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都是自己人
伊芙終於冷靜了下來，憤怒和激動被莉莉安的哭聲壓過了勁，現在滿心只剩下一塌糊塗的柔軟心疼和無邊的輕鬆——她也想和莉莉安一起大哭一場了。
她們一直以來都太累了，而那些痛苦的一切都在今天迎來了終局。
伊芙彎下身子來，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狼吻輕輕舔舐掉莉莉安的淚。
“芙芙，癢癢呢……哎呀你嘴裏還有血呢，舔我一臉！”
莉莉安故作嫌棄地拍打着狼頭，巨狼訕訕地笑了。
卡爾這還是第一次見狼笑，真稀罕。
他安靜地站在一旁，面帶欣慰的笑容注視着眼前溫馨的畫面——地窖之中，梨花帶雨的少女躍下狼背，緊緊擁着快有她身子大的狼頭。
足有好幾分鐘，人與狼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流着淚，無聲宣泄她們的傷痛和喜悅。
這兩個孩子，實在太不容易了。
等她們終於擦乾淚，莉莉安和伊芙轉身看向卡爾，少女深深地對他彎下腰，而巨狼也像乖巧的狗狗一樣匍匐在地上，毛尾巴來回搖晃着。
“隊長……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的恩情，哪怕我們說再多都顯得太輕。”莉莉安輕聲說道，“從此以後，我和芙芙任憑您驅使，這是我唯一能想到報答您的方式了。”
“嗷，隊長……”巨狼吐了吐舌頭，“我以後保證乖乖的，您指哪我打哪，您說東我絕不去西！多虧您的魔藥，我現在感覺能控制狼人血脈了，我很厲害的，而且您以後出們不坐馬車都行的！”
卡爾失笑着罵道：“不坐馬車坐你？那我們費勁瞞着教會是圖什麼，圖你意識清醒的時候讓明斯特都看看鍊金教堂有狼人？”
“嗚嗚…別罵了別罵了，我不聰明嘛！”
“行了，也別行禮了，莉莉安起來吧，伊芙你……就趴着吧，你趴着舒服。”
她如果也傻乎乎地站起來，怕是要撞到地窖頂，海勒隊長還得仰視自己的隊員。
脖子酸。
卡爾看向莉莉安：“先給她腿上用個治癒加護，正好看看咒文對狼人化的效果，然後我想我們有很多可以聊聊的，我好奇好久伊芙的血脈了。”
其實更好奇的還在死眠廳堂巴巴等着呢。
卡爾是今天才反應過來，幾天前當自己拿着配方去找伊莉雅煉藥時，伊莉雅那句“我越來越感興趣這兩個女孩隱藏的祕密”是什麼意思。
伊莉雅好奇的不單從是莉莉安和伊芙還有她們的祕密本身。
作爲鍊金術最頂尖的天才人物，魔藥宗師伊莉雅小姐——她所好奇的是伊芙的血脈，以及服藥後這血脈的變化。
就像科學家面對罕見的實驗數據一樣……
卡爾毫不懷疑，假如伊莉雅以後見到伊芙，她肯定會對伊芙（小白鼠）特別好，然後想方設法的跟她要點血來。
你就別說別人，身爲死眠之主的卡爾這兩天都讓伊莉雅抽過血——自打那天手破了後隨口談起自己的血能不能拿來鍊金，伊莉雅可就再也不想忍了。
死眠之主的血可是好東西，沒見各大勢力爲了蘇爾遺骨費了多大勁藏着掖着嗎。
而且120年前，伊莉雅小姐也沒少研究過自己的血。
不過米婭同樣身懷自然之民的特殊血脈，伊莉雅卻是真捨不得，只能說米婭還小而且實在太可愛了，全家人都捧手心裏怕化了，放心尖上還嫌遠，哪裏捨得抽血呢。
這邊，莉莉安已經給伊芙用過了治癒加護，看起來咒文同樣可以對狼人化時生效——腿部的血已經止住了，只是咬傷太深，還需要時間癒合。
卡爾從雙生鏡取出酒精和繃帶，讓莉莉安給伊芙消毒包紮，然後又自顧自從鏡子裏搬出一張小茶几和兩個小馬紮——這還是以前住在西區公寓時艾蓮娜和約翰買來的，也是後來他搬到香榭麗街帶走的爲數不多的家當。
就這麼一直塞在鏡子裏了，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
於是海勒勳爵手杖一放，禮帽一摘，往小馬紮上大咧咧一坐，威士忌和酒杯一擺，直接悠哉斟起酒來了，還給莉莉安倒了一杯，示意她包紮好過來坐。
這可把一人一狼看的有點忍俊不禁了。
沒想到平時嚴肅正經、又溫文爾雅的隊長還有這麼灑脫的模樣。
這可更容易讓人感到親近了。
“隊長，你這鏡子裏怎麼什麼都有哇？”伊芙的狼頭好奇地瞅着，咧嘴笑道，“怎麼感覺和蝸牛似的，出們連家都一塊扛着~就跟時刻準備提桶跑路一樣！”
