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肆意放纵的青春
彭晓力跟特务接头儿似的,站在保卫楼一楼值班室给顾城招了招手。
顾城嘴角一抽,差点要骂街。
进了屋便骂道:“怎么每次都来這一套,你真都当我是保密处的侦查员了!”
“我当你是勤劳的小蜜蜂!”
彭晓力仍旧站在窗前,眼睛着对面主办公楼,嘴裡问道:“打听到什么了?”
“打听到布哈林是叛徒~”
顾城沒好气坐在了藤椅上,抓了办公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彭晓力转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我特么還不知道布哈林是叛徒?”
這么說着,从顾城手裡夺過香烟,也给自己点了一支。
晃了晃手裡的火柴,留下一抹白烟,他又道:“我现在不负责列宁同志的安全,我只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否已经完成,我的小伊万”。
“我特么怎么成小伊万了?”
顾城翻了翻白眼,道:“我還以为自己是鲁道夫*阿贝尔呢~”
“美的你!”
彭晓力好笑地說道:“就這么点小事,我還至于让阿贝尔去打探?”
顾城不满地弹了弹烟灰,道:“我還要說就這么点小事,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說完也沒再继续扯淡,抬手示意了对面,道:“打听着了,保密部京城第三处霍丁”。
“然后呢?”
彭晓力挑了挑眉毛,道:“他来干什么?见了谁,谈话的內容呢?”
“你真当我是阿贝尔了!”
顾城无语道:“会客室大门紧闭,领导谈话,你让我耳朵贴门上听啊!”
“大概內容你总得知道吧?”
彭晓力也是颇为不满地說道:“我就不信沒人听见”。
“不知道!”
顾城语气不耐地說道:“人是敖副主任接上去的,直接就去了会客室”。
“李主任见了?”
彭晓力转回身,看向主办公楼方向,皱眉道:“跟栗海洋问沒问?”
“屁~那小子~”
顾城撇撇嘴沒往下继续說,可不屑的语气已经把要說的话表达清楚了。
他抽了一口烟,又道:“李主任先进去的,后来栗海洋又請了景副主任,就這么多了”。
见彭晓力跟他瞪眼睛,摊摊手說道:“你弄死我得了,干瞪眼有啥用,我可沒有顺风耳”。
這么說着,他指了指对面道:“要不回头咱们整一個窃听器按那边,你想知道啥不用打听了”。
“滚犊子~”
彭晓力才不会信他的馊主意呢,按窃听器,李副主任都不敢做。
机关单位不怕你能打听着消息,就怕你窃听,這是底线。
顾城弹了弹烟灰,对着彭晓力說道:“你干着急也沒用,人家不想让你听,你就是听不着”。
彭晓力当然知道這一点,不過对方還沒有从主办公楼裡出来,他能等。
一是等服务秘书那边的消息,看端茶倒水,或者从景副主任那边有沒有什么动作看得出目的。
李副主任不在乎对方的动机,可能已经猜出来了,但彭晓力不能不在乎。
他是领导的秘书,必须紧跟领导的步伐和节奏,要知道他必须知道的关键問題。
“程副主任那边盯着了嗎?”
彭晓力转回头看了顾城一眼,道:“你可别告诉我,這事也沒做好”。
“盯不住,我還上班不上了”
顾城瞪了回去,道:“我只能說盯住他的司机出车時間,看坐车的是秘书還是他本人,還有就是用油数”。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毕竟我不是真的特务”。
“唉~”
彭晓力无力地叹息道:“你要是真的就好了~”
“疯了吧!”
顾城撇嘴道:“我特么要是特务,還能受你摆布,给你探听這些歪门邪道?”
“我是說,你要是真的”
彭晓力转头看着顾城真诚地說道:“我就把你给办了,這样我也能平步青云,连升三级当领导了”。
“……我艹你大爷!”
顾城差点被他给气死,自己這么给他卖力,到头来還想着出卖自己。
虽然自己不是真的,他說的也是玩笑,可心裡想想都觉得气。
“你特么想进步想疯了吧,都开始对身边自己人下手了!”
“我就是這么一說~”
彭晓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看向对面,解释道:“這不是想起李副主任的事了嘛~”
“我看你就是真心的!”
