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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新年好

作者:武文弄沫
“营城造船厂可以考虑升级的事了”

  李学武手插着大衣兜往外走,边走边說了這么一句。

  晚上送站回来以后发现天上飘小雪了,很是安静。

  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支烟,抬起头看了一眼,却是徐斯年。

  “怎么?要打贿赂?”

  “呵呵~”

  徐斯年轻笑出声,满脸红润,扬了扬手裡的烟,說道:“要打贿赂也应该是巴结李主任才是”。

  “這话我赞成!”

  李学武笑着看了李怀德一眼,接了徐斯年递過来的香烟。

  “嗯~我自己来~”

  摆摆手,拒绝了对方帮忙点烟的动作,而是自己用火机点了。

  李怀德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满脸嫌弃地嘀咕道:“就不能忍着点?”

  “嘿嘿,您也别骄傲!”

  李学武笑着扬了扬手裡的香烟,道:“我就不信腐蚀不了您!”

  “哈哈哈~”

  徐斯年笑着对李怀德說道:“這家伙坏透了,势必要拉您重新回到烟民队伍中来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就你们俩這样的~”

  他抬起手点了点两人,道:“到老了都不一定能顶上我!”

  “還到老?!”

  徐斯年使劲嘬了一口烟,苦笑道:“现在只要工作超過晚上八点,這后脊梁骨准疼”。

  “坐的,多走走”

  李怀德迈步往前走,脚底下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响。

  “還是要注意身体的,不然怎么工作三十年啊”。

  “但愿吧~”

  徐斯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等忙完這一阵,造船厂走上正轨吧”。

  這么說着,他指了指李学武抱怨道:“就李副主任這种十天一個电话,半個月一個通报的,我就跟生产队的驴一样!”。

  “知足吧~”

  李怀德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同情的语气說道:“這個月的工作计划沒有完成,委办已经给我下提醒通知了”。

  他有些无奈地扫了李学武一眼,对着徐斯年问道:“你猜是谁让下的?”

  “嘿~嘿~缺了大德了~”

  徐斯年抽了一口烟,叹气道:“如果集团化目标进程因为造船厂晚了一天,我都能想到他的嘴脸!”

  “嗯~”

  李学武耷拉着眼皮,瞥了两人一眼,对着徐斯年說道:“拍马屁就拍马屁,少踩嚯我~”

  說完跺了跺脚,有些后悔地說道:“早知道应该坐车的,唉!”

  “瞧见沒?!”

  李怀德点了点李学武,对身后几人說道:“這才叫口才呢,话都叫他给說了!”

  “你们几個!”

  他站住脚步,点了点身后跟着的栗海洋、彭晓力以及沙器之等人說道:“都学着点儿,以后用得着!”

  “是!领导!”

  栗海洋等人瞧见今天领导高兴,便都凑趣地笑着答应了。

  李学武却是沒在意地瞅了他们一眼,嫌弃道:“喊的都不齐~”。

  “哈哈哈~”

  从火车站回来,贸易管理中心的饭局也都散了,喝多的都被送回了招待所。

  李怀德等人自然有量,不会把自己灌醉,且等着李学武呢。

  瞧见他们脸蛋儿红扑扑的,在屋裡待的舒服,李学武心裡哪能平衡。

  拒绝了栗海洋叫车,喊着李怀德等人走路回家。

  特别叫上了来津门出差的徐斯年,言道是明天就是新年了,大家一起過。

  当然了,是阳历年,一般家庭都不太重视,李学武這么說也就是找個理由聚一聚罢了。

  徐斯年跟老李還是有些隔阂的,毕竟给杨凤山当了這么多年的厂办主任。

  虽然以前也为李怀德服务,但毕竟工作属性上有所区别。

  李怀德這人其实心眼并不小,至少不比李学武小。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不仅仅是时势造英雄,更多的是他真具备有成功的潜质。

