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到底是谁
李家有喜,且将双喜临门。
现有大儿媳赵雅芳,后有二儿媳顾宁,添人进口,家族兴旺。
李顺回家這一趟,可谓是心满意足,老怀甚慰。
但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别总有诸多不舍。
周日這一天,李顺同刘茵在二儿子家用的晚饭,晚饭過后享受了短暂的天伦之乐。
尤其是小李姝,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恰逢爷爷来了,那更是欢乐。
算上周亚梅母子,家裡的人多了,她人来疯的性格,直玩到电量消耗殆尽,這才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孩子的精力還不足以支撑她等到爷爷走才休息。
把孩子送回屋,李学武便由着韩建昆开车,把父母送回了家。
父母带来的营养品他都收了,這是老人的关爱,回去的时候车上放了些各地特产,是他作为儿子的孝顺。
李顺回来的這几天其实并沒有休息到,除了应付家裡的事,他還要跑单位的工作。
年终岁尾了,就算是再沒有人情往来,可终究是逃不過形势所迫。
他可以不在乎他自己,也可以不在乎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发展,毕竟都不是一個圈子裡的。
但小儿子李学才未来還是要在中医這個行业裡学习和工作的,如何能不走动。
回来一次本就是难得,也算是借着添孙之喜,把关系走了走。
人家不冲别的,就是他那几個儿子,再加上這种危险时期,他都能全身而退,怎么能不要他的人情。
所以,即便是周一這天,韩建昆送了李学武上班,又過去四合院送了李顺和李学才,可這几天下来,李顺依旧是紧赶慢赶地完成了這次下山的任务。
李学武因为工作忙,事情多,对父亲的照顾自然是沒办法太過于亲力亲为。
好在是父亲和三弟都在一起,他和家裡也都放心。
一月十二号,周一。
李学武早上刚进办公室刚忙了一阵,便接到了通知。
管委会决议,红星轧钢厂1966年年终总结会暨1967年开年工作会议将于下周一召开,为期一天。
李学武看了一下会议议程,包括讲话、表彰、动员等等议程,倒是比去年的要简略了许多。
原因嘛,都很清楚,管委会当家,沒有了那么多投票和举手的环节,部门精简過后,业务內容更是高度集中化,能办的平日裡都做了计划和总结。
還是那句话,大会办小事,小会办大事。
這次会议李学武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主要有会议协调和讲话。
很特别的,一般由厂领导做讲话和发言的內容裡出现了李学武的名字。
需要讲的主题思想便是去年的贸易工作总结和今年的贸易工作拓展。
這也是他作为贸易工作管理者的优势和需要。
但在厂机关普遍的认知是,李学武已经具备了厂相关业务的管理权限,甚至是被李怀德作为接班人进行培养。
李学武倒是沒有被這种流言,或者說是非议影响到,他的工作多了,责任也大了。
就算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工作节奏,但在周一這天還是觉得心累。
上午同主管人事工作的谢兰芝谢大姐坐了坐,谈了最后一個批次的人事招录工作,以及当前正在进行的竞赛考核工作。
他同谢大姐也表达了自己的重视,同时也传达了领导關於人事变革方案的认真态度。
尤其是這一個月的宝贵時間,人事处要充分调动全场职工大学习、大提升的工作热情。
在保证最终考核结果公平、公正、公开的基础上,還要保证参赛职工能通過這一活动学习到真知识,真本领。
轧钢厂今年的工作目标会议上已经强调很多遍了,对于人事变革工作的态度,谢大姐自然了解。
由李学武作为委办副主任,代表领导同她谈话,其实就已经說明了领导们对于开年第一次大型活动的目的和态度。
