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牵着你的手,旋转 作者:未知 過完元宵节,我和徐子睿返校。 老爸他们想送我們返校的提议,被我和徐子睿异口同声地否决了。 回程因为有徐子睿,我轻松不少。离家前,我老妈将我的箱子裡塞满腊肠腊鱼,全是家裡過年腌制的腊货,而且這些腊货都是浓缩的精华,重量惊人。我老妈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的心灵手巧,再加上她是一個热心肠又慷慨大方的人,于是不管不顾我越来越垮的脸,硬是将我的包裡塞了個满满当当。最后,還千叮万嘱,让我在跟同学们分享美食的时候记得称赞她,說這些美味是我家裡一個四十多岁而依旧美丽的女人做的。 我看了我老妈眼角微微漾开的鱼尾纹,强按捺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我真佩服我老爸,這么多年他是怎么過来的? 好不容易摆脱我老妈的魔爪魔音,蹿上汽车,我长舒一口气。看看旁边的徐子睿,心中佩服不已。大冰山真是勇猛无比,拧那么多东西,居然跟沒事人似的,不露半点疲惫之色。 這东西肯定很重,好好的男神变身挑夫,我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不由问他:“重不重?” 徐子睿摇了摇头,不以为意:“沒事。” 看到徐子睿微微泛红的手掌,我心中微微一拧,抓起他的手,皱眉道:“都红了,還說沒事?” 明明就很重,要不要這样逞能? 鬼使神差般地竟有些心疼,我望住他的眼睛,坚定提议:“待会下车了,那個包我自己拧。” 徐子睿看了我一眼,下一刻就抽回自己的手掌,将头扭向窗外,淡淡說道:“說了沒事。” 我的手保持一個僵硬空落的姿势,心想,你是多有洁癖啊,我又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担心你的手疼而已。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讪讪地收回手,枕着U型枕,干脆闭了眼假寐。眼睛虽不看徐子睿了,但我心裡想的却是等待会到寝室了,给徐子睿送一盒清凉油下来。 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大冰山肯定又去看窗外的风景了。 我一直沒想明白,冬季大地一片萧瑟,外面有什么风景可看?他一直乐此不疲。 睡了一会儿,沒睡着。天气太冷,昨天刚下了大雪,今天天气虽然放晴,可化雪时气温是极低的。我虽已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手和脚却還是冰凉的。這么冷的天,羊毛手套和毛茸茸的靴子都不起作用。 不同于北方的干冷,中部地区冬季的湿冷是透心彻骨的,加上又沒有北方的暖气供应,其实,是最考验人的耐寒力的。随着“呜呜”的北风声,我忍不住腿脚轻跺,以期运动取暖。我的小动作惊动了一旁的徐子睿,他的目光终于舍得从外面的一片萧瑟上挪开,侧過头问我:“很冷?” “嗯。”我睁开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边哆嗦一边跺脚,“手冷脚冷。” 徐子睿站起身,将行李架上的背包拿了下来。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徐子睿从背包裡缓缓掏出一個小熊模样的暖水袋,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别扭。轻咳一声,他扭過头,目光看向窗外,将小熊暖水袋塞到怀裡:“拿着。” 酷酷的大冰山,红扑扑的小熊暖水袋,对比出让人捧腹的效果。 我仰着头,指着小熊热水袋,哈哈大笑:“徐子睿,你什么时候买了這么一個可爱的暖水袋?” “我妈硬塞的,让我带给你。”大冰山少有的无奈,說完目光迅速从暖水袋上撤离。 热乎乎的……這只小熊肯定是出门前才冲好的电。我心下悦然,胸腔腾腾升起一股暖流。 我抱住暖水袋,一边感受着它的温暖,一盯着徐子睿的俊脸咯咯直笑。這么Man的人,包裡竟然被自己老妈硬塞进這么一個咔哇伊的暖水袋。我可以想象出他当时是怎样的一副无语表情。 笑够了,我又把脸枕在暖水袋上,微眯了眼,满足地叹:“回头我要打电话给徐妈,谢谢她。這個暖水袋很可爱,配我。” 徐子睿看我喜滋滋的,本来有些别扭,现在也微微弯了弯唇角。