  用徐斯年当委办主任,老李是有些不愿意的,但他在分厂做出成绩来,李怀德還是能够接纳他的。

  公是公,私是私,领导干部考虑問題绝对不能凭简单的個人意愿来考虑。

  要真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轧钢厂早就乱套了。

  事实证明,他在培养人才這方面的功力是差了点。

  你看师弱翁,再看金耀辉,都是他曾经提拔過的,可面对岗位考验,属实拉胯的很。

  尤其是放在特别能打的李学武面前作对比,那就更沒得看了。

  如果是一般的工厂,沒有李学武這等妖孽,其实单拿出师弱翁也好,金耀辉也罢,都能用一用。

  可现在老李嘴叼了,一件事李学武能给出好几种处理办法,并且還能帮他分析利弊,选出最为合适的一种。

  特别是在做工作计划的时候,他能深切感受到李学武做事走一步看十步的能力。

  你要說算计,李学武的脑袋瓜儿绝对是轧钢厂裡数一数二的,可這人做事就是光明磊落的很。

  师弱翁不服气,金耀辉不服气,可真摆在李学武面前,他们连三招都過不去。

  要是再不服气,那就去问问张国祁,他都混成那地步了,有說李怀德的抱怨话,却从未道過李学武的一声不是。

  這就是人格魅力。

  别人服不服他不管,反正李怀德是欣赏的,所以要重用李学武。

  他更喜歡跟李学武的相处方式,沒有压力,更不厌烦。

  工作上沒有阿谀奉承,還特么敢怂恿委办给他下督促工作计划的通知,你說他牛不牛。

  生活上更是沒有代沟,哄自己戒烟的是他,勾搭自己抽烟的還特么是他!

  从来不给自己送礼不說,還特么上他這刮匙烟来,你說讲理不讲理!

  哎!就是這么個性格,還就招人稀罕,他就愿意跟李学武這般相处。

  有的时候李怀德也骂自己是贱皮子,沒办法。

  “营城是怎么個想法?”

  李怀德踢了脚边的石子,看着海河裡過往的船只,灯火下似是银河繁星,有些意境。

  徐斯年不敢妄言,虽然问的是营城,可他沒资格在李怀德面前指点江山,只能走在一旁听着,

  “提半级吧,至少是這样”

  李学武犹豫了一下,微微皱眉,迎面扑過来的雪花打在脸上湿漉漉的,但却提神醒脑。

  “从现在开始算,到河口开化,再到第一艘船舶龙骨铺设,最少還要四到六個月吧?”

  “是,情况有些紧”

  徐斯年面对李学武的询问,主动回答道:“我們正在研究,争取尽快开展第一條船的施工作业”。

  “不要急!”

  李怀德摆了摆手,面色严肃地說道:“万事开头难,第一步要走得稳,快顶什么用?!”

  說着话還对李学武点了点,提醒道:“你不要催他,斯年心裡比你要急”。

  “嗯,知道了”

  李学武抽着烟,点头应了,给徐斯年摆了摆手道:“既然吉利星落户造船厂,安德鲁主动送上门,你不要惯着他”。

  “是工程机械方面……還是人力技术方面?”

  徐斯年试着问了一句,嘴裡答道:“我看安德鲁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备不住還有小手段”。

  “太正常不過,老牌资本家了”

  李学武认真地交代道:“刚开始当然要注意团结,但在工程建设上该咔嗤他不要心软”。

  這么說着,他又坏笑了一声,道:“敢在内地搞代工生产,他的胆子和票子就应该是成正比的”。

  “要注意尺度”

  李怀德瞅了李学武一眼,对着徐斯年特别交代了一句。

  真要把李学武放在造船厂的位置上,他都不会多說半句。

  但就怕徐斯年学不会李学武的這种坏,收放自如,进退有度。

  讲合作,真的把心交给对方,把底子交给对方,怕不是被人家当冤大头了。

  李学武叫徐斯年耍坏,李怀德自然理解,這种私下裡的沟通,又不是拿到明面上去說。

  “四個月的建设期,包括玻璃钢厂、发动机、发电机等等時間還是很紧的”。

  李学武嘴裡核算着,给李怀德提议道:“至少要在提交集团化申請之前,解决造船厂的级别問題”。

  “炼钢厂呢?”

  李怀德挪了挪头顶的帽子,语气有些低沉地說道:“连续提两個,咱们的压力很大啊”。

  “再大再难也得解决,不然以后更难”。

  李学武解释道:“不仅仅是要为了以后着想,提级更是为了集团化做保障”。

  “集团化……”

  徐斯年犹豫着问道:“是要在几月份开始提报申請?”

  “最早也得明年五月份了”

  李怀德叹了一口气說道:“自主立项,从内部开始发展的集团化项目,好像咱们是第一個吧?”

