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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尘埃落定

作者:武文弄沫
“高局”

  “嗯,学武,辛苦了”

  高震站在车边,看着李学武走過来点了点头,同他握了握手。

  郑富华在同高震打過招呼后上了信号灯指挥车,从夜视仪上观察起了现场情况。

  李学武抿着嘴唇扫视了周围一眼,刚刚从街道那边過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這边已经戒严了。

  以明德楼酒家为中心,灯火通明,几束探照灯光线分别照射着一高一矮两处建筑。

  周围建筑内沒有灯光,沒有人围观,显然是已经全部安全转移走了。

  這條街贯通到火车站,所以建筑很多,居住的人也很多。

  不知道是這边的大阵仗影响的,還是听见枪声了,外围警戒线处站了满满的人,都在寒夜裡拔着脖子等着看热闹。

  街道上停了好些台车,将目标团团包围了起来,分不清是哪個单位的。

  不過李学武已经从街道边的位置上看见了卫三团的车,是三台草原虎,车边有岗,应该是在等待命令。

  “情况怎么样?”

  “不能更坏了~”

  高震微微摇头,示意了信号灯指挥车道:“走吧,上车說”。

  信号灯指挥车就是轧钢厂设计并制造的应急现场指挥车辆。

  车身很高,外壳护有装甲,内部空间足够,可以实施电子监控、电子干擾、临时会议、临时指挥等能力。

  李学武上车后選擇了靠门边的位置坐下,主要是听着车内的大佬讲,他并不想多說什么话。

  “明德楼酒家,三层砖瓦建筑,敌伪时期加固過,裡面的面积很大”

  郑富华站在桌子的一头,一边听着现场侦查人员的汇报,一边做着提问和布置。

  后面的门敞开着,不时的有人从這边离开去传达命令。

  “现在能确定的是,赖一德就在裡面,我們的人抵近侦查发现了他”。

  “還有赖山川”

  保密部的干事咬了咬牙,道:“他现在就在明德楼隔壁楼顶上,手裡有人质,是商场夜裡的值班人员”。

  “我說一句”

  坐在一侧的余大儒脸色凝重地說道:“我們跟踪着赖山川到了這边,他们应该是有父子汇合的意图,至于做什么不清楚”。

  “還有,他们已经开枪伤人了,六個”

  他抿了抿嘴唇,做了個数字六的手势,道:“包括我們和分局的侦查员,都有受伤”。

  砰!

  当!

  就在余大儒說话的工夫,信号灯指挥车的顶部出现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

  李学武抬起头望了望车棚顶,安然无恙,好在是当初设计制造的时候沒有偷工减料,否则就是大笑话了。

  不過现在他也沒心思庆幸,因为這些小子太特么嚣张了,敢对着指挥车开枪。

  车外警戒人员有些紧张,车内众人倒是很淡定,只是气氛有些凝固。

  高震看了一眼不再說话的郑富华,转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你有现场行动指挥经验,怎么想的,說說”。

  “如果单纯的考虑行动,我觉得都不是問題”

  李学武点了点桌上的地圖,问道:“两处建筑是否已经完成隔离?”

  “是”

  被叫来负责治安的干部看见领导望過来的眼神赶紧点头說道:“两处建筑已经完成了隔离,我們的同志就在现场”。

  “注意安全”

  李学武点了他一句,随后继续问道:“两处建筑是否有地道通往其他位置?”

  “沒有,我們已经询问過两個单位的值班人员”

  刑事组负责人确定道:“只有前后门,现在都已经被封闭了”。

  “好,现在确定一下目标的位置”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问道:“能搞到建筑图纸嘛,或者是熟识這裡的人能画出具体格局来”。

  “我来负责办”

  刑事组负责人跳下车,嘴裡說道:“给我一点時間,他们就在车裡”。

  “确定一下人员类别”

  李学武看向众人问道:“明德楼酒家有多少人在,除了赖一德以外都是什么人,拥有多少武器”。

  “赖山川所在的商场楼顶還沒有其他人存在,他为啥要去商场楼顶?”