人事不改革,业务改革事倍功半,厂裡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人事处,谢大姐的压力也很大。
在同李学武认真表态的同时,她也主动向李学武,向厂领导寻求指导和帮助。
谢兰芝在谈话中提出,需要厂裡支援监督和执行力量,尤其是针对于工作量特别大的监督工作。
李学武今天找谢大姐谈话,自然是带着厂领导的嘱托,所以严肃表明了,人事处在主持這一人事变革工作中,需要什么支援,尽管說。
针对谢兰芝提出的监督和执行支援需要,李学武也是率先表态,从保卫组协调专业人员,成立专项工作组,对口支援人事处。
而就执行力量所言,李学武也是做了答允,会协调景副主任,调正在厂裡实习的大学生,以及各车间优秀工作者、先进個人进行支援。
他也叮嘱谢大姐,人事处要及时解决培训和考核力量的建设。
尤其是培训力量,理论知识可以集中在学校学习,但实操学习還是要有成熟技术工人来配合带教。
人事处要主动下车间,通過工人等级考试、技能考核培训等实际工作,选拔培养出一批优秀带教教员。
如有需要,厂裡也可以就這一部分工作提供技术教育补贴,给予在带教工作中有突出表现的工人优秀奖励。
话及如此,谢兰芝也是保证,一定完成這项艰巨任务,走好轧钢厂集团化目标的第一步。
同谢大姐谈话结束,又会同景副主任,针对上一周开展的七厂和十六厂兼并工作做总结和安排。
会议结束后,他又针对人事处所提出的工作需要,与景玉农做了沟通。
先解决财政支持,再由谢兰芝去找谷副主任做汇报和請示。
技能竞赛只有這一個月的黄金培训時間,全厂都很重视,沒人敢拖沓。
兼并工作谈完,定于下周开始全面接收和清理盘查两個工厂,同时就京城二汽所提出的零部件供应链問題做了确定。
這周四,二汽领导将会带队来轧钢厂主动商谈這一問題,景副主任已经协调好了会谈工作。
同时确定的還有针对外贸以及商业旅行团的谈判工作准备,今年轧钢厂将要推进的商业目标依旧有缺口需要补足。
商业旅行团的到来无异于是最后的解决途径。
别看现在全厂的目光都在人事工作上,好像把那些外商安置在国际饭店就不管了。
其实不是這样的,包括具体负责谈判工作的景玉农,负责协调工作的李学武,都在做這项工作。
景玉农也很忙,一忙起来脾气就不怎么好,全沒了上周六的英伦风范。
關於财政支持,景玉农也是表现出了“吝啬”的一面,如果不是李学武来讲,她听都不会听的。
但现在既然李学武說了,又是关系到人事改革工作的重点推进,捏着鼻子应了。
不過她也說了,有了這一笔支出,厂裡就多了一笔赤字,现在开始拉饥荒,下半年就得努力還饥荒。
李学武对于她的认真也是沒辙,厂裡的账本基本上透明化了,有钱沒钱其实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可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要不负责财务工作,那财务出现赤字問題,跟自己又有啥关系。
以前大家都是這么想的,但今年开始,景玉农便将财政预算考核机制算在了干部考核管理程序当中。
也就是說,花小钱办大事,才更符合干部执行标准。
要不怎么厂裡机关和车间都在抱怨,越觉得厂裡在发展,這身上的压力越沉重了呢。
李学武从景玉农办公室裡出来,便遇见栗海洋来找。
“正好,李副主任,有您的会议议程通知”
栗海洋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李学武,笑着解释道:“刚想去保卫楼找您的”。
“跟景副主任谈事情”
李学武随口解释了一句,看着手裡的会议行程,问道:“怎么還有大学习会议?”
他有些皱眉地抬起头,看向栗海洋问道:“我需要参加?”
“不止是您,還有李主任”
栗海洋将手裡的另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轻声提醒道:“市裡组织的,点名各单位一把手要到场”。
我又特么不是一把手!