虽然他侧着脸,但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捧着暖水袋,我全身都热乎了很多,全身暖了,睡意自然而然袭来。 在恍惚的瞬间,我拼命地把自己的头往车窗那边靠,心裡想着,這回就算是被磕成脑震荡,我也绝不借徐子睿的肩膀用了。杜绝一切该死的暧昧!即使那個肩膀又宽厚又舒服,高度枕上去也刚刚好。 我在诱惑与抵制诱惑的挣扎中沉沉睡去,一枕酣眠。 等我睡醒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被他的肩膀诱惑了。又借了他的肩膀。不過,還好這次我們沒有尴尬对视,此刻,徐子睿正拿着一张体坛周报看得专心。 我悄悄地撤离自己的脑袋,不动声色。不管我如何不动声息,徐子睿還是发现我醒了,他合上报纸,侧過头:“醒了?” 我還有点意识不清醒,眼神发愣地点点头。 “你刚才睡觉流口水了。”徐子睿一脸的认真严肃地說道。 “啊!”我惊呼一声,條件反射性的拿手去抹嘴角。一摸,才发现中计。再看看早被我一系列的滑稽动作弄得忍俊不禁的始作俑者时,我“喝哈喝哈”的前奏都省了,一记轻拳擂了過去,让你整蛊我! 拳头送過去,就被徐子睿條件反射性地抓住了。然后极为诡异暧昧的一幕出现了,大手包住小拳头,大冰山小麦色的肤色衬上我白皙的皮肤…… 然而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居然條件反射、鬼使神差地敢用拳头去招呼大冰山?要知道,這一招,是我常用来对付古政的,因为他喜歡捉弄我。 而大冰山除了平时爱毒舌我,却从来沒有对我恶作剧過,那今天是……我风中凌乱了。嗷呜,大冰山一定是跟古政在一起久了,被那家伙带坏了。 面对我的攻击,不同于古政灵敏的闪躲,大冰山直接接招。此刻,感受着大冰山干燥手掌裡传递過来的阵阵温暖,我石化了。 時間仿佛一下子停止了……我木呆呆地看着徐子睿,徐子睿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望住我。 哧哧——,哧哧——,似乎有电流从手中蹿過,我的身体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某一瞬间,我居然恍惚感觉到徐子睿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 這一定是幻觉,大冰山一直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的。 “野蛮。”徐子睿看了我一会,先回神,卸掉了我手中的力,放开了我。 “谁叫你恶作剧?”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用一再提醒。我醒過神来,還记得反击。 我摸了摸手背,有些恍然,那上面似乎還留有徐子睿掌心的余温。 “……”徐子睿被我噎住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正過身子坐好。 我以为大冰山偃旗息鼓了。沒想到過了许久,大冰山又缓缓开口:“真能睡。” “知道你想說我是猪。”我有些不爽地回击,“你沒听過一句诗嗎?‘吃了睡,睡了吃,死之前還能洗個热水澡,做猪有什么不好?’” 徐子睿看着我臭着的脸,微微皱眉:“想多了。” 我嘟嘴:“谁让你平时都爱损我,我這是條件性反射。” 徐子睿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沒那個意思。” 我侧過头看了看他的脸,终于相信了他的话,不再跟他置气。 徐子睿在我的坚持下,最终收下了我塞给他的那盒清凉油。 我千叮万嘱,让他回宿舍后务必涂一些在手上。 目送他离开后,我回到寝室,谨遵我老妈的二字箴言——“分享”,抱着从家裡带来的腊货开始左右窜门,纷洒甘泉雨露。不仅钟寰她们,周围的寝室都有份。最后,還给我們的结拜大哥WC预留了一份。自从我們和WC结拜后,他后来虽沒和顾小西发展,但对我們却是极好,平时上课在考勤上对我們照顾有加不說,這回過年回家還给我們带了一大堆家乡特产来。 窜门回来,钟寰一边啃着一截熟腊肠,一边上下左右打量我。 “干嘛?”我疑惑地看她,不知這女人什么意思。 這女人還沒回答我,一旁的顾小西却凑過头来說道:“谷微,你好像变了一点点。” 什么?才一個寒假而已。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我沒变什么呀。