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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黄团练奔投宋押司(四千字大章)

作者:铜硫核钨
且說济州府尹点差团练使黄安,并本府捕盗官一员,郓州也派了一团练副使前来,共领三千余人,征讨周边渔民船只,欲就石碣村湖荡调拨,径取泊子。

  兵马到了石碣村,黄安却发现了不对劲处。

  “偌大一個石碣村,怎地不见居民人影?”

  就石碣村搜寻了一圈,不见半個人的踪迹,黄安问手下副官道。

  “想是我等大兵压境,這裡百姓怕受牵连,因此躲了起来起来吧。”郓州团练副使本在郓州享福,被派到此处剿匪,還要听黄安调遣,本就心中不喜,听他這般问,便胡乱应付两句。

  “本将本待寻两個本地居民带路,如此怎生是好?”

  济州府随同前来捕盗官员道:“黄团练不必忧心,量此水洼草寇,前番虽多次抗拒官兵,但是今番我等這般多兵力,何必惧他?”

  “再說這石碣村离梁山泊如此之近,說不得他们已经从了贼,若寻他们,属下倒怕是强人有意安排。”

  “你說的也有道理。”

  黄安道:“這湖泊裡港汊又多,路径甚杂,抑且水荡坡塘,不知深浅。若是四分五落去捉时,又怕中了這贼人奸计。我們把马匹都教人看守在這村裡,我大军乘船逼近過去,到了那金沙滩,一发冲杀過去,管叫贼人烟消云散。”

  這段时日以来,黄安征缴的渔船虽都不大,却足有数百只多。

  這三千人都乘上船只,虽尽是些打渔的小船,但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倒也乌压压的一大片,显得气势恢宏。

  眼见近的金沙滩头,忽见前方芦苇荡中影影绰绰有几只小船在那裡。

  捕盗军官忙道:“那几個想是贼人耳目,不要叫他们走脱了!”

  话由未落,几個小船上的人好似察觉到被发现了,顿时摇动船橹,小船如离弦之箭望远处而走,黄安忙下令追赶。

  追不過三四裡,几只小船却又沒入一片芦苇荡中不见踪影。

  黄安把手一挥,令道:“放箭射死那厮们!”

  后方船只上的官兵张弓搭箭,顿时一阵箭雨覆盖了芦苇荡。

  箭雨過后,芦花飘散,看看芦苇荡裡沒有动静,黄安对捕盗军官道:“贼人想必死在了箭雨之下,過去瞧瞧,若有活口,正好拿来拷问。”

  捕盗军官带人前去查看,不多时,拖回了三只插满了羽箭的小船来。

  “回禀将军,只见這三艘小船在那裡,却不见贼人踪迹。”

  “可恶!這厮们却似泥鳅一般狡猾!”黄安愤怒之下猛的跺脚,却忽略了脚下只是打渔用的小船,却受不得這裡,顿时摇晃起来。

  好容易稳住船只,刚刚松了口气,黄安猛地回過神来,骂道:“這厮们狡猾,不想让我等踏足金沙滩,因此使人引诱至此。留下百人看住了,其余人随我直奔金沙滩!”

  “不好了!水下有人凿船!”命令未曾传下,却听后方官军惊呼。

  “快下去捉贼!”那郓州来的团练副使慌乱不已,忙惊呼道。

  只听得扑通扑通的水声,众多官军下了水,一時間只见水花翻涌,不過片刻功夫,伴随的清澈的湖水被染得鲜红,数十具身着官军衣甲的尸体浮上水面。

  看這情形,水下不知有多少强人,黄安也不再淡定,忙下令道:“速速散开,弓箭手向水中放箭,皆往岸上靠!到了陆地上,這厮们必施展不开手脚。”