李学武在心裡吐槽,脸上便有些抵触,翻开文件夹,却见是一份杂志。
《红旗》杂志,轧钢厂为厂裡副处级以上干部都订阅了,同《人民大报》在组织刊物上是一個重要级别的。
知道栗海洋不会无的放矢,他就站在走廊裡,沿着对方折叠好的位置翻开了。
文章不是今天发表的,是昨天最新一期。
李学武看着文章的标题和摘要便是眼睛一跳,抬头看了栗海洋一眼,又低头看了起来。
文章是關於最近发生的形势变化,以及针对魔都……
李学武看完手裡的文章,眉头皱的老深,长舒一口气,将文件交還给了栗海洋,道:“我知道了”。
“您别忘了周六去津门還有個会”
栗海洋见李学武了解了周五的会议內容和意义,這便又提醒了他周六的事。
李学武点点头,心裡想着事情,沒再說话,拿着文件便往楼下走去。
其实栗海洋還想给李学武道一声恭喜来着,因为他听着消息,李学武的秘书彭晓力在委办报备他的行程。
明天,也就是周二,李学武将要去大礼堂参加保卫安全年度表彰大会,也是全国优秀保卫安全干部的表彰会。
只是這会儿李学武的兴致不高,他也知道是因为手裡的杂志文章所致。
栗海洋颇为无奈地整理了手裡的文件,跟李学武說一声仅仅是让他有個准备。
至于接下来,仍然需要跟彭晓力对接,不然到时候李学武落下会,都是他们的责任。
李学武下楼的时候還在想着這一篇社论发出,代表了什么意义。
很直接的,从宣传角度来看,主管宣传工作的那位出了問題,直接影响了现在的宣传风向。
再从這篇社论中引申思考,未来一段時間,大学习的种子便会在各地开花。
李学武很清楚,组织结构变革,管理结构变革,建立什么三方管委会,对于实际工作情况来看,并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因为去年五月份开始的大学习活动造成的一定情况,形势更因這一次火上浇油变得愈加扑朔迷离了。
李学武也不知道该說李怀德是长心沒长心了。
形势风云变幻,都已经影响到了家门口,他都知道拉着自己去参加会议,却還特么强调别忘了周六去津门玩!
你听他胡扯什么周六去津门开会吧,去津门开会又怎么会挑周六這個時間。
李学武敢用老李的脑袋保证,這一趟又是风花雪月之旅。
要搁李学武总结,老李有对形势的警惕之心,但绝对不多;也有对欲望的自我控制,但特么同样也不多。
在庄严肃穆的大礼堂中,音乐声结束之后,众人听从指挥落座。
李学武的座位就在中间位置,靠近過道,因为他们這一排在稍后将会按照流程上台领奖。
栗海洋的消息還是不准的,其实他在周一晚上下班后,便依照会务组要求,在指定宾馆办理入住手续。
来自全国各地的保卫安全优秀干部和個人,以及代表优秀单位前来领奖的人都在一处集合。
周二早晨,所有人在吃過早饭后,又统一着装,佩戴所有奖章,由会务组组织前往大礼堂开会。
着装当然都是一样的,不许穿大衣,因为也不冷。
一颗红心头上戴,片片红旗挂两边。
所有人都是如此,只有胸口的奖章多少、高低才能看出区别。
李学武的奖章不是最多的,论单项也不是最牛的,但要论综合实力,他這奖章质量属实异于常人。
首先是在部队上获得的奖章,這是拼命得来的。
只要有這方面基础知识的,打眼一看就能知道奖章是哪個级别的。
即便是李学武年轻,依旧沒有人诧异他的奖章多少,這年头,有能力、有运气的人多了去了。
尤其是李学武脸上好大的疤瘌,又是這么個体格子,在哪都能看得出,当初沒少执行任务。
而他胸前的另外一枚属于工业类别的奖章就很特别了。
今天是保卫安全授奖,而他却有一枚劳模奖章,真是少见。
李学武也发现了其他人时不时扫過来的目光,不過他并沒有在意。
這奖章又不是自己刻的,也不是厂裡随便发的,他有啥可心虚的。
如果不是上面有要求,他都不会佩戴這些,现在对于他来說,人前显贵沒什么意义。
大会进行的坚决又迅速,当轮到李学武這一排人上台领奖的时候,大家听从指挥,集体起立,迈着整齐的步子上了前台。
李学武的奖章很特殊,還带着一份奖状。
奖章是部裡发的二等功,奖状是会议颁发的特别嘉奖。
保卫安全工作会议授予的工作先进個人称号。
李学武知道,奖章是案子给的,奖状是這一年在分局工作中所做出的成绩获得的。
分局那边不会忘了他,即便是治安大队已经合改编出去。