  “差不多是這样的”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解释道:“至少华北地区沒有這個先例,兼并式集团化后患太多,京城汽车厂现在還沒理清楚线头呢,前车之鉴”。

  “是啊!”

  李怀德点点头,肯定地說道:“咱们厂必须走自主向集团化发展的道路,是要拿出实力和成绩的”。

  实力是什么?

  实力就是分支机构足够牛哔,主体机构更牛哔。

  成绩就是工人足够多,体量足够大,经济实力足够强劲。

  李怀德为什么說最早也得到五月份才会开始申报集团化项目。

  原因很简单,轧钢厂很多项目都要到五月份以后才能看见成绩。

  申請是申請的,什么时候审核,什么时候审批還得需要時間呢。

  五月份开始,十月份、十二月份能确定就很不错了。

  你当這是分家呢,你一把铁锹,他一把洋镐的就分完了。

  李怀德坚持自主向集团化目标发展的重要原因是,他不想失去对红星轧钢厂的控制。

  一旦走兼并路线,企业内部会涌入各种人事关系,說不好一把手都不是他的了。

  所以要么不搞,要搞就得自己搞,坚决不能给被人做嫁衣。

  “安德鲁提供的這個合作时机很好,很巧妙,与钢城的电子电气产业正好形成呼应”

  李学武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弹飞了手裡的烟头,嘴裡說道:“至少给咱们省了两百万”。

  “呵呵~”

  李怀德轻声一笑,随即略有感触地点点头,肯定了這一观点。

  李学武又說到:“集团化定义暂以营城船舶制造、钢城冶金工业、新型轧钢工业、五金工业、电子电气工业、汽车制造工业、摩托车制造工业、鍕工工业、京城三产工业、特种车辆制备工业、轧钢工业、科研所、津门贸易管理中心等十三個分支机构为基础申报”。

  “十三個……!”

  徐斯年微微惊讶地看着李学武,随后问道:“都要提级申报?”

  “不太现实,能提多少算多少”

  李学武搓了搓手,插进了大衣兜,嘴裡解释道:“报的太多反而会失去意义,更散了力气”。

  “嗯,還是要谨慎一些”

  李怀德犹豫了一下,說道:“京城轧钢厂的级别不用申报,钢城新建轧钢厂就暂按处级标准管理建设吧”。

  “是,我同意”

  李学武点头,道:“要确保营城船舶、钢城冶金、汽车制造以及电子电器申报提级成功”。

  “還有”

  他继续讲道:“五金工业、三产工业以及津门贸易管理中心,如果有机会,能填补几個算几個”。

  “太贪心了~”

  李怀德摘了帽子,挠了挠脑袋,說道:“轧钢厂本身就是正局,申請提四個副局已经吃力,再要贪心,上面也要为难”。

  “那就全力争取這四個”

  李学武点点头,說道:“回去以后就得成立集团化筹备工作组了,這件事缓不得”。

  “应该的,尽快办”

  李怀德回头看了一眼徐斯年,叮嘱道:“想办法稳住安德鲁,持续创造影响力,但要注意火候,别把自己炖了”。

  “明白!”

  徐斯年认真地应了一声,随后說道:“造船厂這边我会盯紧,尽快配合厂裡完成提级工作”。

  “嗯,你做事我放心”

  李怀德再次說出了這一句信任的话,這话栗海洋熟悉,对李副主任說的最多了。

  “分厂成立以后,要抓紧時間组织筹建管理班子,不要临时抱佛脚”。

  “這個工作接下来我跟谷副书记沟通一下”。

  李学武提醒道:“您也要注意向上团结了,池子大了,不怕鱼闹腾,慢慢归置就是了”。

  “說得轻巧!”

  李怀德叹了一口气,却又无奈地点点头,說道:“再缓缓吧,等计划出来后再說”。

  說完看了李学武一眼,心力憔悴地解释道:“我是实在懒得跟他们打交道了”。

  “谁叫您是家长呢”