顾城站起身說道:“得了,這裡不能待了,再特么给我拘起来屈打成招怎么办,我特么最怕疼了”。
這么說着就要往外走,可沒听见彭晓力的回复,转头這么一看,只见对面主办公楼裡走出几個人来。
“是敖副主任”
顾城走到窗前,站在了彭晓力身边,皱眉道:“她送的那個便是霍丁了”。
“嗯”
這会儿彭晓力也沒了扯闲蛋的心思,眯着眼睛看对方上车走人,又打量了敖副主任的态度,眼皮微微一跳。
“這就走了?”
顾城沒反应過来,看着那台魔都牌小轿车离开,转头看向彭晓力,道:“不是来找李副主任的”。
“不知道”
彭晓力的目光从一楼大厅随着敖雨华副主任的身影消失,直接瞄上了三楼方向。
“你再過去一趟,有消息就来找我,沒消息就算了”。
“成”
顾城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要往出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给彭晓力說道:“程副主任那边我建议你找個专业的,情况不大对头”。
“我知道了”
彭晓力沒回头,但嘴裡已经答应了下来,算是理解了他先前的抱怨。
等顾城的身影出现在了主办公楼门前,他這才转身出了值班室,往楼上去了。
周六的下班铃声响起,广播站的音乐随之开始播放。
办公楼裡好像突然活過来一样,桌椅摩擦地板吱嘎声,同事之间道别笑闹的喧哗声,充斥着走廊。
三楼都還好,知道领导在這一层办公,大办公室裡的人出来进去的都知道注意音量。
彭晓力从自己的办公室裡出来,手裡拿着文件,脸色有些难看地走进了李学武办公室。
“领导,下班了”
“嗯,好”
李学武头也沒抬地应了一声,手裡還在翻看着文件。
等彭晓力将办公室收拾好,他這才抬起头问道:“下周的工作安排出来了嗎?”
“是,领导”
彭晓力先是应了一声,随即问道:“您有什么安排嗎?”
“嗯~”
李学武想了想,摇头說道:“再說吧,行程不要安排的太紧,卫三团那边可能有点事要忙”。
“我知道了”
彭晓力点点头,将李学武的要求记在了笔记本上。
就在李学武起身换鞋穿衣服的时候,他一边收拾了办公桌刚刚李学武在看的文件,一边汇报道:“主办公楼那边還沒有消息過来”。
李学武沒言声,只是眼神瞥了对面一眼,心裡想着一下午也沒有相关的电话。
不過他倒是沒在意对方来访不搭理自己,反而直接去找李怀德。
這又不存在李怀德会反過来坑自己,或者给自己施加压力的情况,担心都是多余的。
再一個,对方這么做,备不住也有直接给他施加压力的意思,看怎么理解了。
至于說李怀德会不会跟他沟通這次的见面,或者說有什么消息给他,這都不重要。
李怀德要是個短视小人,也走不到今天,他又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毛孩子。
人家是领导,愿意跟你說就說,不愿意跟你說,你且等着便是了,或者就是不重要的事。
前几天下的雪,后遗症仍然存在,虽然厂区裡的雪已经清扫干净,可楼上残留的积雪,叫晚风一吹,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李学武从楼裡出来的时候人流高峰已经過去了,主办公楼门口那边司机已经开着车在等他们的领导了。
保卫楼這边用车很方便,只是李学武和于德才有上下班用车,一台212,一台嘎斯69。
下来的时候见着于德才的司机小刘還在等,定是他有工作沒做完。
保卫组的工作并不轻松,现在還缺一個副组长,于德才身上的担子很重。
尤其是李学武身兼多职的情况,他更要负起日常管理的责任。
彭晓力是会做人的,上了副驾驶,见领导的目光在那台嘎斯吉普车上,叫了韩建昆开车后,又轻声汇报道:“昨天晚上下班,东西我给装于副组长车上了”。
“嗯”
李学武随口应了一声,指挥车开动起来,他也收回了目光。
冬季白天短了,晚上下班必然是黑天的。
也沒在车裡看文件,只是闭目养神,听着韩建昆說說今天厂裡的事。
刚刚他所提到的东西,是从营城带回来的土特产,就是徐斯年搞的那些。