我還是我,谜一样的我,变幻莫测的我啊。” 此刻,钟寰這女人說话了,她擦净手指,然后双手往我肩膀上郑重一放,十分严肃地对我說道:“终于发现你哪裡不对劲了。一月不见,你变纯圆了。” “……” 我手指抖了抖,不能吧。有這么明显么?随后,目光落到泥巴身上。 這女人一向务实,說话不会夸张。 面对我希冀的眼神,泥巴沉痛地点了点头,默认了這個事实。 “嗷呜——不要。”我抓過镜子,对自己的脸左右端详。 “在家過得舒坦嘛,变圆点正常。”钟寰在一旁笑。 我确证又确证,终于承认了這個悲催的事实。 每逢佳节胖几斤,我摸着肉肉的脸,欲哭无泪。 沉痛的哀悼了几個晚上之后,在学校选课系统上看到“交际舞”那一项后,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曙光。 于是,我便拉了钟寰一起,在這学期的体育选修课那一栏的下拉菜单中,利落干脆地点了個勾。 本来,我是想把吉祥三宝都怂恿過来的。但陈小生不愿意陪泥巴来,顾小西虽說对舞蹈比较喜歡,但受了WC的打击,最近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所以最后来上课的只有我和钟寰。 本来跳舞要和不熟悉的男生牵手,我有些心理障碍。但在减肥面前,這一切小别扭都成了浮云。 走进舞蹈室,舞蹈老师的英俊就差点闪瞎了我們的眼。 对,是英俊,不是简单的帅气,是成熟优雅的男人才能衬得起的词。钟寰說,“帅”和“英俊”是男孩和男人的分水岭。“帅”中是带点男孩子气的,所以是帅气,多形容男孩;但“英俊”不同,它是英气、俊朗還富有涵养,這其中多了岁月的沉淀,是修辞男人的专属名词。前者代表青春活力,后者则是成熟魅力的象征。 见识了体育老师风度翩翩式的英俊,再想想徐子睿和古政,我认同了钟寰的又一奇言妙论。 “帅”与“英俊”,的确是男性不同年龄阶段呈现出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跳交际舞必须着正装,所以老师穿了一套得体熨帖的西装,再加上他挺拔的身姿,示范起舞蹈动作来,带着一种英伦绅士似的优雅。 我花痴地看着授课考试,兴奋地遐想:体育老师都這么英俊,那来上课的男生应该也不会太差。 交际舞课,一向是人数按一比一,文理搭配。這学期,跟我們政法学院一起上课的,据說是理学院的男生。学理的男生……嘿嘿,我心裡笑开了花。說不定学個交际舞,我走個桃花运,能顺便把男友也搞定了。 可事实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我满心的期待,在全体集合的瞬间,被眼前的一群男生击得支离破碎。 我和钟寰并非外貌协会的人,但面前的舞伴,实在惨不忍睹。 就算撇去外貌不谈,气质也太差了些。 我从来沒见過跳起舞来姿势這么奇怪的人。最不能忍的,是有人将优雅的交际舞,跳得妖气十足,娘炮得瘆人。 我的舞伴不仅娘泡,而且不爱干净,头发油腻得蚊子都能在上面劈叉了。 我暗暗叫苦,一個摆头,苦嗲嗲地望向脸上同样愁云惨淡的钟寰,真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但凡阳光帅气的男生,估计都去了篮球场。 一堂课下来,钟寰甩甩被舞伴捏得汗渍渍的手,和我相对苦笑:“這课還可以退么?”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手,十分内疚拖了她来:“不行,选课已经结束了。” “那只能翘课了。這课上不下去。” “舞蹈课上总共才四十人,而且是一对一的,你不来老师立马就发现了。如果被老师点到名,這科肯定挂了。”我苦恼地挠挠后脑勺,翘课肯定不行。 “找徐子睿和古政来江湖救急吧。如果他们不行,我再另找人。” 他们两人這個時間点应该沒课,古政肯定沒問題,但徐子睿……要他来学跳舞,這几率基本为零。 大冰山最讨厌别人碰他,要他来做我的舞伴,跟我手牵手跳舞,无异于天方夜谭。 其实,我也不习惯不熟的男生牵我的手。今天上了一堂课,我对面前的人牵我手這点,简直反感到了极点。 我苦恼地望望天,哎,還是先试试去,不行,再让钟寰叫人。 不管吃不吃闭门羹,总要试一下。 到底是我拉了钟寰下水。 回到宿舍,我拿着手机,打开通讯录,拨徐子睿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沒人接。我看了看時間,這個点,他估计在沁苑篮球场打球。他专心打球的时候,手机是放在包裡的,他接不到电话。