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喔！
喉嚨嚥下一口口水帶來的撕裂感讓他忍不住張開嘴哈氣，手顫抖着撫上喉嚨試探性再重複嚥下。
好難受,這是睡了有多久。
他只隱約記得伏黑甚爾的那兩下,和自己給自己來的那一下。
想到這,加茂鶴見下意識探出手摸腹部的傷口,竟然已經痊癒。
是硝子嗎？
不管了,喉嚨疼得不行。
加茂鶴見看了眼房間內的佈局，確認這是在五條悟的小洋房裏。
他艱難地走出房門,光這一點動作就讓他氣喘吁吁,坐在沙發上緩了半天才順過來氣。
也不知道悟那傢伙去哪了，好餓。
再振作從沙發上起來,他終於走到廚房，找來玻璃杯握在手上,站在水槽旁邊低着頭喘氣。
大喘氣讓他的嘴脣愈發乾裂，勉強用舌頭舔溼後就把玻璃杯放在水槽裏面正對着水龍頭。
按下開關,水自水龍頭中涌出。
他不禁再一次咽口水,喉嚨幹得發熱,也或許是他主觀感受，總之對水的渴求已經能蓋過喉嚨的痛了。
滿了滿了。
關掉水龍頭，手伸進水槽端起裝滿水的水杯。
加茂鶴見沒有料到水杯會這麼重，右手不受控制地發抖,手肘半截抵在水槽邊，不少水灑出濺到他的身上。
他試着擡起手肘離開水槽,右手抖得愈發厲害。
身體彎下撅起嘴想要夠到杯口,門口方向傳來的開門聲也顧不上,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喝上水！
喝到了！
喉嚨叫囂着要更多,右手卻逐漸趕不上速度，忽地一軟。
“咔嚓——”
玻璃杯掉落到地上碎裂，杯裏的水盡數濺溼他的褲腿。
加茂鶴見長嘆一口氣，手掌重新撐回水槽上，只能等五條悟過來了。
那邊傳來鑰匙落地的聲音，五條悟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來，不過幾秒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加快腳步奔來廚房。
加茂鶴見看到似乎有了一點變化的五條悟，歪頭當做打招呼道：
——“回來了？幫幫忙唄？”
五條悟在那站了半天，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加茂鶴見踩在地板的腳趾不知所措地曲起，再一次開口：
“悟？”
五條悟像是被轉動發條，邁開步子突然衝去抱住加茂鶴見，臉埋進他的肩膀輕輕地吸氣呼氣。
怎麼聽着像是在……啜泣？
“怎麼了？”加茂鶴見擡起唯一支撐着身體的右手，放在他的後腦勺上輕輕拍着，聲音也輕下來，“什麼呀？”
“……抱我。”
耳邊傳來五條悟的聲音，因爲埋在他肩膀所以顯得很低沉。
“好好好。”
加茂鶴見像是哄孩子一樣回抱他，兩隻手十指相扣免得無力垂下。
就在他抱上的瞬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五條悟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視角突然拔起，上身被擁抱着360度轉圈，下半身沒有固定地被甩出。
五條悟這個幼！稚！鬼！居然趁機提着他轉圈！
他閉着眼睛減輕暈眩感，腦袋後仰蓄力狠狠地撞向五條悟的額頭。
“咚！”
兩個人的額頭都紅了，手動關閉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依舊不肯停下，抱着他一路轉到沙發邊纔將他放下來。
加茂鶴見坐在沙發上暈頭轉向，捂着嘴巴乾嘔。
“五！條！悟！”
“嗯嗯！”五條悟笑眯眯的，腦袋旁邊開出不存在的小花，明顯心情極好。
他把手機隨手丟到茶几上，雙手託着臉，手肘抵着膝蓋，大大咧咧地坐在手機邊，眼睛都笑得彎成一條線，嘴角失去控制地往上翹起。
還歪着頭裝乖，用不解的語氣問：“怎麼了？”
“哈——”加茂鶴見嘆氣，感覺他要把這輩子該嘆的氣全部嘆完了，這樣的五條悟誰會忍心責怪，“我想喝水，你這樣我怎麼、”
不等他的話說完，五條悟飛快站起身去廚房倒來一杯水塞進他手裏。
被迫端水的加茂鶴見啞口無言，盯着水杯彷彿是在懷疑裏面有沒有下毒。
見他遲遲不喝，五條悟思索了半秒領悟，又從他手裏拿來水杯喂到嘴邊，說道：“鶴見還真是任性，水還要我喂。”
“我、！”
“不過沒關係，誰讓你遇上的是悟少爺這麼好的人！”他自說自話地擡高水杯。
“咕嚕咕嚕咕嚕……”
加茂鶴見被他按着喝完一整杯水，因爲五條悟粗暴的動作還有不少水順着嘴角流下滴溼衣領，嘴裏不住地咳嗽，儼然是被水嗆到了。
