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马突围
夏梦看到镜子裡自己的脸,一瞬间便仿佛覆满了寒霜似的,冻住了她的皮肉……
毛慧芳显然是气急了,怒道:“夏梦,你沒有男人会死是么?啊?你怎么可以這么下贱,你平时勾三搭四地也就算了,這次呢!你居然勾引男生和你爸动手!你還是人么?!你還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她依旧沉默着。
“說话啊,聋了么?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怎么会這么贱呢!我……我真的是该拿你怎么办啊,呜呜呜……”毛慧芳痛哭起来。
脑子的声音像是遇到了狂欢节一样,欢快地嚎叫道:“下贱!下贱!下贱!哈哈哈!”
她說不出话来,她能說什么呢?
“滚吧!”毛慧芳喝道,“要不是你明天還有竞赛,我真想现在就過去!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挂了电话,她开始洗漱,机械的动作,像是沒有灵魂的人偶。
明明是父亲先动手的,他向所有亲戚承诺再也不会打她了,但是他還是动了手……
明明穆云书什么也沒有做错……
明明她什么也沒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下贱的是她,她到底怎么下贱了?
心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溃烂似的,溃烂了又愈合,又被人粗鲁地剥开伤口,又溃烂,现在那個烂掉的地方越来越大,越来越恶心了。可是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心裡想的是,小妮還在屋子裡呢,不能让她看到我哭,不能……
我不能被别人看笑话,我是坚强的,我不需要怜悯,我不需要安慰,我可以应付所有的痛苦。
我只需要再多等十分钟,就不会表现出来了,或许,十五分钟……
她站在浴室的莲蓬下闭着眼睛,默默道:我才不会哭呢……
她洗漱完出来,宋小妮抬眼看了她一眼,诧异道:“你怎么啦?”
“啊?我沒怎么啊?”她勉强笑笑。
“你妈妈不会骂你了吧。”宋小妮赶紧坐到她的床上来,搂住了她的肩膀,“沒事儿吧?别伤心,明天還要比赛呢。”
原来,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原来,只要别人安慰一句,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下来。
第二日天气晴朗,碧蓝的天空一丝云彩也看不到。夏梦望着窗外的蓝天,感觉昨日的一切仿佛不過是一场噩梦……
然而她红肿的眼睛却提醒着发生的一切,只能靠着鸡蛋来缓解。
“夏梦,我帮你抽了签。”宋小妮把上场的号码递给她,“23号,是不是還不错?”
“嗯,多谢你。”她笑着,看到穆云书拿着一個红色的10号牌一脸愁苦。
10号,极其靠前的排名。
“啊,谁要是在我后面,那可是有福气了。”他凉凉的感慨……
有他“珠玉在前”,后面的人再差,听起来应该很不错吧。
等轮到他上台的时候,评委们精神一振。
——眼前的男孩,面容冷静,气质沉稳,微微的笑意带着十足的自信,关键是容貌也太俊俏了些,光看外表就很有冠军相了!!!
哇,這是哪裡杀出来的黑马!今年的竞争果然激烈!
穆云书自信地开了口,声情并茂。
立刻!整段!垮掉!
评委皱着眉头,很想笑又不能笑。不得不說,這孩子稿子写得還是不错的,很有深度,也举例充分,可是這口语……别是师从了哪個印度老师!!!
往好裡想,倒是能听懂他在說什么。
不出意外的,穆云书获得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最低分。
但他倒也不气馁,只是很平静地微微鞠了個躬,笑着說道:“谢谢评委老师。”随后便下台了。
宋小妮笑得不行,推了推夏梦道:“穆神是故意来搞笑的嗎?不過看完他出糗,我现在自信心简直爆棚了。”
夏梦也在笑,她在心裡說道:原来有些事不做得那么完美,也沒什么啊……
可她又飞快否定掉了這個念头,自嘲般地說道:你又不是穆云书。
白凤枝和穆金宝隔天就收到了儿子寄来的药物,除此之外,一個信封裡還有两百块钱。
“哎,這個混小子。”白凤枝骂道,“都說了我不缺钱!一個高中生,不好好留着钱吃饭,气死我了。”
“买這些药,八成也花了不少钱。”穆金宝叹气,“真是個孝顺孩子。”
“回头给他打回去,谁用他给什么了呢,自己過好就不容易了。”两人拎着药往回走,看到前面吵吵嚷嚷的。
穆金宝好凑热闹,忙拉着妻子道:“阿凤,看看,看看。”
“哎呀,還要回工地洗菜呢!”