别人都有,自然不会少了于德才的,只是昨天晚上才给他而已。
這种事不用說,于德才的司机也懂,下面干部送的东西于副组长不会要,可李副主任的东西,他可不敢拒绝。
厂办公区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也几百人在這边办公的。
彭晓力上班好几年了,虽都知道他年轻好玩,可也了解這小子办事牢靠,不然也不会选做李学武的秘书。
现在更是得势了,跟在李副主任的身后,愈加的成熟自信,得了厂裡好多小姑娘的喜歡。
有财务处的小会计上赶着追他,听說嫌人家长得矮,沒看上,還挑上了。
要是其他,彭晓力都觉得是那些人眼拙,看不出自己的能力水平。
可要說感情的事,又說起什么相中相不中的,准是特么顾城传出去的。
两人即是朋友,也是互相的黑粉,正经事自然不会错,可私下裡都恨不得对方丢大脸现大眼。
這会儿给领导汇报了厂裡的事,他又斟酌着语句,给李学武說了顾城的提醒。
“還是得您自己判断”
說完他又补充道:“虽然這小子說的认真,可也是摸不准的”。
见李学武看過来,他又有些犹豫着,维护了顾城一句:“他知道我让他做什么,所以不敢瞎掰”。
“顾城家是哪的?”
李学武看過他一眼后,便仰靠在了座椅上,合着眼睛问道:“你们两個年龄差不多,家裡沒催着找对象结婚?”
“啊?”
彭晓力被李学武的话问的一愣,這正說着程副主任的事呢,怎么又转到结婚的問題上了。
不過這会儿本就是下班的時間,說结婚的事倒也不算突然。
“那個……我俩都沒着急,他家在鼓楼后面,我去過几次”。
“你俩還比上了~”
李学武眼皮动了动,声音很是随意地說道:“能尽快解决個人問題,還是要抓点紧的,也算是一种优势”。
“是”
彭晓力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领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李学武却是感慨着說道:“成家立业,成家摆在立业的前面是有道理的”。
“你在家行大?不是吧”
不等彭晓力回答,他又继续說道:“如果沒有养家的压力,你就要有养自己的压力了,结婚是一关,生孩子又是一关,父母老了,還是一关”。
“我真沒想過~”
彭晓力苦笑道:“我還觉得自己年轻呢,结婚好像……好像不着急”。
“等你着急就晚了~”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抬手点了点他,目光却是看着窗外,道:“你跟顾城都一样,别觉得二十岁還年轻,再等几年你们都找不到合适的了”。
“不信?”
见彭晓力沒回答,他转头笑着看了对方一眼,解释道:“你今年二十,算你二十四想结婚,给你四年時間够玩了吧”。
“二十四岁,现在哪個姑娘会等到二十四找对象,可不都是十六七,十八九岁都算晚的”。
“你還能找十六七的啊?”
李学武叠起腿,顿了顿說道:“十六七的可能有工作,也可能沒工作,有也是刚参加工作”。
“两個人的经济环境不同,你到时候赚的再多,也解决不了房子、婚姻、年龄差距等問題,至少经济上总得想着另一半扶持吧?”
“难不难?”
這么說着,看了前面一眼,又道:“你找十八九岁的,虽然年龄差距沒有十六七的大,可你现在的想法正是她们的想法,刚习惯社会還沒玩够呢,能顺着你?”
“再退后一步讲,你找二十多岁的,年龄相当,思想合适,环境合适,可是!”
李学武微微点头,道:“到时候以你的状态,你能看上的都得啥條件,能看上你的又得是啥條件”。
“望山跑死马啊~”
“……”
彭晓力现在的脸上就剩下苦笑了,只听說父母催着找对象结婚的,還沒听說领导替自己着急的。
“我倒是想找对象了,可也得有合适的啊”
他语气有些无奈地說道:“我看上的吧,人家看不上我,人家看上我的,我又觉得亏的慌,唉~”
“您帮我想想,我该找個啥样的?”
“我帮你想?呵呵~”
李学武笑了笑,看向彭晓力說道:“你的心思我太懂了,你不是想找好对象,你是想找好老丈人啊!”