案子的事,分局始终是欠了李学武的人情,总结一年的工作,這個奖状如何都要报给他。
至于說奖章,這就更难得了。
一等功好几個都是同志代领,或者家属来领的,不知生死。
二等功也有几個是残着上的台,這裡面好像就属李学武健康,還年轻。
就是台上颁奖的领导都多看了他好几眼。
了解情况的就更对他好奇了。
一方面是来源于治安大队的建立,以及卫三团在执行任务和改编后的战力评估,反饋上来的信息是,李学武在其中做出了巨大贡献。
另一方面则是来源于分局,来源于一线,以及纪监等部门的认同。
尤其是他在犯罪心理学方面的建树,更是给基层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在案件调查和处理過程中,他能够依照专业知识,针对案情进行细致分析和指挥,更在专业领域创造了奇迹般的成绩。
李学武昨天晚上跟其他地方和单位的同志们沟通交谈,对比大家的成绩和情况,他觉得嘉奖就够可以的了。
沒想到,還是個双黄蛋,荣誉称号就不說了,還能用工作成绩来解释。
二等功奖章到手,就說明這一次的案子,最少得有五個人以上要吃枪子。
其他那二百来人,处分和处罚就不多說了,你看跟李学武一起领奖的都是什么情况就知道了。
可以這么說,這枚二等功奖章,完全是那二百来人“无私”地用生命和未来换来的。
不過别指望李学武会跟這些人說谢谢,這都是他应得的。
虽然沒有期待過,不過向允年一再保证,既然他不愿意提要求,那就由着他来安排了。
李学武知道,關於這枚二等功奖章,颁发给已经不在保卫安全系统的自己,分局和纪监一定是做了很多工作。
尤其是在這关键时期,某些人的关注和压力之下。
当然了,這也代表了对方的让步和退缩。
至少那個人最近一些时日都沒有再给他找事情。
嗯,现在对方不找事情了,该轮到他找事情了。
就在表彰大会的颁奖环节结束后,今天参加全国的保卫安全表彰会议的领导又开始了讲话。
讲话的內容可谓是石破天惊,所有人的心裡都咯噔一下。
由上面研究决定,颁布了《關於加强保卫安全工作的若干规定》
表彰会结束后,李学武并沒有急着回厂裡,而是早就被向允年截着,往一处饭馆去了。
昨天听见消息后,向允年就联系好的,他主动打电话来,說要给他单独摆庆功酒。
当然了,這酒席真就只有他们俩,地方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很稀松平常。
不知道是不是向允年经常来的,依着他的性格,這裡准是安全又方便的。
就在馆子裡要了四個菜,一壶酒,沒别人了,不然李学武也不会来的。
上次就有請李学武吃饭的意思,這一次总算是答应了。
向允年提前到的,等李学武进了包厢时,酒菜已经备齐了。
“嚯,看着真眼馋啊~”
他迎着李学武进屋,目光却是盯在了李学武的胸口。
当然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向允年盯着的是那些奖章。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瞅瞅桌上的酒菜,点头道:“行啊,叫你破费了”。
“哪裡的话~”
向允年同他一起落座,端着酒壶给他满了一杯,嘴裡客气道:“要不是怕你不来,我們领导其实想做东来着”。
“千万别,受不起”
李学武笑了笑,摘了帽子,脱了外衣,给他拱了拱手,道:“那就在這裡說声谢谢了!”
“嗨~你要再這么說,這酒真沒法喝了”
向允年端起酒杯,敬了李学武道:“我們领导說了,全是你应得的,实至名归”。
李学武沒再說什么,端起酒杯,同他碰了。
两人干了杯中酒后,抢着倒了酒,便开始就着桌上的菜谈起了最近的形势。
也是由着今天的表彰会說起的,尤其是表彰会结束后的那一通讲话。
這個时机拿捏的属实了得,全国的保卫安全优秀干部都在,当面宣讲,威力可见一般。
向允年是边說边思考,同时也在听李学武的意见和见解。
李学武哪裡会明着說自己的看法,三言两句把這個话题折了過去,倒是问起了案子。
向允年也是见他催问的紧,前几天才打過电话,這会儿又主动问起,便轻声问道:“他们還在搞事情?”
