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有朋友
“什麼愛上了別的女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統統是你想回去魔族的藉口……”嫦娥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麼，她依舊不相信后羿說的話，她只會傾陷於她的假設之中。帶着瘋狂的神態，她要將她這些年的怨氣統統發泄出來，口不擇言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別的女人，你從來愛的都不是我，你家東皇一家都有戀母癖，你和你的三弟從小一直愛戀那個叫東皇天沉的女子……”
后羿臉色大變，出口喝斥：“不許侮我姐姐。”
“難道我說錯了嗎？”嫦娥反問，指責道：“你們這是亂、倫。噢，我忘記了，女媧和伏羲兄妹都可以成親，亂、倫對你們這些上神來說真的同喝茶一般的簡單。”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良好的教養讓他罵不出更難聽的詞，但是后羿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他不該縱容這個女人，但好歹也做了許多年的夫妻，誰想她竟然一直懷疑他和他的姐姐……
這個女人的頭殼裏究竟裝了些什麼？
“從來只知道指責別人，從來都認爲是別人錯了，從來都會爲自己的錯誤找到理由……”后羿長長的嘆了一聲：“幸好以後我不會現看到你了，否則……我會忍不住動手的，還是就這樣永遠都不要見面吧。”
他從來不會後悔遇到她，若是從頭再來一次他也不會後悔，他只當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劫，一個試煉。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愛情和婚姻就是爲了能找一個和自己一起分享快樂和痛苦的人。
快樂分享一下，可以變成兩份的快了，而痛苦分享一下，最多一人一半。
而他與遇到嫦娥，那不是一個同他一起分擔的人，所有一切都得自己擔着，這倒沒的什麼，他是個男人，擔着一切也是應該，但他無法忍受她將他當做追求名利的工具。
話盡於此，多說無益，有她的地方他連一彈指的時間都不願意停留了。
后羿轉身就要離去，可是一雙手臂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身。
嫦娥將頭埋在後羿的肩背上，從後背抱緊他，如落水的人抓一根稻草一般。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她唯一一次的翻身機會，讓她怎能放手？
“對不起，對不起！”嫦娥口中喃喃的低語：“我不是有意要懷疑你和姐姐，我只是……只是太愛你了，受不了在你心裏姐姐比我重要……”
后羿閉上眼，那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這個背擁算是最後的擁別吧。
“姐姐在我心中與責任是對等的，姐姐代表的是整個魔族的責任，而責任本就比愛情重要。”
“我知道，我都知道。”見后羿的語氣軟化了，嫦娥心中喜悅：“羿，帶我離開這裏吧！我不想留在這裏，帶我離開吧。”
“可是你要的東西我始終無法給你……”后羿慢慢掰開嫦娥環着他的手臂，嘆息：“你還是不明白，是你因爲追求一些別的東西而放棄了后羿，難道你忘記了嗎？”
“難道我追逐我想要的東西也有錯嗎？”
“你追求你要的東西是沒有錯，但是你有力量去追求嗎？你不過是通過操縱玩弄他人的感情、不擇手段、攻於心計、傷害他人，你感覺你沒錯嗎？”
嫦娥狠狠道：“他們被我利用，被我操控那隻能怪他們太蠢。”
“蠢？”后羿輕嘲的笑了一聲：“而我只是不想繼續蠢下去了，僅此而已。而你呢？事到如今都不知悔悟，簡直不可救藥。”
嫦娥神情激動，那層溫柔的皮一旦扯了下來，剩下的便是醜露的人性和赤、裸、裸、的、欲、望。
“我不可救藥？那是因爲你不是我，不知道一個身爲底層的人，身爲一個舞姬的悲哀，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那些帝王家的公主們、那些上神神女們，憑什麼我苦守在這寂寞的廣寒宮中？我要名，我要利，我要幸福，所有的一切一切美好事物我都想要。”
“想要？但是你有能力去拿麼？你憑什麼去拿？骯髒的用心和卑鄙的手段麼？現在的你還配得到那些美好的事物嗎？”
嫦娥不語。
“你今天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你好自爲知吧。”后羿甩開嫦娥，這次他是真的下了決心：“后羿爲你而生，爲你而死心，現在的我、活着的我叫東皇羿歿。”
廣寒宮的大門隨着東皇羿歿步出的身影慢慢的關上，任由裏面的人再吵再鬧，也不會有任何人再理會了。