但是穆金宝已经硬拉着她去了。
原来是個算命的在那给人算命,周围围了一群人要让他给算。
“這個大师有点灵验呢!”一個人說道。
“呸,我看一点也不灵,翻来覆去就是什么’孝敬父母,好运自来’什么’与人为善,升官发财’。”
“不是的,我知道他,他给我妯娌算過,說她家要出大事,最好搬家。结果沒搬,家裡房子塌了,哎,可惨了……”
白凤枝心烦气躁,拉穆金宝道:“看看得了,還得回去呢。”
這时那個算命的突然一推眼镜,指着白凤枝道:“诶,你,诶诶!”
“啊?”她莫名其妙指着自己,“你叫我。”
“对对,你来,我给你算一卦。”
白凤枝道:“我可沒有钱给你。”
“不收你钱啦!”算命的招手,“你有個儿子吧!”
白凤枝冷笑:“反正不是儿子就是闺女呗,总能猜对一個!”她总不可能生個阴阳人。
“你這個儿子挺爱看书学习。他出生的时候,天上下大雨。”
白凤枝一怔,心裡狐疑极了,走過去:“你再說說?”這样问着,她又打量对方的模样,疑心他就是他们村裡的人。
“你等着。”算命的龙飞凤舞写下一首诗给她。
白凤枝接過来,只见上面写道:“雨生从龙文心雕,百鸟朝凤呖九霄。伉俪远在云海处,石榴花开一梦遥。”
除了前两句還算吉利,后两句不像是什么好词儿。
“大姐,儿子不能尽孝在膝下,但你会享福的。”算命的笑道,“去吧,不收你钱。”
她并不太关心儿子的学业,反而问道:“能给算孩子的姻缘么?”
算命的叹了口气:“好与不好,也就是一念之间,不能再多說了。”
周遭的人心理立刻不平衡了,嚷嚷道:“我也要算,我也要算,我算了怎么不给我诗呢?”
算命的沒好气道:“怎么沒给,我不是說了,’与人为善,升官发财’嘛?你可得注意了,你现在就很不善啊!”
周六,毛慧芳一個人在家裡,女儿的竞赛明天才能回来,但她心裡憋着一股子火。
并非是不爱女儿,实在是她太气人了啊!
毛慧芳坐在沙发上,流了一会儿眼泪,她又何尝想用那么难听的话骂孩子呢?可是又怕她行差蹈错,变成别人口中的坏女孩、不检点的女孩、轻浮的女孩。由她来骂,总好過以后孩子被陌生人骂。
突然,毛慧芳站起身来疾步走进夏梦的房间裡。
少女的房间布置得跟個宫殿似的,也正因为如此,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非常多。
早在日记本事件之前,她就知道夏梦有偷偷摸摸写东西的习惯,所以她经常东翻西翻的。虽然小心,可是她不知道夏梦更机灵一些,懂得给抽屉边缘夹头发,给桌子裡的东西偷偷用铅笔标记边缘,每次发现有了变化,都会藏匿得更隐蔽。
不過毛慧芳并不气馁,她此番溜进来,就是要再找一点痕迹出来。
女儿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她必须要找到。
夏梦去舅舅家的那天,就是毛慧芳给她打包的衣服用品還有书本,所以她很清楚夏梦带了什么沒什么。至于女儿的书包,她也是经常翻的,每一本书都打开检查過,确定沒有什么夹带。
所以要是有什么秘密,肯定就還在家裡。夏梦一定写了不止那一本日记,那日记她看過,清汤白水的,除了夸了几句穆云书,就是流水账似的记录一天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止那些吧……
一定還有更隐蔽,更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那本流落在外的日记只是女儿拙劣的障眼法!
毛慧芳抱着這样的念头,对夏梦的房间展开了地毯式搜索。甚至床垫子都掀起来看過了,可是一无所获。
她丧气地坐在梳妆台的凳子边,有点悻悻的。
如果女儿乖巧一点肯对她吐露心声、坦诚错误,那么她也不必這样做贼似的满屋子乱找了!
這样想着,她看到梳妆台沒有紧贴着墙,便沒好气地使劲推了一下桌子!
這时,她听到梳妆台后面传来一声轻微地“呲”的声音——
是纸张在墙上摩擦的声音!
心中突然狂喜起来,仿佛地下党找到了接头暗号!毛慧芳赶紧挪动桌子,只听“啪”的一声,一個本子掉在了后面。
她猫腰从梳妆台下面捡起来——又是一個黑色封皮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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