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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性不改 第37节

作者:未知
他照着纸條上的地址,找到了安置房,是個很小的一室一厅,有一些一看就很旧的家具。 阚然已经什么都不想考虑了,感觉太累了,直直倒在沙发上就睡了過去。 阚然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他拿起已经关机黑屏的手机,在抽屉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充电器,刚刚开机就接到了一個电话,是来自他的辅导员。 “阚然,你很长一段時間沒上课了。” “老师,你不会不知道我家裡发生了什么事吧?”阚然苦笑,這事儿怕是在江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辅导员顿了顿說:“大人的事情跟你沒关系,你還是学生,還是学业为重,忙完了就来上课吧。” 阚然语气平淡地說:“知道了,谢谢老师。” 阚然几乎一整天沒吃东西,看了下手机裡的余额,所幸還剩下些生活费沒被收缴,他想着出去吃点东西,刚打开门却看见门外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常悦琛。 常悦琛穿着一身黑衣服,不知道站了多久。 两相对视,阚然竟有一种穿越时空般的错乱感,常悦琛似乎比他還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阚然看了眼常悦琛空空如也的左手腕,呐呐地說:“他们把那個手表也缴了?” 常悦琛点点头,牵起阚然的手,“沒吃东西吧,走,先吃饱再說。” 常悦琛带他就近去了家中餐馆。 饭间,阚然明显胃口不太好,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问:“现在外面都怎么說我們家的?” 常悦琛头也不抬地說:“你别管人家怎么說,反正那些事情也不是你做的。” “可是他们的手段也太无耻龌龊了,竟然派個女卧底在我二叔身边,欺骗我二叔的感情!”阚然愤愤不平道:“要调查就合法合规地查,用這种卑鄙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耻。” “如果不用這种方法,又怎么能查得到什么真材实料呢?”常悦琛還想继续說什么,但看见阚然惊疑的眼神又住了嘴,只說:“总之,现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回头开庭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你要保重好身体,你爸和你二叔就只有你了。” 最后這句话戳中了阚然的心脏,他突然想起金琳,虽然他一直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她现在還怀着爸爸的孩子,发生這样的剧变,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 “明天你有時間嗎?我想去看看金琳。” “有空,”常悦琛继续說:“我在我們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你跟我一起住那边吧。” 阚然点头同意,吃完饭就跟着常悦琛去了出租屋。 第二天,阚然问了一圈人,终于找到了金琳,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金琳依旧美丽,只是精神不太好,阚然還沒开口金琳就冷笑着說:“孩子我打掉了,现在你开心了?” “什么?你把孩子打掉了?”阚然顿时炸毛,“這孩子快四個月了,你可真狠得下心。” 金琳冷笑道:“那你還想我怎么样,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沒爸爸?反正這次你爸是铁定翻不了身了,难道我還要为他守活寡不成?” “所以你当初說什么爱我爸爸,都是假的!” “呵,你爸也从来沒有爱過我,防我跟防贼一样,把什么都给了你!既然他图我年轻漂亮,我为什么不能图他的钱图他的势?” 阚然握紧了拳头,嘲讽地說:“時間证明了一切,你不過是個贪慕虚荣的女人,還想借着爱情這個华丽的外衣掩饰,可惜我和我爸都早就看出你的心思。果然如你所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金琳噌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阚然的鼻子說:“我早就不想忍你了,我告诉你,你们家完了,彻底完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爸,遇上你们一家算我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 阚然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常悦琛把他拉在自己身后,沉声对金琳說:“你說完了就赶紧走。” 金琳拎着包包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阚然整個肩膀都垮了下来。 常悦琛带着他回自己的出租屋,整日整夜的陪着她,电话挂了一個又一個。 阚然看不下去了,說:“你去忙吧,别管我。” 每次常悦琛都說:“我不放心你。” 阚然心中只记得一件事,還有二十天开庭,到时候爸爸和二叔的事情会有最终的定性,也是再见爸爸和二叔的机会。 开庭前几天霍振蕴联系上他,教他如何說才能争取给爸爸和二叔减刑,阚然木然地问:“我爸和二叔,真的沒救了嗎?” 霍振蕴摇摇头,无奈地說:“听检察院那边的朋友說,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人证物证齐全,当天只是宣判最终的结果。” 阚然苦笑道:“有沒有可能,我爸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南风团队 霍振蕴神色有些悻然地說:“這個,大概率……” “行了,我知道了,霍叔叔,谢谢你這個时候還愿意来淌這趟浑水。” 送走霍振蕴之后,常悦琛走了過来,将阚然抱在腿上,问:“想不想去上上课?你在家闷了太久了。” 阚然点点头,任由常悦琛替他换上衣服,然后坐公交去学校。 公交车上人不多,只是有点摇晃,阚然问:“后来你的学位保住了嗎?公司還照常开着嗎?” “都沒事儿了,我這边一切都好。” 阚然点点头說:“那就好。” 常悦琛帮他紧了紧围巾,神色有些担忧:“一会儿要我陪你去上课嗎?” “不用”阚然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们還能吃了我不成。” 等到了学校,如预料之中那般收到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阚然拿着课本,挺直了脊背,将這些目光视作无物。 