来，别說库房裡面的剩余了，交了公粮之后给社员发放口粮的粮食都不一定凑的齐。
這时候就需要像上级申請返销粮的额度，就是把之前卖掉的派购粮再给买回来，這样的社你就算有工分也沒用，换不了东西。
而比较富裕的社，不光地裡出产的粮食多，而且還有有自己的一些特产，比如做面條的、种果树的還有织布编筐的等等。
社裡的东西也不是按照外面市价来定，就是库房裡面有多少东西，社裡账上還有多少工分，這么一除，這样的社，裡面的工分就比较值钱。
而借贷嗎，有本村之间也有外村的，当然了，沒有太远的，這年头出趟远门也不容易，太远了人家也不信你。
利息的话，那种亲朋好友就不說了，短期的话是不会要利息的。
就算是他前世的时候，真是关系好，借的不多用個几個月又按时還钱的话，也不好意思收利息不是，最多坐下来吃顿饭，人情往来嘛。
而大部分情况還是比较现实的，私人借贷七成以上的利息都在五分以上，具体多少也沒有一個定量，主要是现在的利息确实不怎么好算。
因为很多时候借的东西和還得东西不一样，而這些也不好用市价来衡量。
比如借粗粮還细粮的，這种是不要利息，但跟要利息不是一回事嗎。
再有就是借粮食還钱的就比借钱换粮食的利息高一些，還有借粮食然后给你打工的，這种的利息是最高的。
另外就是一些比较奇葩的借贷，比如我這有小猪，母的话借给你，你养大了生了一窝小猪之后再把母猪還给我，公猪的话你负责养大，之后咱们一人一半。
還有直接借给你成年母猪的，你负责养，生了小猪之后你留下来一只，母猪和其余的小猪我带走。
另外像是用猪肉、食用油、红糖、布票之类来偿還的话，利息就比较低，总体来說就是看借的东西和還的东西的稀缺程度。
反正现在的借贷那真就是乱七八糟啥样子的都有，特别是這时候的农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有时候也算不清這個账。
亏了的赚了的，好吧，其实大部分還是比较亏的，所以很多农民如果沒有特殊需求的话是挺排斥借贷的，就算是国家借给你的也一样，尤其是牛大胆這种有過不好经历的人。
不過谁叫牛马不分家啊，這旁边還有個马仁礼不是，刚才小卫說去贷款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有些亮。
果不其然，牛大胆和马仁礼也沒谈论多久，烟袋锅子也不抽了，腆着张笑脸向小卫问到“天明啊，你說我們真去要贷款的话能要来多少？”
小卫哭笑不得的看着牛大胆，這货变脸是真快，而且脸皮還厚“我估摸這一户怎么也能批下来20块钱左右，对了牛大哥，你们村的人均收入有多少？”
牛大胆“额”了半天，然后转头看向马仁礼“老马，问你呢，咱们村两個社不都是你做统计的嘛？”
马仁礼也不生气“具体我也沒算過，不過我們村平均一人有三亩地，算下来的话怎么也有80来块，差多在85块左右。”
小卫皱了皱眉头，不過也有所预料“到时候让牛大哥去的时候少报一些，就說今年粮食收成不好，還有农业支出這块比较多，反正马大哥你自己做一下账，把人均的纯收入做到75往下。”
牛大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這還有啥讲究？”
“牛大哥你不知道，咱们這边人均收入如果超過80的话，就会列入上中农收入的行列，這样的话你還怎么哭穷。
這個贷款的对象可是有要求的，指的是有困难的新老中农中的下中农，我记得你们村大部分人的成分都是符合的，但要是收入不相符的话，到时候怕還有啥麻烦事。
所以的话，還是把收入给降下来，别人看差不多的话也不会仔细查的。”
牛大胆眼睛一瞪“這不是弄虚作假嘛。”
“牛大哥，你還在乎這個？”
牛大胆嘿嘿笑了两声，之后也不装了“這不是习惯了嗎，对了天明，你看還有啥要准备的？”
小卫好奇的问到“你们村的贫农多嘛？”
“有40多户吧。”
“那可真不少，不過這样也好，贫农的贷款基本都能批下来，就光是這些人差不多就能批下来1000块左右。
理由嗎，就是买种子、买化肥，进行增产运动，其他的像是购买饲料啊、买农具啊，对了，說买那個双铧犁就是個不错的理由。
其他的像是买抽水机、抽水车甚至牛、马、驴這些牲畜也都可以。”
說到這，小卫想起来了一件事“我說牛大哥，你们村之前不是打井嘛，县裡面沒给你们贷款嗎，這個应该能批下来不少吧。”
牛大胆摇了摇头，马仁礼倒是开口說道“這個能贷款我倒是知道，河下庄那边就是贷款打的井。”
“那你之前不說，让咱们村白出了這么些钱。”
“我這不是看打井的效果不好嘛，你看河下庄那边，借的钱倒是不少，這全花了也沒见啥效果，我怕借的多花的多，所以我也沒给你提這件事。”
小卫打起圆场“好了，過去的事也不用說了，不過打井也是個理由，反正马大哥你们也准备個计划，比如挖河泥肥田，修水车建水渠，增大水浇地的面积。
還有就是别让這笔钱被挪用了，這笔钱說白了還是发给個人的，先和他们商量好，开荒、修水利甚至用来跑副业都可以。
但是如果本来就欠了钱准备還债的，或者是用来改善生活挥霍的就算了，多了這笔钱对于這样的人反而不是好事，别让他们有了可以占便宜的错觉。”
牛大胆拍拍自己的胸脯“沒問題，我們村都是什么样的人我這心裡清楚，绝大部分都是老实的农民。”
“牛大哥你心裡有数就好，還有一点就是贫农和中下农能贷款，其余的人是贷不下来的，你也跟他们說清楚，别引起大家的矛盾。
我的建议還是這笔钱以你们社的名义收上来集体使用，将来也是由你们社来還，提前和他们說清。”
看到牛大胆继续点头，他心裡估摸的如果顺利的话，牛大胆他们村贷出来2000来块問題不大，看着不多，但确实能干不少事。
工业产品的价值是虚高，但是农村的劳动力也确实不值钱，各有各的路吧。
其实他之前也想過借牛马二人一些钱，让他们发展一下自身，但是自己這么做不太合适，還是白嫖吧，虽然少了些，但是依然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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