  “這個我来解释”

  余大儒搓了搓脸,解释道:“赖一德应该是一直在這边休息来着,明德楼酒家已经被查封了,属于管委会沒收资产”。

  “赖山川的目标应该也是這边,只是他還沒进去,就被我們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阵脚,跑到隔壁去了”。

  余大儒有些懊恼地說道:“都怪商场裡的那個混蛋保卫,瞎子一样!”

  說着话還发狠地轻骂了一句什么,李学武沒听仔细。

  還是高震给做了解释,原来保密部上去围堵赖山川的时候,被对方开枪射击,而商场保卫错把赖山川当一伙儿的了。

  怎么說呢,赖山川的那身衣服太唬人了一些,而保密部出动的都是便衣。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赖山川拘捕开枪,保卫发现极端情况也开了枪,而在保密部干事开枪還击的时候,明德楼三楼也有人开枪。

  要不是三楼的赖一德主动开枪暴露了自己,到现在侦查员還不知道他们就在隔壁呢。

  赖一德开枪的时机掌握的很好,给保密部带来了较大伤亡。

  這一情况的突然发生也不得不让保密部干事们紧急撤退,并联系上级支援。

  赖山川得了商场保卫的帮助并沒有感谢他,而是挟持他上了楼顶天台。

  商场是四层楼,刚好比隔壁酒家高出一层,楼顶成了孤岛,也暂时保住了赖山川的安全。

  “商场楼顶只有赖山川和那名保卫,明德楼酒家不清楚,因为沒人能上前,更沒人知道他们占据這裡安排了多少人”。

  高震看了一眼窗外夜色灯光中的小楼,道:“保守估计十几個人,七八條长枪”。

  “沒用重武器?”

  李学武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郑富华,道:“是有爆炸物?”

  “不确定,我們正在找這边的线索,但不排除有這种可能”。

  高震看着李学武說道:“有几個枪法很好,看来就是跟你提供的那條消息有关了”。

  “十几個人,七八條枪”

  李学武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道:“胡汉三当年也不過如此了,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還在查”

  高震皱眉看了对面坐着的余大儒一眼,他的意思很明显,這件事還得是保密部来出头。

  余大儒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当初還以为赖山川好对付的,沒想到对方真敢来横的。

  他跟领导大包大揽的情况搞成了這個样子,只能如实上报了。

  同时纪监那边也有大佬在坐镇,调查倒是并沒有受到什么阻碍。

  在火车站附近响枪,尤其是夜晚,還不止一枪,打伤了好几個人,這件事大了,谁都压不住。

  “我只能說一点我能确定的”

  车内安静了有十几秒钟,余大儒這才严肃着脸开口說道:“暂时能确定赖一德的所作所为是有组织,有目的的……”

  情况有些复杂了,李学武皱眉听着余大儒的解释,心裡咯噔一下。

  事情還是照着他不想要的结果和方向发展了。

  赖一德也不知道跟谁接触上了,竟然听信了对方的屁话,要搞什么红旗护卫队,還要变革,搞自立门户,夺什么玩意的。

  李学武听的是胆战心惊,怪不到高震到了现场,還担心有爆炸物的存在。

  他现在都不用怀疑,這些小崽子一定一定会准备那些东西。

  不用怀疑他们手裡那些东西的威力,你想想這是在哪,放個屁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正治影响,更何况是放枪了。

  刚刚這几枪,高震說不定承担着多少压力呢,沒表现出来是不想给现场众人压力。

  “什么身份不确定”

  余大儒看向李学武,說道:“就现场掌握的情况看,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战友’,也就是那些小崽子了”。

  李学武丝毫不怀疑余大儒话裡的水分,這個年代,這個时期,你是不知道小崽子们玩的有多野。

  轻机枪算個屁,人家都敢推着炮出来搞事情,重机枪都是标配。

  李学武真怕楼上有一挺重机枪,哪怕是轻机枪他也受不了啊。

  不是特勤队员搞不定,而是机枪一响,全得下岗啊。

  “赖山川刚刚给明德楼喊话,不让他儿子乱开枪,還给我們說不要伤害他儿子”。

  “屁!”

