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看不懂，誤差
看見張師傅再次換料，楊廠長的心也跟着提起。
“是，還有5次機會。”
吳師父的表情，也跟着緊張起來。
至於其他人，攥緊的手越來越高，恨不得衝去取而代之。
一錘爲祖國敲出個明天來。
可這事兒真要那麼簡單，也不至於分配給全國大型鋼廠，就爲了折騰這麼個小玩意。
玩意雖小，意義重大啊！
‘誒，這個鐵柱是鑽進去了？’
大夥兒都在關注張師傅，唯有何勝利一直盯着自家師弟。
誰讓他倆是一夥兒的，何勝利不關心他關心誰？
噹噹
張師傅開始對第三塊料子下手，衆人也在心裏爲他捏了把冷汗。
咔
還是同樣的時機，第三塊料子也在錘鍊中裂開。
“老張，是不是方法用錯了？”
吳師父坐不住，前想要讓他再多想想。
別急着下手，就這麼點東西，可以多想想再動手也不遲。
“沒錯。”
張師傅沉吟搖頭，語氣凝重道：“是料子的問題，純度提升，可韌性也降了，太脆。”
“那，還能行嗎？”
吳師父的情緒，已經有點悲觀。
“再試試看吧！”
張師傅沒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不試肯定沒戲，試了至少還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師父。”
何勝利突然湊過來，吳師父兩眼一瞪，道：“咋了？”
他這兒心裏正煩着，可沒什麼耐性。
對於師父這個脾氣，何勝利早習慣了。
擡手往旁邊指了指，問；“你看鐵柱，他那塊料子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
讓何勝利這麼一提醒，吳師父纔想起自個兒徒弟也在其中。
扭頭看去，張師傅先驚着了。
他已經廢了三塊料子，楊鐵柱一塊料子堅持到現在。
定睛再往鍛臺看去，三公分的鐵錠薄了一半兒。
“這小子是成了？”
吳師父扭頭看向身旁，等待張師傅的回答。
“不知道。”
張師傅搖頭苦笑，他是真不知道。
甚至，就連他用的手法，張師傅都有點看不懂了。
每次鍛擊，反覆彈跳的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
“你也不知道？”
吳師父今天所受到的震撼，快要趕過去一年的了。
“不知道，就連他現在用的是不是百鍊法，我都看不懂了。”
承認這個事實，張師傅的心氣像是猛的泄了一大截。
心裏頭一次有種，‘自己是不是老了’的感覺。
“吳師傅，張師傅，怎麼停下來了。”
發現幾人停下，盯着隔壁的小年輕眼都不眨，楊廠長也止不住心裏的好奇。
“再等等，這會兒不好說。”
沒完成前，吳師傅不好下定論。
主要是怕楊廠長有了期望，最後鐵柱沒辦成，那不影響他在廠長心裏的印象。半小時後，好似機器的輪錘動作驟然停滯。
楊鐵柱舉着鐵錘，死死盯着鍛臺薄了一半兒的弧形。
這一刻的他，好似在下一個艱難的決定。
衆人的心也跟着緊張起來，瞪大眼、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他。
隨着楊鐵柱再次輪錘，當
‘壞了？’
聽見和此前不太一樣的回聲，師傅們心裏都是一顫。
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在此刻打破。
想想也是，他一個剛轉正的正式工，就算有幾分聰明。
也不至於來就能解決，困擾整個工業發展的大難題。
啪嗒！
往日從不離身的鐵錘，被楊鐵柱隨手丟在鍛臺旁。
下一秒，就見他用鉗子夾住鋼件，“誒，怎麼還進爐呢？”
來回翻轉，鋼件被燒透兩成。
楊鐵柱將鋼件取出，插入煤油中淬火。
滋啦
渾然天成般絲滑的弧形鋼件，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楊鐵柱凝聚的目光，也逐漸恢復自然。
眨眨眼，意識迴歸現實，楊鐵柱看見了前方滿臉期待的師父和廠領導們。
開心微笑，正要告訴他們成功了。
眼前猛地一黑，“鐵柱，鐵柱…”
呼啦啦，一羣人圍了去，何勝利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鐵柱…鐵柱你說話。”
晃了晃他發現沒動靜，何勝利就聽見師父的吩咐：“趕緊往醫務室送，走，我跟你一塊兒。”
將鐵柱扶着趴在何勝利背，吳師傅不忘吩咐；“老張，成品檢測交給你了，其餘等我回來再說。”
“好，你慢點。”
“勝利，腳下穩住別摔了。”
“吳師父，要是不行，我讓車送你們去醫院。”
楊廠長扯着嗓子，衝奔跑的兩人喊了句。
“知道啦，謝謝廠長。”
頭也不回的應了聲，倆人就出了車間大門。
“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累的吧？”
“鐵柱身子一直不好，剛纔又那麼拼，用力過猛了。”
“這孩子也太要強，累了也不知道歇歇。”
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着剛發生的事兒，張師傅卻把心思都放在那件成品。
手指如撫摸情人般，輕柔的從表面滑過。
完美！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形容，就算是用機器壓出來的件，也達不到這個精度。
拿來卡尺，張師傅對其尺寸進行測量。
師傅們也結束閒聊，好奇追問：“老張，怎麼樣，誤差多少？0.5…不會過了0.5吧？”
張師傅收起卡尺，剛直起腰又重新趴下再次測了一遍。
“怎麼了，老張，尺子壞了？”
張師傅再次站起，面色古怪道：“我倒希望是它壞了，這樣還能更好理解。”
扭頭面向各位師傅們，張師傅用篤定的語氣道：“各位，咱們這個楊鐵柱同志了不得啊！”
“這件成品的誤差值爲…0.1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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