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的乘客2
夏梦在一片寒冷中意识到,她又回到這個隧道、回到那辆车的最后一排了!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时隔6年再度回到這辆车中,简直是噩梦重演!!
——王玉波依旧穿着校服,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缩着身子,就好像石头似的一动不动。身上散发着臭气,是尸体腐烂后从每一個毛孔散发出来的臭味。
即便隧道裡很冷,仿佛時間也跟着流逝得很慢,但王玉波還是在慢慢腐烂。
而在他右边的单人座位上,有一個女人……
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后脑勺有一個硕大的窟窿,脑浆顺着头发粘稠地流了下来。
女人僵硬地转過头来,夏梦几乎能听到她僵硬的脖子传来的咯吱声!
是郭晓琪!
郭晓琪的脸依旧是完好的,油光锃亮,宛如蜡人,她死了也依旧假笑着,可死鱼一样暗淡的眼睛裡却沒有笑意,直直盯着夏梦……
“郭姐……”她低唤了這一声,随即咬住了嘴唇。
泪水盈在她的眼眶裡,让她說不出话来。
仿佛就是眨眼之间,夏梦出现了一個高档宾馆裡。
還不等她反应過来,房间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两個彪形大汉冲了进来,而她回头望去,却看到床上的郭晓琪和赵总惊慌失措地起身往身上胡乱套衣服。
“妈的臭□□!”冲在前面的那個壮汉上去揪住郭晓琪就左右开弓给了她几個耳光,而另一個则摁着赵总拳打脚踢!
正在夏梦搞不清楚谁是谁的时候,郭晓琪已经哭嚎了起来:“哥,别打我,哥,你要打死我了!”
“打死你也是应该的!我們老郭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郭晓峰粗鲁地揪着郭晓琪的头发:“但我不說什么,叫你男人来看一看!他要是說打死你,算我的!我去坐牢!我对不起他!有這么個贱货妹妹!”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咆哮、拳脚相向的声音、郭晓琪的哀求……吵得人耳膜发疼!
赵总不禁打,不過被揍了几拳,已经瘫倒在地,状若死狗了。
“妹婿,你别管那個傻逼了,你說,這個贱人怎么处置,我全听你的!”郭晓琪的哥哥喊道。
于是另一個男人也冲上来,给了郭晓琪好几個巴掌!
“贱人!你他妈的就是個贱人!”男人气得双目血红!
“张合!”郭晓琪尖叫,“是你先出轨的!是你先的!”
“還敢顶嘴啊你!”郭晓峰冷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說完,又是一掌拍在她脑袋上!
郭晓琪后退了几步,手撑着桌子,她感到手掌下面有什么细细的东西——是一把水果刀!
“你跪下!给妹婿磕头,认错!”她的哥哥又补了一脚,踹得她虾米似的弓着腰倒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她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怨毒地說道:“你也出轨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那個女主播打赏了20万,本来答应了嫂子买车,最后拿不出钱還是我出的,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告诉爸妈,告诉嫂子,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個什么东西!”
“□□妈的!”郭晓峰沒料到妹妹敢這样揭他老底甚至威胁他,扑上来就掐她的脖子!
“呃……”郭晓琪被哥哥掐得满脸通红,翻了白眼。
一旁的张合站在郭晓峰背后冷眼看了一会儿,感到解气了,這才說道:“郭哥,算了,我出口气就得。”
于是,郭晓峰松了手……
他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
“怎么了?”张合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
郭晓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张合怀裡——他的左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衣服被鲜血洇湿了一片!
郭晓峰似乎是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妹妹!
他一贯谄媚、讨好的妹妹。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只有他能教训的妹妹……
他从小看顾到大的妹妹……
随即,他“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那庞大的体重,是张合也抬不动的。
张合面色惨白,赶紧哆嗦着打电话求救!
郭晓琪已经逃到了窗台边,惊恐地哭道:“是他要杀了我的!是他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我是正当防卫的!”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向谁解释了,向哥哥?向老公?還是向她自己?
张合震惊地大吼道:“郭晓琪,你哥死了!你杀死了你哥!你這個毒妇!”
這时,方才還趴在地上装死的赵总,突然一個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光着屁股就往外跑!
他雪白的大屁股飞快消失在了门口。
郭晓琪见状,居然沒忍住笑了,因为赵总那怂样委实可笑极了。
平时在单位裡呼风唤雨的,原来其实也不過是個下流货色。诶,這有什么可意外的呢?她明明早就知道嘛。她只是想,之前沒发现赵总的屁股那么白……
“草你妈的,你還有脸笑!”张合骂完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追了出去。
屋子裡安静下来了,郭晓琪看着她的哥哥——她害怕了一辈子的人,就這样死了。
巨大的身体瘫软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着——死不瞑目。好似一只死去的棕熊。
可惜了,他死得太迟了,也太不凑巧了。
郭晓琪对着他的尸体仓皇道:“哥,是他先背叛我的,你有为我說過一句话么?你說都是因为我性子要强,所以留不住男人,他出轨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揍他呢?因为你不敢吧!你只是被他拦了一次,就怕了,怂了,你只敢欺负,因为你知道我会忍耐,对么?从小到大你打了我多少次,你自己能数得清么?”
可虽然這样說着,她知道她完了,沒有人在乎她经历了什么,沒有人会认为她的自甘堕落和她的哥哥有任何关系,她的一生毁了,她变成了一個□□,一個杀害手足兄长的女人!社会上的人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父母会恨她入骨!!!不……那太可怕了……那太可怕了……那比让她死還让她害怕!