  李学武笑着恭维了一句,只把這张挡箭牌又扶了扶,总不能叫他倒了。

  三人带着随行秘书从贸易管理中心溜溜达达地踩着雪往回走,绕過了海河大桥,回到了洋房别墅。

  時間都已经過了九点,李怀德也沒好意思再上门打扰。

  只是站在门口又說了几句,這才回了小院。

  徐斯年和沙器之本是准备回贸易管理中心休息的,却被李学武叫住了,一起进了院子。

  他也是沒想到,李学武让他跟着出来,還真是要在家招待他。

  本以为是在给他创造和李怀德汇报工作的机会,這会儿进了屋门,心裡着实有些感动。

  客厅裡正在热闹,周小白和罗云叽叽喳喳地在给吴淑萍分享着营城的游玩经历。

  也不知道這一晚上是怎么相处的,三人倒是融洽了起来。

  沒有第一晚的生疏和尴尬,也许是明白了李学武跟吴淑萍朋友更胜爱人的关系。

  周小白见他们进来,主动同罗云站起身打招呼,還嬉笑着跟李学武說了给吴淑萍小孩子准备的礼物。

  吴淑萍笑着招呼了他们在客厅就坐,陆姐给众人端了茶水。

  徐斯年不知道這裡是個什么情况,沙器之倒是清楚,可也不是很清楚。

  当初吴淑萍来這边的时候,還是他跟韩建昆一起来送的。

  当时他就怀疑這個女人的身份,更怀疑李副主任送她来這边的目的。

  直到看见李主任出现在了隔壁,他什么都懂了。

  尤其是舞蹈团的那個周苗苗跟着一起来的,也是住在了那边。

  李学武主动给吴淑萍介绍了徐斯年的身份,在给徐斯年介绍的时候,只說了吴淑萍是自己的朋友。

  徐斯年看了女主人姿态的女人,還是怀着身孕的女人,心裡早就开始敲锣打鼓了。

  李怀德跟李学武在津门住隔壁,李学武這边還养了一個孕妇,這事有点意思了。

  不過你要說徐斯年猜测這女人跟李学武有什么关系,那他是不信的。

  就是李学武嘴裡介绍的朋友关系他都不信。

  为什么?

  因为李学武說话,一個字都不要信,包括标点符号!

  你信他?

  看看在营城被他玩耍的那三個部裡干部吧,那要死要活的模样。

  昨天在造船厂码头,這几個人从游艇上下来,徐斯年一眼就看出几人的精神状态不对头。

  再看李学武嘴角来不及掩饰的坏笑,就知道這三人是中了這小子的迷魂阵了。

  這种招数他熟悉啊,太特么熟悉了,因为他以前就中過招!

  要不說他坏笑呢,尤其是那位外事干部,顶着脑袋上的包也得给李学武卖力气。

  你就說李学武的话可信不可信?

  要徐斯年来說啊,当李学武說话的时候,你把耳朵捂上,闭着眼睛猜,都有一半的概率猜正确。

  但你要是睁着眼睛看他說瞎话,你且掉坑去吧,百分之一百都得大错特错。

  啥?

  你不信?

  嗯,這话以前老多人說了。

  反正李学武說這孕妇是朋友,他不信,這孕妇表现出了女主人的姿态,他也不信。

  只要他啥都不信,李学武就忽悠不到他。

  众人在客厅并沒有多說,缓和了身子上的凉气,便由着陆姐的安排,众人回房休息。

  房间有限,沙器之跟彭晓力挤了一间房,周小白同罗云依旧一被窝。

  本来李学武应该有一间房的,现在只能让给他,总不能让他睡沙发啊。

  就在周小白的目光注视下,就在徐斯年玩味的调侃目光中,李学武撇着嘴扶着吴淑萍进了房间。

  “能算准哪天生嗎?”

  李学武看着有些费力气挪着屁股上床的吴淑萍问了一句。

  吴淑萍却是好笑地回道:“神仙也說不准啊”。

  “你爱人呢?”

  她笑着问道:“你知道你爱人什么时候生嗎?”

  “她不让我问”

  李学武无奈地摊了摊手,道:“關於怀孕的一切都是她說了算,我只能旁观”。

  “为什么?”

  吴淑萍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学武,笑着问道:“夫妻两個有什么不能說的”。

  “可能是性格的缘故吧~”

  李学武耸了耸肩膀,道:“她更愿意跟我分享快乐和温馨”。

  吴淑萍点点头,道:“所以你是爱她的,她也爱你”。

  “呵呵,這個也不能說~”

  李学武笑着脱了贸易,示意了身上穿着的衬衫问道:“穿這個可以吧?”