  官军依令行事,果然,船只动起来之后,被凿船的现象减缓了不少。

  下令兵丁往金沙滩行去,黄安正松了口气,冷不丁却从水面上窜出一道黑影。他下意识侧身躲避,却致使身后的郓州团练副使被扑個正着。

  那黑影行动敏捷,不待众人反应,勒着郓州副使的脖子,便将其带入水中。

  两個人就這么在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水面上,只留下一串气泡。

  黄安大惊,若非自己躲得快,恐怕落入水中的就不是郓州副使了。

  這等情形也出现在了其他船上,想着官军们用的渔船,又沒受過水战训练,一時間数十只船儿被掀翻,吓得官军们方寸大乱。

  “加快速度,不要与他们纠缠。”黄安顾不得郓州副使的死活,忙挥动令旗,指挥着人马撤离。

  好一阵奔逃之后,官军们才离了這片水域。官军船队离开之后,水下现出几百個身影来,正是阮氏三雄率领的梁山水军。

  “怪道哥哥瞧不起這厮,竟如此不堪一击,三千余人,却如纸糊泥捏的一般。”

  阮小七手中提着被淹的昏迷的郓州副使,啐了一口,不屑說道。

  阮小二道:“战事尚未结束,他们往孙淮哥哥那裡去了,我等速去接应。”

  “這些货色哪用孙淮哥哥亲自动手?若再逃的慢些,你我兄弟三人便将其都葬在水泊之中。”

  却說黄安领着兵马狼狈来到金沙滩前,令手下将船只靠岸,清点人手,竟损失了两三百人。

  抹去脸上的湖水,黄安满脸恨意。

  “這伙水洼草寇,如此偷袭于我,着实可恨!”

  捕盗军官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道:“贼人狡猾,我等還需小心了。”

  還未见着贼人山寨,便折损了许多人马,黄安怒道:“休要畏惧,从這金沙滩往裡,便是贼人山寨,這厮们失了湖泊之利,又不及我等人数众多,拿什么抵挡大军?听我号令,拿下贼首,届时府尹大人面前,本将与你们請赏!”

  捕盗军官還待再劝,黄安却是直接下令,他也沒了办法,只得依令留下百余人看守船只,剩下的都跟着黄安往金沙滩深处而去。

  行了约莫一炷香時間,黄安渐渐回過味儿来。

  “怎地如此安静?却不对劲。”

  正此时,斜刺裡撞出一彪人马来,为首的大汉身高八尺六七,手持一杆长枪或刺或抽,或抡或挑,凡挨着的官兵,皆无一合之敌。

  “不好!贼人有埋伏!快走!”

  黄安大惊失色,看看那贼人数量,怕是在五六百以上。正吃惊时,对面也响起喊杀之声,一精壮汉子挺笔管枪朝自己冲来。

  “不是說梁山泊只有数百贼人盘踞?何时冒出這般多的人来?”

  “将军莫要纠结這些,快走吧!”

  那捕盗军官忙护着黄安退走,借着混乱情形且战且退之下来到了金沙滩旁。

  本待上船的逃走的黄安等人回来一看,顿时心如死灰,原来停在這裡的渔船竟都不见了踪影。

  如此后有追兵,前有水泊,回头看看,两三千官军竟被杀的节节败退,已有人慌不择路的跳进了水裡。

  黄安面色惨白,但心知若不逃走便是個死,即便水性不好,也是一头钻进了湖泊裡。

  捕盗军官见黄安入了水,打算有样学样,岂料這时苏定杀到,只一枪,便将此人扎了個透心凉。

  苏定将尸首高高挑起,朗声道:“汝等主将已逃,速速投降,可留下一條性命,有不从者,以此人为例!”

  济郓两州的厢军疏于操练,基本属于乌合之众,又连续遭遇两次突袭,见得梁山人马如此强悍,主将又不见了踪迹,顿时吓得胆丧心寒,哪裡還敢反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却說黄安跳到水裡遁走,听得身后厮杀之声,尚還暗自庆幸走的果断。

  不過這人不擅长水性,在湖泊中游了不過一刻钟左右,便觉得浑身无力,水裡好似不住的有东西在拉扯着自己下沉,便连湖水也越来越冰凉。

  這個时候,黄安看到不远处有一艘小船,出于求生本能,他开始呼救起来。

  那船靠近過来,一個汉子伸手将其拉了上去。

  获救的黄安大口的喘息着新鲜的空间,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黄团练,可认得我嗎?”