“嘿嘿嘿~”
彭晓力被李学武道破了心思,倒是沒觉得寒碜或者不好意思,笑過之后還对着李学武打趣道:“我這么想也不過分,谁叫我给您当秘书呢”。
“呵呵~”
李学武也是被他给逗笑了,眼瞅着指挥车进了胡同,对着前面說道:“当然不過分,但你长得不美想的美~”
等车停下,在彭晓力下车前又道:“你要是长得如我這般玉树临风,回头說不定真有好姑娘能看上你死缠烂打嫁给你”。
“您净逗我!”
彭晓力下了车,给韩建昆摆了摆手,目送着指挥车离开。
等车消失在了胡同口,他這才撇了撇嘴嘀咕道:“骗谁呢,就還长您那样,跟土霸王似的,满脸杀气,谁能看得上我啊!”
說完回头进了院子,心裡犹自想着领导的笑话,他也只当李学武在跟他开玩笑呢。
也不是不知道李学武的丈人有能耐,可打死彭晓力也不信是人家姑娘上赶着给他的!
对于李学武,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心思成熟,未来可期。
這样的人要說找個有背景的对象說难也不难,尤其是李学武以前在部队,真找這样的对象不是沒有机会。
爱情是需要看脸的,但结婚不用,沒听說谁结婚是奔着男人长的好看去的。
真要是這样的,要么家裡实在有钱,要么姑娘不受家裡待见。
为啥?
自己想去,說多了怕承受不住。
李学武在部队的功劳,以及在地方所创造的成绩,足可以支撑他的上进,在這個年代必然是佼佼者。
就算姑娘喜歡帅气的小伙子,看他只觉得不喜,可也挡不住家裡人相中不是。
他脸上的那道疤私底下调侃說笑都无所谓,但在文件上,在正式场合,那是军功章啊。
要不怎么說今天他感慨顾城不是特务呢,要真是,他也舍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說不定真能找個好老丈人呢!
就算是找不到好老丈人,找個有能耐的好大舅哥也成啊。
這么想着,他還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胡同口一眼,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想找個好丈人,想一步登天,想功成名就,少奋斗三十年的,远远不止彭晓力一個人。
這個世上从来不缺少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人,不然你以为买彩票的都是什么人。
可中大运不容易,踩大坑可就太简单了。
周日,也就是一月四号早晨,李学武刚吃了早饭,正坐在客厅看报纸。
秦京茹给李姝穿了小鞋子,便放了她在沙发這边玩耍。
小丫头才不老实,一刻都不能闲着的那种。
秦京茹一会儿要拖地,所以不让她玩玩具,她便要抓茶几上的干果吃。
手闲着,脚闲着,嘴不能闲着吧!
可才一岁半多一点的年龄,吃干果哪能行,秦京茹看不過来,只能叫了李学武帮忙。
“要不……您看她一会儿?”
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扰了李学武,秦京茹从李姝手裡掏出了所有的果仁,给李姝气的够呛。
“呀!要吃!!”
李姝被抢了,气的给小姨喊了一声,见她還在抢,使劲儿一跺脚,表示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吃什么吃,不许吃~”
秦京茹吓唬了李姝一句,又对着李学武說道:“一会儿建昆就回来了,我再让他看着”。
“我来吧”
李学武放下报纸,看着闺女运了运气,站起身走過去将她抱了起来。
“闺女唉,咱啥时候能有個大姑娘样儿啊”。
“嘿!且等着吧~”
秦京茹有些好笑地說了一句,点了点李姝的小手,道:“就這小脾气,长大了也是惹不得的主儿!”