于是,我拔腿又往篮球场奔。 傍晚,落日的余晖将篮球场染成了温暖的金黄。初春的风吹得人脸上微微发痒。我来到露天的篮球场,在一旁的看台上坐下后,开始搜索大冰山的身影。 徐子睿很容易找。女生尖叫最多的地方,肯定是他的地盘。只用了五分钟,我的双眼就牢牢锁住了那飞奔的身影。 徐子睿篮球飞身而起,刚刚完成一個漂亮的灌篮。 球“哐当”飞进篮框,然后高速旋转着落地,周围女生的尖叫声又高了几個分贝。 我微微一笑,徐子睿打篮球,的确赏心悦目。 他一直打得极好,而且动作又帅。从前,我也是很喜歡看他飞身灌篮的。小时候,总觉得他打起球来特别酷炫,就像《灌篮高手》裡的流川枫。只是后来被他奴役使唤,我才变得对篮球抵触了。 边上有女生在为徐子睿加油,脸上飞泄出仰慕的神采。徐子睿在哪裡都是焦点,即使他气质冰冷,一样招人。我捏着手裡的矿泉水,心裡无比纠结,到底该不该开口向他求助呢?徐子睿要是拒绝我,我就让古政再帮我找個人算了。 “子睿!”古政一個漂亮的传球,徐子睿旋身精准地接住了球。在他旋身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我。 徐子睿目光微微一顿,下一刻目光从我身上撤离,迅速转身,在三分线外一個潇洒的远投,我的目光随着蓝球扬起的弧度而去。边场喊加油的啦啦队屏住了呼吸,篮球在空中划過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哐当”一声,精准无比的滚进篮框。 短短两分钟,又进一球。 “哦耶!”四周毫无例外地再次响起女生们的欢呼。 受到现场气氛的感染,我也不由起身为大冰山鼓起掌来。徐子睿侧着脸,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飞泻出一抹自信的神采,光芒灼人。 “徐子睿!”我朝他挥挥手,让他看我這边。 徐子睿转過目光,我笑嘻嘻朝他竖起两個大拇指,脸上由衷地流露出一丝崇拜之色,给他刚才的表现大大点了两個赞。我来得时机不错,真好赶上他们中场休息。大冰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古政一起向我走来。 “今天太阳西升东沉了?最讨厌篮球的人居然来看我們打球?”古政不问自取拿過我搁在身旁的矿泉水,咕咚之前還不忘调侃我。 “怎么,不欢迎呀?不欢迎,水還我。”我把另一瓶递给徐子睿,一只手佯装去抢古政手裡的水。 “這么小气?”古政一侧身,躲過我的手,哈哈大笑,“這瓶水我刚刚已经喝過一口了,你现在要拿回去?难道你要吃哥的口水?” “你……”我朝古政翻了個白眼,“我才不喜歡喝别人喝過的东西。” “……”古政被我噎得吹胡子瞪眼,徐子睿在一旁差点被一口水呛到,闷咳了好几声。 “有事?”徐子睿缓過劲来,在我旁边的看台坐下,懒懒问我。古政面对我們站着,对着我吹胡子瞪眼。 “古大帅哥,注意你的形象,旁边有你的粉丝呢。”我哈哈一笑,转過头清了清嗓子,遣词造句一番后,认真对大冰山說道:“想請你和古政帮我個忙。” “那你刚刚還挖苦我?”古政找到了反击的点,立马斗志昂扬。 “說。”徐子睿目视远方,淡淡开口。 “呃……這個对你可能有点为难,不過你不愿意也沒关系,不勉强……”我有些结巴,這跳舞的事,对大冰山来說,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大冰山還沒說什么呢,古政看我吞吞吐吐,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率先炸毛:“……谷微,你不会是想让我們俩为你出卖色相吧?” 噗——,古草,你一会儿不自恋,会死么? 徐子睿侧過头皱眉看我,对上他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我立马心虚起来,“我和钟寰這学期的体育课选了……” 算了,老娘豁出去了。 “我們选了交际舞课。徐子睿,你能做我的舞伴嗎?”大不了被残忍拒绝,我心一横,眼一闭,将心中的话大声說了出来,“這课九個礼拜就能上完。” 静默,长久的静默。连古政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我闭着眼,默泪,答不答应,你倒是给個话呀。 我缓缓睁开眼,古政看了我一连串的窘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就這事啊?” 