  李学武故作发火道:“卫三团的特勤已经到了,随时都可以强攻进去,任何敌人都是纸老虎”。

  他转头看向高震,道:“我們有狙击手,就算是黑夜裡也沒有关系,先击毙赖山川,再搞定明德楼”。

  高震有些无语地看着李学武,他已经看出這小子又在耍心眼了。

  他可不信李学武是個莽撞的人,敢冒着爆炸的危险让特勤人员强闯明德楼。

  而对方這么建议,目的只有一個,让自己投鼠忌器,不想、也不敢再继续参与這個案子了。

  高震多少年的老江湖了,李学武要躲他哪裡能看不出来,可是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谁能躲得掉。

  “你先布置方案,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先是安排了李学武,随即给众人說道:“关系重大,能不强攻尽量不要扩大事件的影响”。

  說着话看了一眼车外,道:“等一等,刚刚挨的這一枪恰恰說明他们急了”。

  拼時間、拼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赖山川挺不了多久的,明德楼裡的人也是一样。

  只要围困住他们饿上三天,都得举手投降。

  但是,這個地段,怎么可能给高震這么多時間,案件当然是越快处理完越好。

  不要說什么天亮之前,从枪响的那一刻起,都是按分钟来计算的。

  李学武得了高震的命令便跳下了车,看了一眼明德楼,探照灯照射的很强烈,裡面的人应该是不方便探头往下看的。

  但以他苟的性格又怎么会明晃晃地往枪口下面走呢。

  所以丝毫沒有在意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躲在车身后面饶了一圈去的卫三团车队方向。

  无论是赖一德,還是赖山川,如果知道他在现场,那首选陪葬目标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他。

  有的时候招人恨也是一种荣耀,谁让他正直无私,勘破了那对父子虚伪的面具呢。

  “首长”

  见李学武過来,站在草原虎這边执勤的保卫岗首先敬礼问好。

  李学武一把握住了对方要敬礼的手,指了指明德楼方向,做了個摇头的动作。

  随后发现帕孜勒下车,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示意车上說。

  草原虎内部空间自然是沒有信号灯那么大的,但对于执勤需要還是能够充分满足的。

  车厢内能坐一個班有富余,中间的位置上還摆放着武器装备。

  李学武上车,帕孜勒又去叫了其他两台车上的班长,在第一辆车上汇合。

  “一连在這,二连在楼后”

  帕孜勒上车后一屁股坐在了李学武的对面,沒有任何废话,直接說出了今天行动的力量。

  李学武点点头,出动两個连队,多半是郑富华考虑到這边建筑比较多,布控困难。

  “說說现场勘查情况,以及行动方案”。

  “是”

  帕孜勒答应一声,随即拿出一张草绘地圖铺在了两人中间解释道:“外部距离两座建筑最近,射击角度最好的位置在這……”

  特勤队的汗水和辛苦不白费,這么多装备和物资的倾斜,打造出来的专业应急队伍真的很给力。

  车外分局带来的力量有些混乱,包括移动和布控都有些不足。

  但在车内李学武看了一下全副武装,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特勤队员们特别的冷静,并沒有什么紧张神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训练的已经够多了,模拟加实战演练,做梦都知道该干什么。

  “情况暂时就是這样”

  帕孜勒点了几处位置道:“狙击手、突击手、支援组,以及防爆打击组现在就能布置到位,随时应对特殊情况”。

  “挺全面的”

  李学武点了点头,示意了帕孜勒道:“我的原则你都懂,注意了解建筑内部构造,避免极端情况发生”。

  “明白”

  帕孜勒当然懂李学武的原则,安全第一,保命要紧。

  “那就行动”

  李学武推开车门子跳下车,站在车的一边,看着车上的特勤队员快速下车整队。

  从头到脚一身黑,全副武装的特勤队员从下车到集合,沒有发出任何特别大的声响,全靠手势动作指挥。

  因为在车上各班长已经领到了自己的作战任务,所以整队過后又快速分散开,按照既定目标展开行动。

  黑色的作战服迅速隐藏在了黑夜当中,负责指挥的帕孜勒则是手裡掐着通讯话筒,站在车的一边看着目标方向。

  队伍快速布控,离着老远围观的群众突然发出了一阵议论声,他们已经发现了這支特殊的队伍。

  手裡掐着望远镜的更是能模糊地看出這支队伍的不同。

  服装特殊,鞋子特殊,就连身上的挂载具也特殊,更别提一些装备了。

  李学武拍了拍帕孜勒的胳膊示意他上车,等对方带着现场指挥人员上车后,给司机指了信号灯指挥车的方向,示意他开過去。

  “服从指挥听命令就不用我强调了,记住了,今晚的事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李学武在车上点了几人說道:“哪怕是任务失败也不要紧,千万不要发生极端情况”。

  “如果有值得出手的机会,千万不要留底,全力一击!”