李姝還在气她刚刚抢了自己吃的,扭過头不搭理她,表示她還在生气呢。
李学武好笑地抱着她到了大收音机前面,调整了旋钮,想着客厅裡有点儿动静,也省的李姝闹了。
這台大收音机還是买房子带的呢,老古董了,但收音效果和音响效果都是特别优秀的。
调着调着,听到了新闻台,他也就沒再动,李姝瞪着眼睛看了,想着以后爸爸不在家,她自己可以玩這個了。
只要爸爸不管,妈妈不管,這屋裡就是她的天下,啥都能玩。
李学武一边听着新闻,一边抱着闺女往门口站了,让她看着小鱼玩。
新闻裡在讲去年下半年,也就是七月末,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以及大洋洲33個国家和地区的科学家144人来京访问开会的事。
当时最高的领导是接待了他们的,交流的主题是原子能相关的,這條新闻李学武倒是不记得了。
但他知道,上面那位其实很懂得科学技术,更注重高科技和尖端科学的保护和支持。
你看现在形势很复杂,可大沙漠裡的那些人丝毫都沒有受到影响,就是华清這样的重灾区,尖端技术人才也在受到保护。
只不過有些人的問題比较突出,在科学研究领域是大拿,可在其他领域发表或者支持一些不合时宜的态度,所以受到了牵连。
但总体来說,人文、艺术等相关领域受波及较大,科学技术受干擾相对较小,尤其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不仅仅是科学技术人才,就是专业技术人才也并沒有遭受波及。
李学武知道的,当初从训练部借来的那三位,可都是投诚来的。
怕训练部有波动,他可是勤打听着呢,真沒听說那边有什么事。
這些人多是留洋回来的高级军事人才,稍稍有点风吹草动,早就把他们送走了。
其实大家都新明镜似的,知道当前的形式和主要矛盾是什么,就算把這些人的祖坟掘出来,又能怎么样。
技术人才影响不到管理大局,更对主要矛盾造成不了什么重要影响。
应对的套路都是一样的,中医院一样,卫三团一样,大家都一样,风头不对就把這些人往山裡一拉,搞他三個月的拉练或者演练,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這都多久的老新闻了,今天又翻出来提及,讲了讲科学进步和研究成果,无外乎是想给這個火热冬日风波降降温。
這件事跟他沒什么关系,也就是哄孩子的功夫闲着也是闲着,听了关心一下。
沒想到,這條新闻结束后,随后播出的便是大学习相关的。
一月四日,大学习活动最高筹备领导小组在京城接见了来自衢州的“赴羊城专…大学习…代表团”。
新闻并不特殊,特殊的是內容,李学武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随后的新闻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果然這個代表团不简单,目标直指宣传部门。
新闻裡的播报用词很尖锐,內容也很犀利,批评那人的话语包括“布尔乔亚变革线路忠实执行者”、“最大保守派”等等。
李姝還小,沒有听懂新闻裡說了什么,依旧无忧无虑地蹲站在鱼池边上,看着裡面的小鱼。
当她抬起头要跟爸爸讲她的小鱼多好玩的时候,這才发现爸爸皱着眉头沒在听。
“呦!”
李姝抬了抬眼眉,很生气地喊了一句,随后有些无奈地又看向了鱼池裡。
爸爸就是這样不靠谱,哄孩子都能分心。
李学武倒是听见了闺女的喊,低头看了她一眼,也看向了金鱼池,恐怕今年的局势一如這池浑水,难以消停了。
金鱼池裡经過长時間的培养,早已经实现了生态环境的稳定。
如果沒有李姝的搅和,說不上清澈见底,可也不至于像现在這般混沌。
局势也是一样,如果沒有人故意搅局,怎么都不可能乱了的。
俱乐部,李学武的心情不是很好,开车来了這边以后便一头扎进了于丽的办公室。
于丽见他表情严肃着,還以为因为上周她弟弟的事,也不敢大声說话。
又是端茶,又是伺候他脱了大衣洗手烫脸的,直到他开始看文件,這才松了一口气。
在這边,李学武可沒有秘书帮忙,于丽也沒处打听他因为啥不开心。
是能是小心伺候着,连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轻声轻语的,很怕惹他生气。
临近中午了,看着李学武已经忙完了工作,這才主动开口道:“下周末周亚梅要来,跟你說了嗎?”
“下周?”
李学武微微一皱眉头,问道:“什么时候說的?”
“昨天”
于丽拿了热毛巾给他擦了手,嘴裡回道:“說是东风船务還要招人,钢城贸易也需要人手”。
看着李学武的表情,她顿了顿,這才說道:“毕竟她负责人事工作嘛”。
“我知道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把手从毛巾裡抽了出来,站起身就要走。
可還沒走出一步呢,就被于丽给拉住了。
“对不起啊~”
于丽抿着嘴,有些委屈地說道:“于喆叫我撵走了,不许他再来這边,你就别生我气了”。
“嗯?”