“沒,就是随便问问”
李学武笑着抿了一口酒,不過眼神還是盯着他。
向允年耸了耸肩膀,道:“既然不是他们要搞事情,那就是你要搞事情了?”
“呵呵~”
李学武轻笑一声,沒解释,也沒辩白,抿抿嘴,夹了菜。
向允年看了他好一会儿,這才点点头,說道:“我是看不出来你有何神机妙算的本领”。
李学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眉毛,撂下了手裡的筷子。
向允年也不用他主动问出口,便也放了筷子,解释道:“我們领导,复盘了這一段时期所发生的事,他說你有大将风度”。
“啥风度?大酱~?”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豆瓣酱還是黄豆酱?”
“呵~我是不信的”
向允年知道他在扯淡,也沒接他的话茬,继续說道:“他說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裡之外”。
說完這一句,他打量着李学武,问道:“你有這能耐嗎?”
“有啊!”
李学武故作随意地說道:“你不知我以前的外号,东城小诸葛嘛~”
“艹~”
向允年听见這话忍不住爆了粗口,道:“這外号土掉渣了,丢粪坑都沒人愿意捡的”。
小诸葛都特么快让人用烂了,且是越用越烂,尤其是姓白的那位。
李学武也不再逗他,而是摊了摊手道:“我就是一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我招谁惹谁了”。
“哎~!”
向允年点了点他,随即拿起筷子一边夹着菜,一边强调道:“骗我都可以,千万别把自己都给骗了!”
“還特么老实人~”
他瞅着李学武撇撇嘴,吃了口菜,端起酒杯道:“我才是老实人呢”。
“那就敬老实人”
李学武沒跟他计较,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向允年明显是有些心裡话要說的,形势实在是太過于压抑了些,让他有口难言。
不是信不過李学武,而是他不說那些话,李学武也知道,說出来反而对两人都不好。
所以在他的示意和主动下,两人也是连干了三杯酒。
多亏是用的小杯子,不然就醉了,沒這么喝的。
“我知道你不服气,搁我我也不服气”
向允年挑了挑眉毛,道:“真特么不够揍,以大欺小玩的有意思嗎?”
說完自己闷了一杯,落下酒杯道:“不過话說回来,丫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你别鸡蛋碰石头”。
李学武拿起酒壶,给他满了一杯,虽然沒說什么,可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向允年胳膊肘拄着桌子,看着李学武问道:“知道案子到哪一步了嗎?”
“嗯,說說”
李学武点头道:“我挺想听听的,跟猜谜语似的”。
“谁叫你主动溜走的!”
向允年嗔了他一句,随后解释道:“知道赵子良为啥要对张淑琴下黑手嗎?”
李学武微微摇头,夹了一口菜吃了,等着他的下文。
向允年却是挑了挑眉毛,手指点了桌子道:“张淑琴怀孕了”。
“嗯?”
李学武一皱眉,這情况在尸检报告裡沒有体现啊!
向允年知道他在想什么,挑眉问道:“你知道谁动了尸检报告嗎?”
“除了赖山川,還能有谁”
李学武挪开酒杯,反问道:“孩子不是赵子良的?也不可能是玉兰芳的啊”。
“当然不是!”
向允年瞪了瞪眼珠子,随后一眯,道:“你猜都猜不到!”
李学武思索着看向他,眼眸微微一动,倏地睁了开来。
“艹!你想到了?!”
向允年真是惊住了,他還沒說呢,李学武就能猜得到!
李学武却是沒解释,看着他,等他继续說。
而当向允年說出赖一德的名字时,李学武的脸上丝毫沒有波动,显然就是猜到了。
“要不說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向允年微微摇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唉~”
“你這是叹气谁?”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问道:“是张淑琴,還是赵子良?”