  這個案子越牵扯人越多,事情越来越诡异,李学武真不想沾边。

  无论卫三团做的有多好,只要這個案子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因素,那整件事都会跑偏。

  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是李学武最不愿意面对的,尤其是有大佬参与的案子。

  你就想吧,高震都沒资格去陪着对方坐等消息,要来一线指挥行动,对方的级别得多高?

  草原虎停在了信号灯的一侧,后车门打开,两台车并联指挥。

  李学武带着帕孜勒下车,示意他给郑富华汇报一下特勤队准备的基本情况。

  過来的时候他便见着高震走了出去,這会儿却是跟赖山川对上话了。

  李学武隔着防弹玻璃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明德楼的赖一德与商场的赖山川倒是成了互补。

  射击和观察角度的缘故,有了赖山川居高临下给他儿子掠阵,强攻的選擇一下子少了很多。

  灯光很亮,明德楼门前還有几片黑乎乎的阴影,却是刚刚枪战时侦查员留下的血迹。

  高震跟赖山川的对话李学武仔细听了听,沒什么营养。

  高震是赖山川的领导,对方自然是不敢冲他开枪的。

  而赖一德虽然无所顾忌,但对于父亲還是有着充分尊重的。

  尤其是当赖山川被围堵的时候,赖一德不顾自己藏身地点暴露,直接开枪打人。

  這会儿高震站在楼下拿着扩音器给赖山川讲组织纪律,讲宽大处理,讲形势特征,很正统,但沒用。

  鸡同鸭讲一般,赖山川根本不理会他讲的精神,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放他儿子离开。

  這裡距离火车站甚近,他要求高震放自己儿子乘坐火车去津门,只要儿子出了海,他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高震之所以跟他讲政策,原因就是他的條件太天真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父子两人唯一的出路就是举手投降,接受审判。

  赖山川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更清楚自己儿子做過什么,他又不是四六不懂的棒槌,自然知道他们俩的结果是什么。

  他兴许還有一线生机,可他儿子是十死无生的。

  所以高震的劝降效果基本沒用,跟赖山川僵持了起来。

  “准备强突吧,時間来不及了”

  郑富华皱着眉头站在车下,看着对话的两人给李学武說道:“你安排一下,高局回来就开始”。

  “是”

  李学武给帕孜勒示意了一下,对方应了一声便去安排突击队了。

  突击队队员主要携带防弹盾牌、手枪、五六式自动步枪、冲锋枪,以及各种手雷。

  防弹衣做了加强处理,头盔也是轧钢厂使用特种钢材轧制的,武装的很是到位。

  也许是发现了楼下的特勤人员,赖山川喊话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一味地对着高震提要求了,反而是将人质推到了楼顶边缘,威胁下面的人不要动。

  突击队哪裡管他的威胁,沿着街道拐进了两栋楼侧面的胡同裡消失不见。

  他们当然不是消失了,赖山川很清楚這支队伍的属性,更知道是谁来了。

  “李学武!我知道你在這!”

  砰!

  赖山川情绪有些激动,先是喊了李学武一句,随后冲着下面放了一枪。

  漫无目的的开枪,自然是啥都沒打到,倒是给高震吓了一跳,赶紧在防弹盾牌的掩护下撤了回来。

  “不用躲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赖山川使劲儿喊着:“告诉你的人不要动,否则我跟您同归于尽!”

  李学武沒在意他的威胁,楼上是商场的保卫,又不是他的秀琴,扯鸡毛蛋呢。

  高震有些皱眉地走了回来,给郑富华說道:“太着急了,他应该還有话要說的”。

  “時間来不及了”

  郑富华听得出高震话裡的埋怨,点了点手表解释道:“要防止对方拖延時間呐”。

  “我知道,我知道”

  高震這会儿其实有心把這件事削减到影响最小,只是時間和特殊压力沒给他太多空间。

  “他来這边主动暴露赖一德的位置应该不是为了逃跑”

  高震分析道:“应该是想找到赖一德串供,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他要保护赖一德”。

  “只要他主动承担责任,包括杀人案的罪责,赖一德应该会逃過一劫”

  “从他在办公室裡准备自杀就能知道了,怕不是還有遗书留下的”。

  “怎么办?”