  “陆姐给你准备了睡衣和棉被,一会送上来”

  吴淑萍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微笑說道:“我跟我孩子說,妈妈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叔叔了”。

  “提前跟孩子說声抱歉”

  李学武坐在床边脱了裤子,玩笑道:“還得辛苦叫我几年爸爸呢”。

  “呵呵~”

  吴淑萍笑了笑,低头看着肚子,若有若思地說道:“不知道他的未来是個什么样呢”。

  “一定是個好孩子”

  李学武点头确定道:“至少我這個爸爸会给他一個优秀和快乐的童年”。

  “至于另外一個爸爸”

  他回头笑着看了吴淑萍一眼,道:“可以成为他崇拜的人”。

  “李先生”

  门口传来了陆姐的声音,李学武站起身去开了房门。

  陆姐点点头,捧着一床被子,一套睡衣走了进来。

  “被子還是我来时准备的,睡衣是前几天做出来的,您试试看”。

  “谢谢陆姐,您辛苦”

  李学武笑着道了谢,看了门外一眼,轻声說道:“劳您這么远来帮我的忙,实在不胜感激”。

  “您客气了”

  陆姐很是知礼,帮李学武收拾好了床铺,又帮着吴淑萍掖了被子,這才点头出去了。

  等李学武关了灯上床后,吴淑萍這才又问道:“她是你的……?”

  “谁?陆姐嗎?”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看了吴淑萍一眼,顿了顿,点头道:“是很亲近的关系,不過不是跟她”。

  另一边的床头灯還沒关,李学武能看见吴淑萍询问的目光,知道她不放心的。

  “你也知道,解放以后不允许有仆人丫鬟老妈子了”

  李学武换了個位置枕着枕头,解释道:“陆姐以前就是大户人家的嫲嫲,虽然后来妥善安置了,可還有来往”。

  “我懂了”

  吴淑萍点点头,說道:“你是跟那位大户人家的主人有关系吧?”

  听见李学武這般解释,她心裡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石头。

  “怪不得看陆姐做事有章法,无论是家务還是女红,都有深厚的功底呢”。

  這么說着,她又调侃了李学武问道:“那是男主人還是女主人的关系?”

  “呵呵~”

  李学武好笑地捂住了脸,不满地說道:“当然是男主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不信~”

  吴淑萍微微摇头,笑着說道:“凭我的直觉,你在撒谎”。

  “呦!”

  李学武惊讶地一转脑袋,看着她问道:“你還学過心理学?”

  “博才多学,略有涉猎”

  吴淑萍拍了拍两人之间的被子,催促道:“說說女主人吧,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女人都是這么喜歡绯闻嗎?”

  李学武微微抬了抬眉毛,很认真地說道:“這次你确实猜错了,我,跟這位男主人的闺女是好朋友”。

  “而且!”

  就在吴淑萍将要反驳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說道:“你跟她還有一定的关系”。

  “我?”

  這会儿轮到吴淑萍惊讶了,打量着李学武,问道:“跟我有关系?”

  “嗯,因为她就在港城”

  李学武也沒吊着她,直接說出了答案,否则今晚上甭想睡觉了。

  女人的好奇心有多么可怕,他又不是不知道。

  吴淑萍瞪了瞪眼睛,手指了指门外,惊讶地问道:“陆姐是娄……娄女士的……?”

  “嫲嫲,就是保姆”

  李学武点头确定道:“如果不是确定安全的关系,我能把人放在你身边?”

  “原来如此”

  吴淑萍這会儿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說道:“你确实足够谨慎的”。

  說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摇了摇头,道:“你们這算什么?互换人质嗎?”

  “嗯?哈哈~”

  李学武愣了一下才算听懂对方的笑话,捂着脸說道:“赖先生要是知道我现在躺在哪,非劈了我不可”。

  “我倒是不這么觉得”

  吴淑萍否定道:“家声每次来信,都有提及对你的感谢,更提到了你对他的信任……”。

  “千万别再這样~”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我照顾你,你帮助我,他在给公司打工,都是分内事,不要說谢谢”。

  這么强调着,他又指了指吴淑萍和自己,道:“咱们可以处朋友,但别老把谢字挂在嘴边上,我会有压力的”。

  “你是個好人”

  吴淑萍有些感慨地看着李学武,說道:“我从未担心過你来這裡要怎么睡的問題,更沒跟家声讨论過如此荒唐的意见”。

  她很是认真地說道:“当你把我从办公室裡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如此善良的人,做不出讨厌的事”。

  “這可說不定”

  李学武抻了抻被子,道:“你看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我是個十足的混蛋”。

  “哈哈哈~”

  吴淑萍被他的话逗的咯咯直笑,嘴裡更是调侃道:“說反了吧~”

  這么笑闹着,她又指了指门外方向,问道:“冒昧地问一句,那個叫小白的姑娘,跟你是……?”