李学武想了想,這才知道她說的是啥。
“苏晴的事?”
沒等于丽回答,看着她的眼神,又继续說道:“這件事有点复杂,我不說你也懂,明白就行了”。
“那你不许生气了~”
于丽壮着胆子抱住了他的手,很怕冷落了她。
就是這工作再好,沒了李学武她還干的有啥意思。
真想找人再嫁,以她的條件,好一点的也不是找不到。
可毕竟是结過婚的,又是在那個院子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再說她的关系都在李学武這裡,真叫李学武厌恶了,這主心骨就都沒了。
李学武也听懂了于丽的意思了,好笑地看着她的模样,道:“你這是在跟我撒娇嗎?”
“不行嘛~”
于丽见他脸上有了笑模样,這才晃了晃他的手,道:“我也是女人,就不许我跟你撒娇了?”
“不太合适”
李学武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虽然依旧青春靓丽,可還是调侃道:“你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了”。
“合着你喜歡十六七岁的撒娇是吧~”
于丽被他說的有些毛了,使劲抱住了他,道:“你不能烦我!”
“我可先說好!”
李学武抬手示意了一下,道:“這屋裡可不算暖和,你要是惹火了我,给你冻感冒了我可不管!”
“我不怕!”
于丽抬手挂住了他的脖子,噘嘴轻声道:“那就出点汗~”
……
“累特么死我了~”
黄干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给走過来的卫青摆了摆手,道:“歇一会儿,太累了”。
“你這身体不行了啊~”
卫青這会儿也是一脑门子汗,好在是训练室裡不冷,不然非得感冒了不可。
两人正练习着擒拿,也带着点摔跤的意思。
在這边教动作的都是武校的教员,他们更知道什么动作能用,什么动作不能用。
教的时候都交代清楚了,平日裡训练能用哪招,不能用哪招,都知道。
真行动的时候,当然是能下狠手不会留情面的。
不過他们這些人走到现在這個级别,能到一线动手的机会属实不多了。
所以训练动作多是以锻炼为主,攻击性不是很高。
李学武从正门拐进来,想要去澡堂子洗洗,却被眼尖的黄干给看见了。
咋咋呼呼地把他叫了进来,非要寒碜他几句不可。
“你干啥去,一上午沒见着你了”
黄干喝了一口温水,对着李学武說道:“早晨就见你车停在那,不会大周末的也要工作吧?”
“为人民服务嘛~”
李学武笑着摆摆手,拒绝了卫青的递烟,找了张凳子坐下,看着他们俩的模样问道:“练了多久了?”
“一上午,沒闲着”
卫青不敢坐下,怕一会儿站不起来了,這会儿拿着毛巾擦汗,对李学武解释道:“最近老沒练,筋都轴了”。
“怯~”
黄干嘴最损了,這会儿撇了卫青一眼,道:“老帮菜了,還筋呢,练不练沒啥劲了”。
“呵~”
卫青倒是不惯着他,瞅瞅他說道:“人家都說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仔细着点吧,說不定哪天比我還脆呢”。
黄干說不過這老黄人,转头对着李学武问道:“你都沒锻炼,往澡堂子去干啥?”
這么說着,打量着李学武问道:“偷摸锻炼了?”
看他脸上不是好笑,嘴裡更是沒個正经的,李学武扫了他一眼,道:“要不咱俩练练?”
“蓄意报复是吧!”
黄干闹是闹,可嘴上依旧有個把门的,调侃李学武在办公室裡“偷偷锻炼”,可也不会說的太直白了。
這会儿见李学武要“练”他,果断认了怂。
卫青站在一旁敲边鼓,說黄干的身手也不错,别怕李学武,大胆的上。
黄干才不会上他的恶当呢,别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李学武的?
這小子年轻是一方面,身手是绝对的好,這边的教练都說他能打,他才不会当肉靶子呢。
“哎!我可听說了啊~”
他也是记吃不记打那伙儿的,躲了李学武的巴掌,這会儿嘴又不闲着了:“那案子還有反复?”