  郑富华皱眉道:“劝他不住,又不能答应他的條件,唯有强突這一办法可行了”。

  砰!砰!砰!……

  就在三人沟通的时候,现场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枪声,均是从楼上传来的。

  不是赖山川,而是明德楼的窗口,李学武都能看见伸出窗口的枪杆子。

  也许是看见高震撤了回来,這些小年轻的心急了,想要报复。

  可现场所有人员都躲在障碍物的后面,他开枪也只能是增大影响,泄愤罢了。

  特勤队倒是隐忍的好,沒有李学武的命令沒有擅自开枪還击,這個时候明德楼裡一旁黑暗,狙击手能发挥的余地不多。

  “什么狗屁组织!我們不服!”

  枪声過后便是一阵嚎喊,听得出喊话之人年轻气盛,声音都很洪亮:“我老子打下的江山,自然要轮到我們来坐江山!你们算個屁!”

  “变革不对,反对……”

  ……

  楼上的小崽子接二连三地开始喊起了口号,都是听不得的那种。

  看得出来,他们急需要钱搞的大理想還真特么不是一般的瞎胡闹,這是要捅破天了。

  高震脸色变的特别严肃,沉默地看着明德楼,他内心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强攻。

  强攻只有一個問題,人质怎么办?爆炸了怎么办?

  李学武看得出高震的纠结,转头问向帕孜勒:“问问狙击手能否击毙赖山川”。

  “刚刚回复,角度不好”

  帕孜勒走過来轻声汇报道:“赖一德躲在了人质身后,反侦查能力很强”。

  工作快三十年的老前辈了,都特么坐到那個位置了,业务能力能不强嘛。

  优先保护人质的生命安全,在国内必须是這样,到什么时候都是。

  可跟毛子不一样,人家都是先消灭人质,再消灭匪徒。

  “狙击手传回来的消息,說是不敢保一枪毙命”。

  “那就干擾一下”

  李学武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主动請缨道:“我去会会他,让他换個位置”。

  “還是我去吧,你不合适”

  看李学武要出去,郑富华一把拉住了他,說道:“你去只会更刺激他,不利于谈判”。

  不给李学武多說的机会,郑富华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喊了一句:“赖山川,你想要干什么?!”

  随着声音传出去,郑富华缓缓地走到了车身一侧,慢慢往明德楼的方向走。

  這個角度只要赖山川想要对话,一定是得暴露自己的。

  而往明德楼方向,郑富华也将自己暴露在了赖一德等人的枪口之下。

  “我只有一個要求,放過一德,他還小,他還是個孩子啊!”

  赖山川明显害怕了,知道今天的豁子惹大了,高震等人怕拖延時間,他自己也怕。

  事情影响力越大,赖一德越跑不掉,甚至都得死。

  高震皱眉咬了咬牙,听着赖山川的话暗道一声糊涂,随即给李学武示意道:“准备强攻,以击毙赖山川为信号”。

  “是”

  李学武给帕孜勒递了一個眼神,随即指了郑富华,示意他安排防爆盾牌随时接应对方。

  “你也是老组织了,我不跟你玩虚的,你要是還听我的,我给你說几句实话”

  郑富华的头发基本上全白了,夜风不小,灯光下翻飞似白雪。

  他的声音强劲有力,严肃着语气喊道:“不要抱有幻想,今天我和高局来是要解决問題的,你不要执迷不悟”。

  “你先放了楼上的人质,下来我陪你一起跟赖一德谈谈,什么事都可以谈”。

  “沒什么好谈的,我对得起這三十年的工作了”

  赖山川的声音裡透露着绝望,他躲在楼顶垛墙后面,喊道:“我知道李学武来了,他的特勤队很厉害,這会儿說不定已经在爬楼了!”