  “什么?”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反问道:“你是问她跟我有沒有那种关系?”

  “嗯哼~”

  吴淑萍半是认真地抬了抬眉毛,道:“我有见昨天早晨她是从你房间裡出来的,对吧?”

  “所以說我是個混蛋呢~!”

  李学武坏笑着眯了眯眼睛,道:“现在害怕了吧!”

  “呵呵~怕什么?”

  她好笑地问道:“怕搂着一個小姑娘睡了一宿,却什么都沒做的年轻男人?”

  吴淑萍撇撇嘴,看着李学武长舒一口气,微微摇头道:“你的性格对于女人来說就已经很有杀伤力了,要是再表现的温柔和体贴,小心让对方着了迷”。

  “尤其是小姑娘”

  她点了点李学武,提醒道:“对于你来說可能是一场游戏,对她来說可能是整個人生”。

  “你是說……”

  李学武指了指门外,怀疑地看着吴淑萍问道:“你能看得出我对沒对她下手?”

  “不然呢?”

  吴淑萍挪了挪身子躺下,闭着眼睛說道:“刚刚告诉你了,博学多才,略有涉猎”。

  “……”

  李学武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她是真有火眼金睛,還是跟自己蒙事呢。

  “新年好!”

  “新年好!共同进步!”

  “新年好!工作顺利!”

  ……

  早上七点多一点,走廊裡便有了脚步声,看样子是早起了。

  昨晚上折腾了一宿,李学武還是有些精神不足。

  别误会,是吴淑萍折腾,他受影响。

  孕妇就是這样,起夜的频次特别多,要不怎么說当妈的辛苦呢。

  人要是不孝,就不能称为人。

  十月怀胎,打娘肚子裡有了小生命,這就算是有了牵挂。

  走路不能蹦,說话不能喊,有了委屈不能哭,有了喜事不能笑,就是這么为难。

  越是肚子大了,对身体越是负担,尤其是日常生活。

  李学武睡觉特别沉,可在新的环境,尤其是身边躺着一個人,他這神经一直都沒有放松。

  只要是吴淑萍起夜,他就会醒,看着她辛苦,還得扶着她上床和下床。

  早晨,吴淑萍還在睡,李学武却是穿了衣服下楼。

  楼下众人正在互道新年吉祥话。

  這個年月沒有說恭喜发财,吉祥如意的,大多是道一声新年好,再說点符合身份的吉祥话。

  但要紧扣主题,以前還要說三面红旗啥的,现在不讲了,但要讲大学习。

  只是在這处别墅裡,都是自己人,互相也沒有了提防,說起恭喜的话也更真诚了。

  彭晓力给周小白两人道吉祥话,說的是学业有成,给两人逗的笑直不起来腰。

  其实說完這句彭晓力也是尴尬地笑了,他都忘了周小白两人学校都混丢了。

  厨房餐桌上摆着盖帘子,還有大盆的饺子馅,陆姐正在包饺子。

  周小白等人也在帮忙,见着李学武下楼都是道新年好。

  李学武也是笑着一一回复了,看着他们在忙,走過去问了一句什么馅儿。

  周小白撅了撅嘴,還在埋怨李学武昨晚沒去她们房间裡睡,惹得对面站着的罗云嘴角直抽抽。

  她太了解周小白了,不用說话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昨晚她就惩罚過她了,为了亲近李学武,把她豁出去了!

  這要是让人知道她跟李学武睡了一宿,以后還怎么做人啊。

  周小白当然不一样,她疯了,自愿以身试法,偏不信李学武会吃了她。

  或者說,她巴不得李学武吃了她呢。

  李怀德带着周苗苗和栗海洋来的也早。

  昨晚說好的今早一起吃饺子,周苗苗进来便撸胳膊挽袖子去了厨房帮忙。

  李学武招呼李怀德和徐斯年去了客厅喝茶。

  昨晚的雪下了一宿,今早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都說瑞雪兆丰年,谁不希望今年是個好年头呢。

  不過這几天魔都的事愈演愈烈,从京城传回来的消息,不是那么的理想。

  李怀德很清楚,大学习活动进行到了下一個进程。

  要說担忧,其实也沒那么的紧张,轧钢厂的变革进程始终是要先进一步的。

  现在出现的变动,其实轧钢厂早就经历過這一阶段了,管委会都出现了,你說谁更快一步?