而嫦娥這個名字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被衆人慢慢的遺忘在某個角落之中，當某人不小心提起她時，第一反應會是什麼呢？
偷喫仙藥飛上月宮？
天庭的舞姬？
還是癩蛤、蟆？
還是真君大人的月光宣言？
主角依舊是她，但是幸福卻不屬於她。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色是剜肉鋼刀，酒是穿腸毒、藥。
前者真的有讓人剜肉一般的痛苦嗎？也許是心中有所保留，而理智也早早的警告過他，所以就算真正看清了嫦娥，他也沒有太多傷心的感覺。
有淡淡的失落、惋惜和被辜負的感覺。
就像是你喜歡的一件珍藏品，當時你沒有錢去買，攢了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攢夠了錢準備去買的時候，卻發現它是瑕疵品……
那種不滿和被欺騙的感覺是有的，但是那隻能怪自己瞎了眼睛，迷了心，怨不得別人。
不知怎地，也許是因爲心情不好吧，楊戩突然想喝酒，抱着兩個大酒罈子卻發現他竟連一個陪他喝酒的人都找不到。
酒逢知己千杯少。
梅山六兄弟不是知己，哮天犬也不是知己，李家三兄弟現在……還有誰呢？
楊戩悲催的發現這麼多年了他竟連一個陪他喝酒的知己都找不到，難道真是他做人失敗嗎？
東皇羿歿剛剛落在岱輿仙山外圍的沙灘之上，就被一個大酒罈子迎面砸來。
穩穩的接住，馬上便就感覺這個酒罈子滿滿的美酒，再看到用將酒罈扔過來的人……
“楊戩。”
東皇羿歿至今還是隻知道楊戩的名字。
“跟我一起喝酒吧。”
不是請求，也不是相邀，很隨意很輕鬆自然，這個時間唯一的酒友便剩這東皇羿歿了，因爲同是天涯淪落人。
東皇羿歿心中算計着回魔族的時間還算寬裕啦。
而面對楊戩從一開始到現在對他的態度，同是男人，他心中有數。
拒絕美酒怎能算的上是男人？
見東皇羿歿拍開酒罈上的封泥，楊戩自是不甘落後。
剎時美酒飄香，沁人心脾。
“是桂花酒。”
楊戩點了點頭，太陰星君那裏只有桂花酒。
氣味香甜，酒味卻不重，算不上烈酒。
夜風微涼，夾着大海的鹹腥味，空中星光點點。
“乾杯！”
楊戩先喝不敬。
‘咕咚咕咚’雖着喉節的滾動，楊戩一下喝下去不少，口中和胃中的酒液讓他全身發熱。
東皇羿歿只是淡淡的看着楊戩，不發一語。
“你怎麼不喝？”楊戩尋問。
“我要趕回家，不想喝的太醉了。”東皇羿歿只是輕淺了一口：“若是你想借酒消愁的話，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借酒消愁只能更愁，他沒有興趣陪一個酒鬼。
趕回家？是因爲有人在家裏等他。
不想喝醉？是怕家中的那個人擔心。
“你的朋友呢？爲什麼不讓他們陪你喝酒？”
“朋友？”楊戩心中一思，不由得苦笑道：“我有兄弟、有妹妹、有師父、有師弟，唯獨沒有朋友……我竟然沒有朋友？！”
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很可惜，不是！
這麼一說東皇羿歿只感覺楊戩很可憐，親情、友情、愛情，可以混淆，但是任何一項都不能少。
親情和愛情太濃了會讓人壓抑，但友情不會。
任何感情都能變成親情，而任何感情都無法代替。
“來，爲沒有朋友乾杯。”
楊戩敏感的問道：“你是在嘲笑我麼？”
“沒有。”東皇羿歿回答的很快，坦然道：“只是想爲自己找一個喝酒的理由。”
楊戩笑了，他本就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對於對方的調侃也大度的容下了，將酒罈碰在東皇羿歿的酒罈上。
“爲了沒有朋友，乾杯！”
“乾杯！”
這回兩人都飲了不少，好在兩人的酒量都不錯，酒勁也不大。
“后羿？”
“……”
“怎麼才能真真正正的放下？”
“首先，你得確認你是否真正得到了。”
“……”楊戩啞然，他根本不曾得到。
“若說是心理上的放下的話，只要你下定決心，時間會幫你的。”
時間是忘記、治療、證明一切一切的見證者、磨練者。
“來，我們爲時間乾杯。”
“乾杯！”
東皇羿歿又默默的喝了一口，見眼楊戩那邊如牛飲水的喝法也沒多說什麼。
對於任何有情傷人來說，有一個緩衝的時間是最好不過了。
楊戩突然問道：“后羿，你真的要娶妻了？”
“都向長姐稟告了，自然是真的。”
“那你的妻子是個怎樣的人？”
高貴？貌美？溫柔？還是善解人意？
“她呀！”東皇羿歿眼中閃過幸福的笑意：“是一個能和我相互扶持踏踏實實走完一生的人。”
只是相互扶持走完一生麼？就這麼簡單？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距離。
“遇一人白首，擇一地終老，生活可不就是這樣嗎？”后羿問道。
生活有時候起來很簡單，但有候也很複雜，就看你遇到了什麼人，就看你想怎麼過。
“對了，你不是傲兒的父親嗎？”對姐姐收的這個小徒兒他並非一無所知，東皇羿歿就納悶了：“你不是有妻子嗎？怎麼會……”喜歡嫦娥呢？
楊戩悶了一口酒，只道：“和離了。”
“因爲嫦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