  這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淮与阮小七二人。

  黄安被淹的七荤八素,脑子也不大清醒,恍惚间只见到一個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

  见其不出声,阮小七一巴掌抽在黄安脸上,留下個巨大的红色印记。

  “我家寨主哥哥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面颊上的剧痛让黄安清醒過来,顾不得惊讶梁山寨主竟是這么個年轻人,连忙跪倒在孙淮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小人一时糊涂,前来冒犯大王虎威,我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全靠小人赡养。我死不要紧,只是苦了我那老母,万望大王手下留情,放我一條性命。”

  阮小七一脚将其踹倒,骂道:“你這厮嘴中却无实话,却道我山寨不知你的底细,莫說你有无老母,便是你每天睡在那個小妾床上,我家哥哥都了如指掌。”

  黄安心中叫苦,不成想這伙强人竟如此细致。

  可他并不想死,只是不住的磕着头。

  “我梁山不曾攻州占府,也不坏過路行商,只是惩处一些为恶之人。你這般前来冒犯,本是该死,奈何尚需你這厮与那济郓两州的知府传個话,日后休来梁山捋虎须,否则一日打破他那济州府城也只是等闲!”

  孙淮看着這個磕头如捣蒜的家伙,森森說道。

  听到自己不用死,黄安大喜,忙保证道:“大王放心,小人定当原话带到。”

  他却還高兴的太早,孙淮话锋一转,朝阮小七使了個眼色。

  “你這厮往常也多欺男霸女,今番落在我的手中,不给些惩戒,他人還以为我梁山怕了,便留下個物事再走吧。

  正疑惑间,阮小七抽出匕首,手起刀落,黄安一只耳朵掉落在船上,這厮疼的捂住耳朵惨叫不已。

  “送他到岸边去。”

  孙淮說了一句,便换乘一艘小船回了金沙滩上。

  此时。苏定已经开始带人聚拢俘虏,有那跳进水裡的,也被阮小二带人一一捞上来。

  另外還有黄安等人带来的百余匹战马,此前留在了石碣村,也都被时迁领人带到了山寨。

  這一场战斗,以梁山全胜告终。

  却說阮小七将黄安送到水泊岸边,此人失了一只耳朵,心中却只有畏惧,不敢表现出丝毫愤怒来。

  “快滚吧!把我家哥哥的话带到,若再敢来犯,休說你一個小小的团练使,便是你那两個知府,也都要送命。”

  黄安道谢不迭,拿着掉落的那一只耳朵落荒而走。

  至人多处寻了個医馆为伤口处止了血,只不過那割掉的耳朵却是再也安不回去了。

  黄安本待返回知府处复命,只是行到郓城县时,他却忽然犯起了嘀咕。

  “我今兵败,数千人马不曾带得一人回来,知府大人必会被蔡太师怪罪,那时我這個主将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现在回去,几乎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寻個去处躲起来。”

  這個时候,黄安心中又出现了另一個声音。

  “我就這么走了,家裡妻儿如何是好?知府寻不到我,必然轻饶不了他们。娘子倒也罢了,可我那儿子……”

  “妻儿都可再有,命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不错!我得跑,否则白白丢了性命,得不偿失。”

  一番纠结下来,终究還是自己的性命占了上风。

  “可是我又能躲到哪裡去?况且也无钱财做盘缠。”

  黄安眉头紧皱苦思冥想。忽而眼前一亮,想道:“我却是糊涂,這郓城不是有個什么及时雨宋江的,往常都听人說他扶危济困,今日我落难,向其讨些钱财,想来应该能成。”

  想到此处,黄安与人打听宋江的所在,听闻其在县衙坐班,便守在门口等待。

  等了许久,见得一個黑矮汉子从县衙裡走出,从他人口中所描述的来看,黄安觉得此人应该便是自己要找的。

  宋江自县衙下了班,正要回家歇息,却见路边冲出一個耳朵处缠满了纱布男子扑倒在自己面前。

  被這人吓了一跳,宋江正待躲避,黄安却是纳头便拜,口中高呼:“小人走投无路,求押司救小人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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