“不知道”
李学武低头扫了扫裤腿上的灰尘,嘴裡回道:“我最近都沒在京裡,忒忙,都沒顾得上”。
“我不信~”
黄干抿抿嘴,给李学武示意了其他训练房,轻声說道:“可有人真谋着调岗的机会了!”
說着话打量了李学武,认真道:“别到头来给人家做了嫁衣,你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
卫青诧异地看了李学武一眼,皱眉问道:“出变故了?”
“反正不小~”
黄干意味深长地說道:“白忙活一场都无所谓了,就怕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啊”。
“谢谢你的关心”
李学武沒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手表道:“午饭点儿了,我先去洗個手,在餐厅等你们啊”。
“干啥?”
黄干抬了抬眉毛,笑问道:“中午你請客?”
“沒問題”
李学武一边往出走,一边回道:“我請客,你付钱”。
“凭啥呀!”
……
餐厅,中午的伙食属实不错,這边就做一百多人的饭菜,样式多一点,自然就精致些。
周末来這边的人還是多的,要是工作日,基本上只做员工餐了。
现在俱乐部還在亏损的状态,要不是有服务部的存在,亏的更多。
主要就是人员的挑费,其他的建设费用都還好。
李学武刚坐下,周小白便出现在了门口。
应该是知道他来了,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便急着去打了饭菜。
等坐到李学武的身边,周小白這才来得及喘了一口气。
李学武将自己的水杯递给她,示意先喝温水再动筷子。
也沒說谢谢,周小白捧着他的杯子便干了一口。
等打了個呛风嗝,這才放下水杯,道:“我就等着你呢,早晨就见你的车在這”。
“忙工作了”
李学武解释道:“又去训练室那边转了一圈”。
這么說着,打量了周小白,问道:“罗云呢?那天你俩回去沒挨家裡說吧?”
“沒有~”
周小白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随后解释道:“罗云我俩得换班吃饭,中午服务部不能沒人”。
“還有!”
她笑着叽咕叽咕眼睛,道:“罗云想跟左杰一起来”。
“是嘛~”
李学武听见這個消息沒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不過還是笑了笑。
“嗯~”
周小白皱了皱鼻子,道:“她還跟我嘴硬,结果回来后就坦白从宽了,她谈恋爱了”。
“好事~”
李学武一边吃着饭,一边点头道:“這個年龄应该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周小白认同地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周围,凑到李学武身边小声說道:“你還记得出去玩的时候,罗云对你的态度嗎?”
“嗯?怎么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周小白抿了抿嘴,犹豫着道:“先說好,罗云是好人,她针对你也是有原因的”。
“嗯?”
李学武更不懂了,皱眉问道:“她针对我了嗎?”
“嗯~”
周小白小声地說道:“她有点怕你,還說……還說咱们俩……不太好”。
說到這裡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些话沒法开口,只能含糊了几句。
等见着李学武迷惑的表情,又解释道:“其实我理解她的,毕竟我的選擇和她的選擇不一样”。
周小白低头扒拉着碗裡的饭,小声說道:“我們俩的家庭也不太一样,她有拿左杰跟你比,挺有差距感的”。
說完這些,她有些紧张地等着李学武的回答,可耳朵都红了一阵,却沒听见身边的声音。
再抬起头,却见李学武正在跟门口的黄干他们打着招呼。
自己的表白被忽视了,周小白脸色一白,随即有些委屈地看着李学武。
李学武其实听见了,不過這些话他沒法接茬儿。
既不给不了一個少女她想要的风花雪月,又给不了她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诺,說什么呀。
不是在意周小白的身份,而是他从来沒想過要对一段美好的青春和人生负责。
不然你以为在津门,周小白都把自己送他嘴边了,为啥沒吃。
他還是很有原则的,三不原则也是原则。
明显带着青春期幻想的姑娘,真要是吃了,怕吐都吐不出来。
如果周小白明确不在意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想要一個不一样的肆意放纵的青春,那他都无所谓,谁不喜歡嫩的。
跟一個成熟稳重的大哥哥,见见世面,学学知识,還能体验社会的另一面。
总比跟着渣男稀裡糊涂的伤感情要好吧,至少李学武還讲原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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