“一对糊涂蛋子!”
向允年撇撇嘴說道:“赵子良为了讨好赖一德,抹黑让他进了张淑琴的被窝,而后呢?!”
他抹了一把嘴,鄙夷地說道:“赖一德年轻懂個屁,结果就让张淑琴怀孕了”。
“你說這女人是不是傻?!”
向允年有些想不明白地說道:“她竟然觉得自己怀孕了,要把孩子生下来,回家好好跟玉兰芳過日子”。
“……”
李学武听到這话也是挑了挑眉毛,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想的是,玉兰芳反正不能生!”
向允年解释道:“她想了,只要她学好,本分地跟他過日子,孩子也有了,不正好是一家三口嘛!”
“嗯,每個悲剧的开头都有一個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李学武点评了一句,又问道:“赖山川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赖一德主动坦白,他倒是跟他老子不隐瞒什么”
向允年撇撇嘴,說道:“赵子良哪裡会允许一個女人带着他的秘密和肚子裡的定时炸弹离开他”。
“所以呢?”
李学武看了看他,问道:“是蓄谋杀人,還是激情杀人?”
“你的结论沒有错,就是激情杀人”
向允年先是肯定了李学武的观点,随后又道:“赵子良也沒想過要杀她,就是以這件事为借口,跟张淑琴說了,帮他办最后一件事,两人便分开”。
“所以是威胁,对吧”
李学武抿了一口酒,道:“赵子良想要用這個案子来威胁张淑琴,留有把柄在他手裡”。
“嗯,是這样的”
向允年点头道:“赵子良本来的计划是只动一千块,沒想到被他媳妇儿知道了”。
“结果你也知道了,四万五的缺口,杜小燕知道她怀孕了,根本沒想着让她活”。
“唉~自作孽啊~”
他感慨了一句,道:“赵子良想的是,一千块案发,就算出了事,他拿這笔钱补回去就是了,为的就是钳制张淑琴”。
“可杜小燕知道了,還把這件事告诉了赖一德,两人也是将计就计,逼着赵子良把事情做绝了”
向允年微微摇头道:“所以赖一德对赵子良下黑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赵子良的尸体藏在哪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赖一德有藏尸的能耐?”
“你都想不到~”
向允年微微摇头,无语道:“南城乱葬岗子,扒的老坟,埋的新人”。
“呵呵”
李学武点点头,心裡想着也就這么几個能用的手段了。
赖一德又不像他,有钢厂的方便,要是他作案,团了塞进麻袋,用车拉到高热车间,只說机密文件,按规定销毁,直接塞锅炉裡,骨头渣子都不带留下的。
激情杀人過后,处理尸体才是最难的,真要是放开手寻找,其实找到赵子良也不难。
大冬天的,痕迹应该很明显。
但這個时节,又是這么個形势,你說找死人容易,還是找活人容易?
从始至终,案子的侦办方向都是奔着抓活人去的。
因为就算是全城搜找,赵子良的尸体被找到了,又能获得多少线索。
李学武沒有主动问询赖一德组织了那么一伙人,又是枪又是炸药的,他到底想干啥。
因为不用问了,那個案子事后沒多久,魔都不就出事了嘛。
赖一德等人想要干的事沒干成,另一伙人干成了,就這么简单。
你要问赖一德为啥要這么做,或者說他是不是受人指使才误入歧途的,這就得向允年去调查了。
不過从逻辑上来思考,你看看魔都那位现在的收获,就能理解赖一德为何這般疯狂了。
换個方向思考,赖一德的所作所为,赖山川到底有沒有参与其中,或者說默认的被那人影响。
不然如何解释,赖山川在知道儿子的所作所为后,表现出了纵容的一面。
到這裡,案子的所有情况基本上清晰明了,前因后果李学武也已经知晓。
唯独還不知道的,便是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谁现在還不用急着知道,李学武有信心,温水煮青蛙式的围堵,早晚来一個瓮中捉鳖。
這王吧蛋暂且让他嚣张一段時間,不活的好了,捏死他的时候如何能让他更痛苦。
向允年把案子說完,长吁短叹地坐在那裡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见着李学武都喝了几杯酒了,這才点点头,說道:“你有什盘算我也不懂,只能說一句,但有需要,任凭差遣”。
“有這句话就够了”
李学武端起酒杯,示意着问道:“沒醉吧?還能喝?”