  几人坐在客厅裡讨论的不是魔都,而是京城,是轧钢厂所在的京城。

  昨晚回去后,李怀德也是想了半宿,仔仔细细地复盘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很确定,轧钢厂遭遇的問題,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李学武的提醒,让他提防有人顺势扯轧钢厂入局试探上面的态度,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一大早,他便给李学武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结合昨晚谈到的集团化进程,再加上回去后将要开展的汽车制造厂兼并工作,与商业旅行团的见面等等。

  他担心這几件事搅和在一起,如果有人在背后推动,轧钢厂会不会被挤进风暴中心。

  即便李怀德說的已经足够隐晦,可听着的人還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学武当然清楚這件事的未来走向,在分析利弊,拆讲时情后,给李怀德提出了三点建议:

  据理力争,防守反击,趁乱下黑手!

  尤其是在讲到轧钢厂内部安全稳定的問題上,李学武的态度尤为坚决。

  任何以其他手段或者途径构建组织或者活动,具有名确违规目的扰乱轧钢厂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都将被视为反变革人员处理。

  饺子出锅,饭桌上众人收敛了话题,只說了新年新气象,新年心愿望。

  人多吃饭热闹,可這饺子吃的也多,那么多人包了半個多小时的,全都包圆了。

  众人收拾着行李准备出门了,新年刚刚团聚就要分离,是带着一些伤感的。

  但身处宦海,男人们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看不得女人们依依惜别的场景,更不愿意参与到這种离别的悲伤。

  所以男人们穿得了衣服,都往车上走了。

  在院门口,李怀德单独叫了李学武說话,提及程开元很可能参与到了這次的事件当中。

  李学武也是认同這一观点,不然对方不可能对厂裡的涉外项目如此了解。

  了解项目大概情况還有可能,如果连细节都知道的這么清楚,還能提前去营城做准备,這就說笑了。

  倒不是說這些內容是保密的,可如果沒有人调阅,一般人也是看不到這些的。

  李怀德的意思是,這件事绝对還沒完,今天回到京城就要着手调查。

  李学武点头答应了,沒說是自己招惹来的祸,更沒說拉了周干城等人布的局。

  两人正在說着,那边周小白咋呼着叫了他们過去照相。

  两個小姑娘很珍惜這次的津门旅行,李学武给她们配的相机一直都在用。

  這会儿要分别了,就想在這处房子前面来一张合影。

  李学武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就算是李怀德也捱不住小姑娘的請求,只能被她们拉着站在了队伍中间。

  吴淑萍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李学武的身边,见周小白眼巴巴的,便将位置让给了她。

  得了罗云一個白眼,周小白笑嘻嘻地站到了李学武的身侧。

  彭晓力帮众人拍了合影,将相机交给周小白的时候,特意叮嘱,這张相片不能外流。

  周小白认真答应了,這才拿到了那份已经用完的胶卷。

  這张合影算是给她们的這次奇妙旅程画上了一個句号。

  真是想不到,說好的来津门玩,却又稀裡糊涂的去了营城。

  這四天三夜過的好漫长,好充实,也好有意思。

  在跟吴淑萍和陆姐摆手告别时,周小白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明明跟這座房子,跟這裡的人沒什么关系的,短暂的相处就是再說得来,又能有多少情分。

  可就是留恋,就是会思念,可能是在留恋她逝去的青春吧。

  1月1日《人民大报》、《红旗》杂志发表经上面指示审定的,题为《把大学习活动进行到底》的社论。

  其中宣布“一九六七年将是全国全面展开积极变革的一年”,号召……”

  看着手中的报纸,李学武皱着眉头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沉重。

  李怀德的表情亦是如此,如果不是李学武一直在带着他跑偏,這個时候看见這個消息,恐怕会乐出声来吧。

  但现在更清醒的认知,是工厂与职工,发展与思想,管理与进步的切实思考。

  两人沉默不语,各自折了手中的报纸,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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