突然,她又抬眼看向夏梦,“夏梦,如果一开始我不必挨打,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
夏梦一惊,沒料到她会突然和自己說话!
郭晓琪的脸上浮现出了平日裡常有的那种职业假笑,這样的假笑,她在家裡也需要维持着,只要還笑着,别人就不会太为难她,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她的身子向后一倒,消失在了窗口。
“不要!!!”夏梦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已经又回到了黑色的车裡……
昏暗的光线下,郭晓琪假笑的一张脸泛着油光,好像一個蜡油膜做的纸人!
“夏梦,”郭晓琪笑着开了口,声音僵硬而森冷,“我等着你。”
夏梦低呼了一声醒過来,果不其然,身子沉沉的,一身冷汗,好像刚刚被人从水裡捞出来。
小黑果然守在她身边,蜷着膝盖,拿着一支笔在一個黑色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她蹙眉。
小黑看着她:“你被吓醒了?我又收获了一條人命,记录一下。”它仰起头,黑暗得空无一物的脸对着她,“還有七個乘客,你要加油呀。到找到下一個乘客,還有8個月。当然,如果你能提前完成就最好了,会获得更多的時間哦!”
“……”夏梦哭了。
“怎么了?”小黑爬過来,“为什么哭。”
“我不想杀人……”她啜泣着。
“但是你也不想死,对吧?”它轻声问道。
“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陈述一個事实啊……”小黑委屈地說道,“你讨厌我了,是不是?”
她沒有說话,因为她能听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在低语:“我并不讨厌你。”
可即便不讨厌它,它带来的绝望依旧挥之不去,夏梦低低地哭着,“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为什么要這样折磨我。”
“……”小黑小声說道,“是为了赎罪。”
“赎什么罪?你說清楚……是我需要赎罪么?”她哭得几乎說不出话来,“我已经這样了,這還不能算是赎罪么?我還需要赎什么罪?”
“不能說,說了,你就会死。”小黑靠在她的胸前,“但是你迟早会知道的,我不骗你。”它强调,“等最后一個乘客上车了,你就会知道的。”
夏梦仍不肯放弃:“难道是我上辈子打家劫舍了么?难道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
“不是的,都不是的。”
夏梦凄凉地尖叫道:“那你为什么不能說!!!”
“因为說了,你真的会死的。”小黑似乎也哽咽了,“你难道想现在就死去么?糊涂一点不好么?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答案的!你相信我好么?”
顿了两秒,夏梦看到小黑可怜巴巴地双手捧在自己脸下,好像想要接住她不断掉落的眼泪似的,于是又心软了,她伸手抱住了小黑,“我相信你,我只是太害怕了……”
“很快的,很快的,只要送走了這些人,你以后就永远不必害怕了,是真的。”小黑天真地低声安慰着她,就像之前她每一次受伤的时候那样,守在她身边。
“是真的……”好像在和夏梦說,也好像在和自己說……
第二天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夏梦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用去上班了。
她松了一口气,懒懒躺在床上,听到穆云书又在准备早饭。
股市九点才开市,现在才7点半。她咸鱼似的翻了個身,预备再眯呼一会儿。
到了8点,果然穆云书来敲门了:“夏梦,你還沒有起来么?”
“起来了。”她应着,萎靡起身,简单用清洁化妆棉擦了擦脸,走了出来。
桌子上又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包子酸奶,水果拼盘。
她沒有走過去,只是慵懒地靠在门上:“喂,和你說個事儿。”
“嗯,你說。”他表情格外认真,像是聆道的虔诚信徒。只可惜,他信奉的是眼前這個冷艳的女人。
夏梦于是嗤笑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么认真。”
“你昨晚做噩梦了是么?”他柔声道,“是要說這個么?”
夏梦一愣:“不是,噩梦有什么好說的?你倒也不用假模假式地关心我,真的在乎,不就直接過来看我了?”
穆云书丰润的嘴唇动了动,沒有說什么。
夏梦松了一口气,如果他還跟一個封建的卫道士一样說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她一定会把酸奶问候在他脑袋上。
她于是理直气壮地說道,“我失业了,外面房子太贵了,我還得再在你這住一個月。行么?”
他微微惊讶地抬头看向她:“你辞职了?”
“对,无业游民。”
“你,你等我一下。”他快步回到屋裡,出来的时候手裡拿着一张银行卡。他鼓起勇气把卡递给她,“這個送给你。”
“哦?银行卡!這是要包养我,還是着急撵我走?”夏梦接過来笑笑,“裡面有多少钱?”
“送给你……”他头一次感觉心虚,沒什么底气地說道,“裡面有33万……”
本来觉得,這些钱也不算少……但是和夏梦這個碎钞机比起来,就太少了。但這委实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夏梦眨眨眼:“密碼?”
“密碼是你的生日……你要想改,也可以改……”他脸红了。
“送我干嘛?”她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宽松的居家服荡在精瘦的身上,可以想象到下面的身体该是多么的完美和诱人。
還有他的手指,她居然现在都沒有舔到,真是丧失了人间一大快乐。
穆云书狭长的眸子盯着她,结结巴巴地,差不多是抱着壮士断腕之心說道:“我……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一秒
两秒
三秒,
夏梦忽然“切”地冷笑一声,把卡扔在了他身上:“沒睡醒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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