  這话传出来,李学武眉头微微一挑,正在爬墙的特勤队队员也是动作一顿,随即继续小猫似的往上爬着,不出一点声音。

  今晚天公不作美,沒有大风遮掩声息,更沒有乌云笼罩月光,给行动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爬楼是個技术活,也是個危险活儿,特勤队员选了大楼的一個墙角,只携带了一把手枪,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被赖山川叫破,他们也沒辙,爬到半截腰了,還能下去啊?

  李学武看着明德楼裡人影晃动,眼皮忍不住的乱跳,這种对付自己人的感觉太不好了。

  当初谁能想到這個秘密武器要防着赖山川了,今天一见面就漏了陷。

  “我承认他很会带队伍,办案能力更强!”

  赖山川语气突然变得强烈了起来:“我不恨你,从你主动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应该恨你!”

  “是我,是我自己鬼迷心窍!”

  “是我欲壑难填,是我拿的那笔钱,所有的诈骗、杀人等等细节都是我策划,是我逼着一德做的!”

  “一德!不要做傻事!”

  赖山川兴许是感觉到自己時間不多了,高震和郑富华不会给他太多容忍度作妖的。

  李学武的特勤队日常训练他也是见過的,当初便觉得不一般,這会儿更是心知肚明。

  商场的楼顶是孤岛,可也太大了,他一個人守不過来的。

  只要有人爬上来,他一把枪又能对付几個人。

  尤其是還有狙击手瞄着他,怎么可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他不理会郑富华的喊话,而是自言自语地把所有罪责承担了下来,也是在教赖一德被捕后应该怎么說。

  是被父亲胁迫教唆的,還涉及到了某個人,他還真就不一定会死。

  這也是赖山川紧急情况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想拿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父子两個只能一死一生,這個選擇题不要太简单。

  “一德!放下枪,走出去,他们不会杀你的,事情都是我谋划的,跟你沒关系!”

  “我不!”

  砰!砰!砰!

  回答赖山川的是赖一德倔强的声音,以及连续泄愤的枪声。

  李学武听得出来,赖一德的声音裡已经带着哭音了,想必他也明白自己父亲要做什么了。

  父子连心,就算是平时关系再一般,到了這個时候,总有一股牵扯连着他们。

  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也明白父亲是替自己背锅的,是给自己擦屁股的。

  這种事以前父亲做過太多次了,小时候他惹祸還只是挨顿打,大了以后父亲工作忙,他也变得偏激,父子沟通渐少。

  尤其是這一年形势变动,他自觉是大人了,要做大人做的事,更不听父亲的话。

  几次惹了祸,他都想着自己解决,可每次都是父亲在帮他。

  越是這样,他越觉得受约束,沒自由,甚至埋怨父亲管的太多。

  他沒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犯错了,父亲就算是帮他擦了屁股,也少有打他骂他的时候了。

  赖一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心裡总不是個滋味。

  少年心事多变,总把新愁填久愁。

  听着儿子喊话,赖山川看着楼顶围垛,他好像听见爬墙的声音了。

  “就听爸爸最后一次!一德!你不是他们对手!”

  赖山川扶着围垛半蹲着身子,拉了人质往侧面站了站,好帮自己挡住一部分视线。

  “高局!”

  他探头看了一眼下面,嘶哑着声音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這個案子全是我……”

  “3号位报备,已经发现射击角度,是否开枪,請指示”

  “5号位报备,已经发现射击角度,是否开枪,請指示”

  ……

  随着赖山川被爬楼的特勤队员威胁挪动了身子,再加上楼下郑富华的步步紧逼,他的破绽已经露了出来。

  当然了,這也可能是他故意的,谁都知道,他求死心切。

  想要保住他儿子,他必须死,死无对证的死。

  帕孜勒手持着对讲步话机,声音传到了指挥车所有人耳中。

  李学武微微摇头,沒理会帕孜勒询问的目光,而是看向了高震。

  站的這么近,他不信对方听不到,开枪的命令他不适合下达。

  高震眉头紧锁,在步话机裡接二连三出现汇报声以后,果断咬咬牙,开口說道:“允予击毙!”

  “是!”

  帕孜勒得到命令的第一時間便就步话机中喊道:“允予击毙!”

  砰!

  砰!

  砰!