阚然前所未有地认真听了几堂课,觉得時間過得飞快。 第67章 开庭 下课期间,阚然想着要不要联系下马玟偲,又想到马玟偲现在若是同自己交好,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要是再害得马玟偲一家不得安宁,他可罪過大了。 结果他刚這样想完,马玟偲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大呼小叫起来:“你可终于来上学了,我可想死你了。” 两人都装作什么都沒发生那般,若无旁人一般打闹,阚然心裡感激,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下午下课后,马纹偲和阚然走在路上,前所未有地讨论起了上课时老教授推导公式的步骤有沒有問題,争得面红耳赤。 路過人工湖时阚然眼光不自在地掠過马纹偲看向草坪上那块明显新搬過来的石头。 原来那個地方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题字石,上面写着“博学笃行”,是阚霆的题字,来a大的很多人都会在此合影留念。 现在阚霆還沒被判有罪,這個世界已经着急地想要抹点他存在過的痕迹了,真是人走茶凉。 马纹偲顺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停止了嬉皮笑脸,搂了搂阚然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晚上常悦琛把闫煦也带過来同阚然及马玟偲吃饭,地点是在一家普通的火锅店,几人都默契地沒提阚然家的事儿。 阚然得知常悦琛把闫煦弄到他们公司去打杂了,說是让他赚点生活费。 阚然看了眼闫煦,已经不复刚刚来学校那土裡土气的样子了。 穿得时髦了些,肤色也白了些,版型良好的衣服衬托出他不俗的身段,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闫煦殷勤懂事地为几個学长倒水倒酒,脸上挂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朝气蓬勃的笑容。 阚然玩笑着說:“闫煦,想交女朋友嗎?我认识很多漂亮的学姐,她们就喜歡你這一款的。” 闫煦像是被這個問題问住了,脸上有点发热,然后不好意思地說:“我,我现在不想交女朋友。” 常悦琛也道:“闫煦還小呢。” 阚然笑了笑沒說什么。 等回了家,阚然洗完澡出来就直接躺床上去了,常悦琛走過来揉揉他的脑袋說:“怎么不开心了?” 阚然淡淡地說:“闫煦那孩子,好像喜歡你。” “什么?”常悦琛露出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呢,宝宝,你想太多了。” “爱信不信。”阚然背過去看手机上的新闻。 常悦琛立马說:“那我让他另外找工作,你别多想。” 阚然嗤道:“可别,真那样我成什么人了。” 常悦琛从后面抱住他,柔声說:“宝宝,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只喜歡你,别因为别人跟我置气,好嗎?” 阚然這才回過身抱住他的脖子說:“沒气,有人喜歡你我高兴,這证明本人眼光好。” 常悦琛笑了笑,将阚然抱紧。 * 時間转眼即逝,终于等到了开庭這天。 法院外面的满是记者和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阚然穿着长风衣戴着鸭舌帽還是被认出来,团团围住,几個保安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出来。 等阚然看到被告席上眼神灰败形容憔悴的爸爸和二叔时,霎时感觉心痛如绞,眼泪唰唰地掉。 他看到阚霆对他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唇语对他說:“幺儿,别哭。” 公诉律师捧着一大摞资料上场,详尽地阐述着阚霆和姜贺所犯下的罪行,每一桩每一件都让阚然心惊。 姜贺和阚霆被控告官商gou结,涉嫌犯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以及故意杀人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妨害公务罪、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开设赌场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非法经营罪、操纵金融市场罪、非法买mai枪支罪、串通投标罪、故意毁坏财物罪、窝藏罪、骗取贷款、票据承兑、金融票证罪等。 听到這一长串的罪名,阚然根本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至亲所犯下的罪。 直到阚霆和姜贺面不改色地供认不讳,阚然才像是被抽筋扒皮一般,不再做垂死挣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座位上,脑袋裡嗡嗡响個不停,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宣判之前,后排旁听席坐上了两個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神情紧绷,庄严肃穆。 他们是常悦琛和李景华。 冗长的程序之后,最终审判结果是予以数罪并罚,并追缴不法所得,姜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阚霆无期徒刑。 听完审判,常悦琛才把紧握的双拳松开,一向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透出一点疲惫和茫然。 他终于亲眼见证了這個在心中预演了无数次的结局,他终于得偿夙愿,完成了自己发下的重誓。 正义的审判如期而至,天上的爸爸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知道此举并非万无一失,如若有失,必遭反噬。 這一次要是不能扳倒他们,阚霆和姜贺必定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他。 为了自己的爸爸和其他受害者,他决议冒险,不动声色地布置好了一切。 好在這次老天爷站在了他這边,阚霆和姜贺再也沒有报复他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他赢了。 他的视线看向前排的阚然,此时他只能看到一個颓丧的后脑勺,和那人微微弓着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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