我看看徐子睿,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說答应,也不說拒绝。我暗叫不妙,心想自己這趟来错了。撇去徐子睿一向有身体洁癖不說,但就“男生跳交际舞貌似很娘炮”這一点,就能让他果断拒了我。 我有些讪讪,想想,要不不勉强他了。可是,心有不甘啊。除了他,我還真沒做好心理准备,和别的男生牵手跳舞一学期。于是,我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徐子睿的衣角,露出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以退为进:“你不同意也沒关系,我和钟寰可以另外找人。” 我尴尬地看向古政,投過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古政立马心领神会,关键时刻,仗义地帮我說服他的好兄弟:“子睿,要不,咱去?交际舞也是一项社交技能,学了沒坏处。”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古政,古政回我一個让我不要担心的眼神。 古政出动,徐子睿终于抬头,他深深看我一眼,问:“几点?” 我虎躯一震:“嘎?” “你傻啊,子睿同意了!问你每周几点上课?”古政推了我的肩膀一把。看我的眼神,又带了“你的智商真让人捉急”的古式调侃意味。 徐子睿同意了!我有点不能相信,愣了半天才反应過来,随后高兴地跳起:“每周五下午第一二堂课。” “下周五见!”古政潇洒地冲我挥手。 “不见不散!” 我眸光晶亮地望着徐子睿,朝古政狠狠点了点头,嘴角不知不觉轻轻扬起。 当徐子睿和古政玉树临风地出现在舞蹈室时,立刻引来了女生们的一阵惊呼。 這两人太显眼,体育老师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班上的同学。 舞蹈老师走過来,有些狐疑地问:“這两位同学是……?” 徐子睿朝老师点头,古政则笑容满面,发挥他在哪都吃得开的交际手腕:“是的,老师。我們是听說您教课教得特别好,所以慕名而来。希望老师不要敢我們走。” 這话說得。老师当即心花路放。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对古政沒有丝毫招架能力了。這家伙,嘴巴太甜了。 這家伙轻轻松松就让体育老师接纳了他们,還引发了政法的一众美女的阵阵欢呼,也结结实实打击了一下理学院那些来学跳舞的男生的自信。大家排好队后,老师正式宣布上课:“好,今天我們還是学习最基本的步子。先从华尔兹中的慢三开始,众所周知,华尔兹是舞蹈之王……” 今天,因为我和钟寰叫了外援来,本来男女一比一的搭配,多出两個男生来,于是老师干脆让這人组成一队,互为舞伴。我和钟寰看着两人,笑了好一会儿。 老师在前面讲解步子,同班的代缠绵探過头问我:“厉害呀,把你這么高冷的表哥都叫来了。计算机系两大帅哥一出场,立马艳压群雄。” 噗——,艳压群雄。不過,用“艳”来形容古政這個妖孽倒十分形象。我侧過头,瞥一眼徐子睿和古政,他俩正专心听老师讲解男步怎么跳,交际舞主要是男生要会带人,男生学会了,女伴上手就容易了。 “同学,你過来。”代缠绵被叫到前面,做老师的临时舞伴,给大家作示范,“好,现在大家跟各自的舞伴摆好姿势!” 老师一手虚扶代缠绵的背,一手轻握她的手,胳膊架起,抬到肩膀同高,迈开步子:“咚咚哒,咚咚哒!” 其他人都摆好了姿势,我也将手交到徐子睿手裡。 徐子睿的手和之前的一样温暖干燥,他的手扶住我的背时,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想起当年那個夏日午后他无意戳到我文胸带的尴尬瞬间来。 還好现在是初春,衣服穿得厚,可是舞蹈课要跳到夏天啊。夏天我也要和徐子睿牵手搭背么? 徐子睿也感受到了我身子的轻颤,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明显嫌我不专心。他做什么事,都专心,所以看不惯我做事每每三心二意。念及夏天可能遇到的尴尬,我打退堂鼓了:“徐子睿,你要不愿意,下次不来了也沒事的。” 徐子睿不理会我的话,扶住我的背,握紧我的手,突然将我一把拉近:“站這么远,怎么跳?” 我穿着高跟鞋,被他猝不及防這么一拉,“哎哟”一声惊呼,一個趔趄,直直朝他扑去。 “嘭!”一声闷响,我的头撞到他肩膀的同时,又听到他娓娓說道:“答应了,自然要上到最后一堂课。” 這一撞,我几乎撞进大冰山怀裡。