  商场楼顶,赖山川的身子猛地一震,嘴裡的话都沒有說完,不止一枪打在了他的身上。

  尤其是脑袋,李学武远远地看着,应该是挨了两枪。

  枪声就是命令,两栋楼爬楼人员听见枪声响起以后,快速冲上楼顶,实施控制。

  “爸!爸!!!”

  赖一德心有所感,听见父亲的喊话突然被枪声打断,就知道不好了。

  還沒等他有所行动呢,明德楼楼顶刚冲上去的特勤队员迅速布绳。

  每扇窗子边都顺下来一條绳索,一個個特勤队员吊着绳子快速顺了下来。

  早就准备好的照明弹在踹开玻璃的第一時間就扔了进去。

  而楼下的行动比楼上的更快,突击队员先是甩了烟雾弹,随即顶着防弹盾牌,沿着墙根快速突进到了门口。

  都不用冲撞锤,一個破门炸药直接让实木木板封闭的大门瞬间洞开,就连门后堵着的障碍物都被掀翻开来。

  一座明德楼,前后两個出口,从二楼开始,所有的窗子都有突击队员冲进去。

  一时之间明德楼光火异常,原本黑暗似虎穴的楼裡被闪光弹照耀的如重宝现世,从窗子裡往外闪光。

  随着一声声闪光弹的爆炸,枪声也传了過来,爆炒豆子一般,噼裡啪啦的,看来這些特勤真照着李学武的命令去了,保命要紧。

  只要是手持武器站着的,一律击毙再說。

  李学武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時間便示意早就准备好的防弹盾牌去接应郑富华。

  而郑富华眼睁睁地看着赖山川的身影从楼顶消失,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连盾牌护在了他的前面都沒有觉察出来,還站在那裡看着楼顶。

  从替代李学武走出去同赖山川沟通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让赖山川主动下楼,主动沟通的。

  包括高震来這边,是真的想把赖山川带回分局去的。

  今日错是今日错,但不能不记得赖山川曾经立得功。

  谁一出生就是坏人啊,谁一出生就想着当坏人啊。

  他们当然不会說形势所逼,可看着昔日的同志走上绝路,兔死狐悲之下,心情可想而知。

  李学武从一开始就沒表现的特别积极,原因也在于此。

  就算是這個案子的功劳再大,那也是对付自己人,說出去不光彩,听着也不好听。

  高震一直站在车边看着,身子挺的笔直,面容坚毅,看明德楼内枪声阵阵,這一刻他的肩膀有千斤重担。

  从下达击毙命令的那一瞬间起,這個案子的牵扯范围就已经定格了。

  赖山川有信心喊他儿子放下武器,有决心承担罪责赴死,就說明他還有布置。

  侦查员报告,他在家可是待了好长時間的,当然不可能在睡觉。

  高震不知道他联系了谁,怎么联系的,更不想知道這個案子還会牵扯到谁。

  李学武听着明德楼裡枪声逐渐稀稀拉拉,闪光弹的效果消失,楼内开始有手电光线晃动,就知道行动结束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時間已经到了凌晨。

  帕孜勒的指挥部在行动的第一時間便往目标推进了過去,尤其是草原虎作战车,直接怼到了楼门口。

  更多的特勤队员从周围出现,快速突击进了明德楼。

  整個三层楼将进行无死角搜查,确保不留下任何嫌疑人和危险因素。

  远处围观群众早有议论和騒动,好在是分局的力量還算可靠,沒有什么人冲過来看热闹。

  别小看了国人看热闹的好奇心,這种热闹看一次够他们吹牛一辈子了。

  李学武在帕孜勒带着指挥人员冲进明德楼以后便上了信号灯指挥车。

  沒再理会明德楼那边再发生了什么,随便找了個位置一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算是庆祝這個案子终于要尘埃落定。

  无论赖一德生或者死,对于這個案子来說结局已经确定了。

  唯一還不清楚的,无外乎那么几点:

  赵子良为什么要对张淑琴下杀手?

  赖一德为什么要对赵子良下杀手?

  赖一德把赵子良的尸体藏去了哪裡?

  赖一德组织了這么一伙人又是枪又是炸药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赖山川在儿子参与到大学习风波中以后,为什么表现出了纵容的一面?

  他们的背后到底站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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