那還真讓你說對了……
卡爾笑了笑，自己喝了半杯：“莉莉安，給她收拾好了就過來坐吧，能喝威士忌嗎？”
“能的。”
莉莉安歡喜地點點頭，坐在卡爾對面雙手捧起杯子，輕輕抿一口。而伊芙則挪到莉莉安的背後讓她靠着，充當柔軟的絨靠墊。
“看不出你也是個喜歡威士忌的。”
“隊長你別看莉莉長得這麼乖，但可別小瞧了她，”伊芙與有榮焉仰着頭，“莉莉就沒醉過，以前能把羅伯和奧斯汀輪流喝趴下呢！對了，跛腳狼的酒錢我們都記在你賬上了，你親口說過的，以後莉莉想喝你可不能反悔啊。”
“嗯，記唄，反正是我和喬迪的酒吧，本來就沒指着跛腳狼能賺多少錢，純粹是喬迪喜歡，也習慣住在那邊了。倒不如說現在是我招待人的去處。”
還有給聖者爺爺免費喫住用。
卡爾晃晃威士忌瓶，對巨狼笑道：“你也來點？想來今晚的故事沒有酒怕是苦澀了些吧，而且也該喝幾杯慶祝一下不是嗎？”
巨狼伊芙連連甩着頭：“我就不了隊長，我一喝就倒，要耍酒瘋的，今天醉了你倆怕是治不住我。”
“行吧，隨你，有自知之明也很好。”卡爾又顧自喝了半杯，環顧地窖笑道，“以後這地窖終於可以儲存點像樣的東西了，快冬天了，罐頭和醃菜都該準備起來。”
莉莉安有些羞澀地嫣然一笑：“確實呢，這都多虧了隊長的福。不過我和芙芙其實不是明斯特本地人，不會做那些，也沒人教過。住在明斯特這幾年我們家的地窖……您現在也知道了。”
“等你們下次去跛腳狼的時候我會讓喬迪給你們一些自制的酸黃瓜，夾在三明治裏味道很棒的。再讓她教你們醃菜和薰火腿的做法。”卡爾抿一口威士忌，語氣懷念，“以前我們在孤兒院過窮日子的時候，喬迪這一手醃菜深得溫蒂女士真傳，我們怎麼都喫不夠。”
莉莉安笑着頷首謝過，而伊芙猶豫了片刻輕聲問道：“隊長……您先前讓我們去了跛腳狼，今天又……所以我們已經徹底算是自己人了，是不是？”
“當然，其實我真沒有刻意想怎麼樣，只是最初想稍微多關心你們一點，接着似乎水到渠成就是這麼回事了。”卡爾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所謂緣分的妙不可言？”
“那我們就是‘海勒家’的人了吧？”
“嗯，不過算是海勒家的暗中力量，因爲你們還有教會的公職在身，所以這終究不能擺在桌面上，不然就成了海勒勳爵加入教會是爲了拉幫結派，分化力量破壞教會穩定。”
卡爾笑了笑：“雖然就是這麼回事，但總歸不能被人看出來。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我們就還是教會的隊員和隊長，我也會爲你們保守祕密的，不用擔心。”
“怎麼會，隊長你把我和莉莉看成什麼了？忘恩負義？！”
巨狼嗷嗷激動地揚起腦袋，莉莉安趕忙放下杯子揉了揉狼頭，對卡爾鄭重說道：
“隊長，芙芙說的沒錯，其實從上週您先後開導了我們，又邀請我們去跛腳狼，我們已經把自己視作您私人的力量了，與教會無關。正如您說過您只是我們的隊長，我和芙芙也只是您的隊員。請別忘記我剛纔和您保證的——從此往後，但憑驅使。”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很樂意加入海勒家的，該是隊長您別反悔纔對！”
巨狼理直氣壯地說道，尾巴搖得飛起：“其實以前莉莉和我決定加入教會只是爲了找機會掌控狼人血脈，不然誰想進這個迂腐死了的地方？要我說隊長您加入教會肯定也有隱情的！”
“呵呵……還真是這麼回事。”卡爾低聲輕笑，又舉起酒杯，“既然這樣，那就歡迎你們成爲海勒家的成員。等有機會我會介紹其他人給你們認識。對了伊芙，幫你煉藥的那位可是對你很感興趣的，以後可能會稍微‘委屈’你一下。”
巨狼歡快地搖晃着尾巴：“誒嘿嘿，沒事隊長，哪有什麼委屈呢？您和那位可是我們的恩人吶！”
“隊長……”莉莉安問道，“那羅伯和奧斯汀您打算……？他們其實對您也很忠心。”
“一步步看吧，暫時可能沒機會收攏他們。”卡爾擺擺手，給兩人杯中倒滿琥珀色酒液，“莉莉安，血脈魔藥的配方是你從鍊金司拷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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