想到這姿势暧昧,我马上起身,可偏偏在我身体使力的瞬间,我脚脖子一歪,再次扑进了大冰山怀裡。 徐子睿终于看不過眼,扶住我。慌乱之间,我隐约感受到大冰山胸腹颤动,他這是在笑? “笨!” 果然在笑。而且,是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我抓住他的手臂,歪歪扭扭地站稳,瞪他一眼,沒好气地說道:“還不是因为你突然拽我?” 我和徐子睿再次摆好姿势时,已经错過了体育老师的示范。 “完了,刚才你拉我,我沒看到老师教的女步。”我扭身去找钟寰,可身旁哪裡還有她的身影?她在古政的带领下,已经跳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跟着我。”徐子睿却不以为意,他大致看了一下旁边人的步子,牵着我的手道:“退,退,退。前,前,前!” 后,后,后,前,前,前,一步,两部,三步……我低着头,认真地跟着徐子睿的步子走,居然沒有跳错。 掌握了要领,我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在徐子睿的带领下,开始翩翩起舞。跳到尽兴处,旋身跟钟寰和古政打照面的时候,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我看出自己跳得不赖。 古政跳得极好,钟寰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人外形又十分登对,如金童玉女般养眼,因此他们這组时常被老师拉到前面去做示范。 徐子睿不喜歡太人多的地方,于是将我带到舞蹈室的一隅,伴随着轻柔的音乐,轻轻旋转。对于徐子睿今天的配合,我十分吃惊。這個只在球场上出现的风云人物,答应来做我的舞伴已经让我意外了,今天他的表现居然還這么好。看着班上其他女生投過来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我心裡冒出几個喜滋滋的泡泡来。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何种场合,带着徐子睿都很长面子。 不理会其他女人的眼神,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我仰着头问徐子睿:“徐子睿,你不是一向有洁癖么?這次为什么愿意陪我跳舞啊?” 问完,我努努嘴,示意他看我們此刻交握的手。 徐子睿带着我转了個身,低头看我一眼:“不是說找不到舞伴?” 我抬抬我們交握的手,呵呵笑:“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這回徐子睿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薄唇一扯,吐出四字:“提前操练。” 操练?意思是拿我来操练,以期让他适应未来和女朋友身体接触? 我原来就是一陪练……想转其中缘由,我本来雀跃的心一下子跌至谷底。我真是找抽啊,每次都自讨沒趣。 心中闷闷的,几乎有些透不過气来。眼角发涩,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对他挤出一個假笑后,默默低下了头。 “别老低头。”我知道徐子睿在說我本来就矮,低头更是显得矮了。 我心中愈加烦躁,嫌弃我,什么意思啊。我又沒打算做你女朋友。 可是我又不好发作,他說的是事实,即使穿着高跟鞋,我也只能到他的肩…… 于是,我只能口是心非地逞强:“我看步子好么?我可不想把你踩伤了,又要出卖劳力补偿你。” “嗯?补偿?”徐子睿看到我一脸的不忿,眼中居然闪出一丝促狭。這抹戏谑,稍纵即逝。我眨眨眼,定睛再看去,却是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不知這人是不是诚心让我跳舞都不得安生,随后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提醒我:“篮球赛快开始了——” 补偿,补偿,补偿你妹! 在我們跳完慢三、慢四,快三,伦巴,恰恰后,钟寰的辩论赛进行到了尾声,徐子睿他们的篮球赛也开幕了。 至于那個夏天衣服少,跳舞身体接触会产生得尴尬,因为徐子睿的那番“操练论”,而让我坚挺地越過了一切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