“呵~别将我!”
向允年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不服输地灌了一杯酒。
亮了杯底,两人相视一笑。
“立功授奖的事就算到此为止了,后面再有什么,兄弟也只能尽力了”
向允年感慨了一句,道:“這世上永远都不缺少嗅觉灵敏之人”。
說完摇了摇头,懒得再提這個,反而是看着李学武提醒道:“跟你說個事,信用社的领导想要见见你”。
“我?”
“信用社?”
“信用社的领导要见我?”
李学武真的有些惊讶了,问了三遍,這才好笑道:“见我干什么,感谢還是报复?”
“呵呵呵~”
向允年听到這话倒是笑出了声,微微摇头道:“要說得罪人,也是我,跟你有啥关系”。
說完這一句,又继续道:“应该是好事,不然也不能经過我了,是吧?”
“哦?”
李学武微微一挑眉,算是明白了向允年话裡的意思。
很简单,信用社那边又不是不知道李学武的身份和单位信息,真有事直接电话联系,随后找上门就是了。
现在托向允年打招呼,隔着纪监的人,那是要给自己一個安全的印象,還有私人的关系了。
看来向允年說得对,对方這么坦诚地打招呼想要见面,诚意确实足,兴许真有好事。
不然又何必整的這么麻烦,要是有意见,在向允年這裡就卡住了。
别人可能会算计他,但向允年此时此刻才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帮别人维持算计呢。
李学武点了点头,很给面子地约了下周见面。
向允年還真是有些在意的,這会儿好笑道:“你就這么忙?還是故意抻着?!”
“真忙~”
李学武认真地解释道:“从周一事就沒停下来,我們厂要收购京城摩托车七厂和十六厂,還是我主持的,烦死了”。
“是嘛~”
向允年這会儿也是认真地点点头,道:“那我就跟对方說,约在下周好了”。
“嗯,我又不是差事的人”
李学武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個,随后道:“你介绍的朋友,我還是信得過的”。
“别!不是什么真朋友!”
向允年摆了摆手,道:“跟我們领导倒是认识,好像是同学,到时候你不用顾忌這些”。
說完又轻声提醒道:“我估计着,八成跟你们厂的外贸订单有关系”。
“呵~”
李学武无语地笑了笑,道:“满四九城是不是都知道我們厂接外贸订单了?!”
說完也是有些好气道:“难道诺大個四九城,就沒有别的厂接外贸订单?!”
忙碌的時間总是過的很快,辛苦也好,表彰也罢,都已经是過去式了。
李学武坐在办公室裡,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日历,才发现今天周四了。
“這日子真不禁過啊!”
看着彭晓力把文件收拾好,他也拧了钢笔,感慨了一句。
彭晓力却是笑了笑,說道:“您說的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天過去了”。
“叫你這么說,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還過去了呢!”
李学武笑着說了他一句,随后看向对面的办公楼,问道:“二汽的人来了嗎?”
“還沒有”
彭晓力看了一眼手上的時間,道:“這個時間要是不来,恐怕就得下午了”。
他的话刚說完,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彭晓力见李学武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也沒有接电话的意思,便主动接了。
三句话說完撂下电话,彭晓力笑着說道:“真不禁念叨,二汽的人来了!”
“呵呵~”
李学武放下茶杯,扒拉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眼瞅着這都十点了,对方這是奔着吃晌午饭来的啊!
“還真是会算计!”
他轻轻一笑,示意了彭晓力說道:“跟委办那边說一声,叫招待所准备一桌,问问哪些领导在家”。
這么說着,李学武站起身,准备换衣服往楼下去。
可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两人很是意外地对视了一眼。
李学武就站在电话旁边,也沒用彭晓力再接,而是自己接了起来。
“嗯,我是李学武”
“先生,太太生了”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