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秉烛夜谈,小妇人甚感动
秦淮茹怯生生地敲着门,同时小心打量着四周,生怕突然冒出来個执勤民兵将她逮個正着,只敢压低声音小声呼唤。
“来喽,秦姐你来找我這事儿,沒跟旁人說吧?”
房间裡等得迫不及待的李卫军应了一声后,赶忙上前把门打开,见這貌美小妇人,眨巴着大大的清润眼睛往屋裡踅摸。
“沒,我听人說今晚书记为了招待你,不仅炖了下蛋的鸡,還炒了腊肉火腿?”
听到秦淮茹說沒外人知道,李卫军眼前一亮,暗搓搓的盘算着等下一定要把门给拴紧。
踟蹰片刻后,秦淮茹還是沒能抵住食物的诱惑,乖乖走进了鸿门宴。
她想的是拿到食物就走,沒想到刚一进去,李登云便把门啪嗒一声关上,随后笑嘻嘻道。
“好姐姐,這裡蚊虫多,不关上门的话,晚上弟弟我啊,就甭想睡個安稳觉,你见谅,见谅啊。”
迟疑一下,秦淮茹沒有說话,而是把目光落向一块木桩做的小桌子上。
只见除了一大陶碗剩菜大杂烩之外,還有几個细白面馒头,以及一颗卡在凹槽上的水煮鸡蛋。
這让许久未沾油腥的秦淮茹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一脸惊喜說:“呀!书记连鸡蛋都准备了,放映员就是吃香,你东旭哥一年就一斤鸡蛋的定额。”
李卫军看了一眼昏暗灯光下,肤白貌美,千娇百媚的秦淮茹,点头笑道:“那可不,好歹也是八大员呢,给個皇帝老儿都不换。”
“你呀,又贫嘴,那姐就把這些粮食拿走了?”
秦淮茹甜甜一笑,从挎包裡掏出個饭盒就准备进入正题,她是趁着娘家人熟睡偷偷跑出来的,可不敢在外面多逗留。
却不料李卫军突然拿出半瓶老白干,嘿嘿一笑:“秦姐,咱俩還沒一起喝過酒呢,弟弟就要当上放映员了,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啊,這不好吧,姐,姐還有事……”
一听到喝酒,秦淮如本能的抗拒。
然而李卫军却脸色一暗,颓唐的坐在床板上,语气悲伤的道。
“秦姐,你也知道我自幼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虽然跟琴姐不沾亲带故,但内心裡其实一直是把秦姐当做真姐姐看待,這些年瞧着你在贾家受苦,弟弟心裡难受着呢。”
李卫军边說边擦拭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水在闪烁。
秦淮茹哪裡经過這种阵仗,手忙脚乱的拿手帕帮李卫军擦拭眼泪。
“我知道姐把這些食物装到饭盒裡,是想着带给东旭大哥和棒梗吃,但姐你想過沒有,你婆婆有东旭哥惦念着,东旭哥和孩子有你惦念着,唯独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沒人惦念着你呀,每天看你清汤寡水,饿的都不成人样了,弟弟我心裡难受!”
李卫军悲意更甚,已经进入演戏状态。
“我還记得去年严冬腊月,姐姐你顶着风霜去浆洗衣服,一双手冻的全是冻疮,东旭哥却连一瓶蛤蜊油都不舍得买,更别提雪花膏了,弟弟我心痛呀!”
秦淮茹听着李卫军的真情发言,内心不由产生了一丝动摇,又想起了10年前,流着鼻涕泡的李卫军,义无反顾挡在恶霸面前保护自己的场面。
目光逐渐柔和起来,轻轻抚着李卫军的后背:“卫军,姐知道你是为姐好,但姐是個女人,是你东旭哥的媳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說你东旭哥待我不错,不嫌弃姐是农村户口,以后可不兴再說东旭哥的坏话了。”
“你胡說!东旭哥每天只知道赌,整個四合院能借的人全借遍了,你怀槐花时想吃剁椒鱼头,把辛苦做鞋赚的钱给了贾东旭,让贾东旭到菜市场买鱼,可他呢?”
“他连一條死鱼都沒买!”
“钱都被他鬼混了!”
“他就是個烂赌鬼,无底洞!”
“欠了一屁股债不說還连累了姐!”
见秦淮茹沉默不言,李卫军知道时机成熟了,沒再继续多言。
而是语气冷淡道:“秦姐,你走吧,把這些鸡肉和馒头都拎走吧,热天裡,這些熟食等你到城裡早放馊了。”
作为自身心理砖家的李卫军深切明白,一味的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要适当的松下来。
钓鱼前還要遛遛鱼呢,否则碰到大鱼,光凭一股蛮力硬拽,只能是個竹篮打水的下场。
果然,秦淮茹沉吟片刻,莞尔一笑,用手帕擦干净李卫军眼角的泪水,宠溺的說。
“卫军,姐听你的,姐不走,姐就在這儿吃,姐陪姐的好弟弟一同庆祝,当上放映员這個大好事儿。”
李卫军笑了笑,心裡一喜,知道大势已成。
但還是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悻悻道:“那咱们可說好了,這老白干儿你只准喝一小盅,喝多了我怕姐晕乎。”
“那可不成,你挤掉许大茂当放映员,姐心裡高兴,喝一小盅算什么事儿。”
秦淮茹哑然一笑,揉了下李卫军的脸蛋。
近距离观察下,哪裡還是昔日那個满脸稚气的小孩子。
浓眉大眼,唇边一层毛茸茸的胡须,方方正正的脸庞,透露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浩然正气。
跟贾东旭的清秀柔弱,以及若有若无的阴郁不同,李卫军是那种很阳刚硬朗的踏实感。
不知怎的秦淮茹,第一眼想到的便是长坂坡杀进杀出的赵子龙。
“知冷知热心疼人,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正忙着倒酒的李卫军嘿嘿一笑:“我呀,就想找個秦姐這样持家的好媳妇,人长得貌美似花不說,還勤快,别的庸姿俗粉我都看不上。”
“你呀,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油腔滑调,光拍姐的马屁,姐等快30岁人老珠黄了,哪有你說的那么稀罕。”
秦淮茹抿了一口酒盅裡的老白干,辣的直吐舌头,赶忙夹了一筷子鸡肉,虽然已经凉了,但仍然吃得满脸满足。
她已经很久沒有尝過肉的滋味了,一時間眼角竟有些泪水。
见秦淮茹吃的大朵快颐,李卫军心裡暗道:“還是這年代的女同志好呀,好养活,有口吃的就满足。”
“卫军,你怎么不喝啊?”
秦淮茹稀裡糊涂的又喝了一盅酒后,眨着美目疑惑的问。
“哦哦哦,我忙着给姐剥鸡蛋呢,姐先喝,对了姐,這两天天热,你能吃凉的嗎?我寻思着明天买些冰棍……”
李卫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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