“咳，咳，五咳、五條咳、咳咳咳……”
“嗯嗯嗯，在的在的。”五條悟還算有良心，輕拍他的背幫忙順氣。
“咳咳、我說你啊！”加茂鶴見眼裏都咳出淚水纔將將止住，紅着眼眶擡頭想和五條悟大戰三百回合。
“還有什麼想要的嗎？”五條悟湊到他臉前，眼睛睜大和他對視，嘴裏輕輕地補上一句，“前、輩？”
——這個混蛋。
加茂鶴見恥辱地抿嘴，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開始爲難他，“我餓了，我要喫你親、手、做的什錦燒。”
哈，看他怎麼做到，什錦燒總不能十分鐘速成吧。
“不行，你不能喫粥以外的東西。”
“誰說、！”
“我說的！”
“我、”
“但！是！”五條悟站起身幫他擺正坐姿，順手按下電視遙控，“爲了滿足前輩的請求，偉大的悟大人決定——”
“喫、給、你、看！”
……
五條悟滿足了加茂鶴見的願望：親自下廚做一頓什錦燒。
——並自己喫掉。
他只能捧着白粥一勺一勺惡狠狠地看着他嚥下去，牙齒磕上勺子發出磨牙般的聲音展示自身的存在感。
五條悟美滋滋地喫着什錦燒，聽到這動靜還特地在喫之前遞到他面前給他聞。
“所以，我睡了有多久？”加茂鶴見又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把話題轉到正路上，“是硝子給我治的？話說不應該在學校裏的醫療室嗎？”
五條悟嚥下最後一口什錦燒，放下筷子也給自己盛了碗粥，邊喝邊說：“一年哦，你睡了一年。”
“一、……”加茂鶴見的表情瞬間空掉，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久，這都超出時政當初暫定的休假時長了。
五條悟再投下一枚重磅炸彈，“硝子沒法用反轉術式，是你的靈力治療的。”
“對了，還有你的刀，裂得不行了。要我幫你拿來嘛？”
他說的是疑問語氣，卻自覺起身去幫他拿刀。
獅子王的刀身上全是裂痕，加茂鶴見忙不迭地送入靈力進行初步手入。
這樣重的傷勢顯然不是隨意地灌入靈力就可以完成手入的，他佈下了一個靈力手入陣並將獅子王放置進去。
這是時政傳授的“外出任務時沒有手入池也能得到同樣修復力度”的一個陣法，預計結束時間隨修復程度而定，未完全修復前除審神者以外任何人無法取出刀劍。
本次修復時間爲1023小時34分鐘56秒，或許因爲是在非時政管轄的時空，修復時長比平時要來得長。
他也要借這點時間爲遲鈍的身體做點復健工作，準備充足後再啓程返回時政。
待他布完陣後，五條悟也收拾好飯桌上的餐盤到廚房水槽，挽起兩邊的袖子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
散下的頭髮軟軟的像貓咪的毛，讓人手癢癢忍不住想要揉幾下，平時戴着的墨鏡不知道被他丟到哪裏去了，和頭髮同色的睫毛明明沒有做過任何美睫的處理卻翹得不可思議。
他今天穿的是家居服，估計是新買的一套還沒穿多久，起碼加茂鶴見對這套沒有印象。
淺藍色的上衣估計是買大了，也可能就是這樣的設計，領口開得特別大掛在靠近肩膀的地方欲掉不掉，僅蓋住一小部分的鎖骨，原本沒有挽起垂下會遮住一部分手掌的袖子圍在手肘。
下身則是穿米白色的不知名材質長褲，懸在腳踝邊隨着他的動作隨意抖動，偶爾會露出漂亮的踝骨輪廓，駝色的室內拖鞋在剛纔喫飯的時候有脫下，裏面藏着的圓潤腳趾被人偷瞄了好久。
他盯着水槽裏碗筷上的泡沫、面無表情地用洗碗布擦掉污漬的那副模樣……
加茂鶴見蜷縮起雙腿倚靠在椅子上，右手落在兩腿之間，左手託着下巴看向廚房裏忙碌的五條悟，出聲調笑道：“悟，還挺賢惠啊？”
——很性感。
“去沙發上坐着。”五條悟臉上這時纔有了表情，頭也不回地說，“那裏軟。”
“是~是~”加茂鶴見撇撇嘴答道，慢慢起身轉移陣地到沙發。
沒意思，還是沒有表情的樣子‘好看’。
伴隨着洗碗的水流聲和電視裏無聊的節目，加茂鶴見的眼皮開始打架。
他還沒醒來多久，身體又習慣性想要睡覺了。
正好洗完碗的五條悟拿來乾淨的毛巾擦手，他洗碗的時候也維持着無下限術式，手上沒有沾到什麼油漬氣味，卻也像是有潔癖一樣把手擦得乾乾淨淨的。
他從廚房走出來，一眼就看到昏昏欲睡的加茂鶴見，拿起茶几上的電視遙控器關掉吵鬧的電視想要讓他好好睡去。
相對安靜的環境下突然少掉的電視聲讓加茂鶴見一下驚醒。
他像是想起什麼，向走近的五條悟招手，“想起來件事，來。”
“怎麼了？”他彎腰湊到他身前。
“給我看看。”
加茂鶴見從側面掀起五條悟身上唯一一件衣服，露出底下猙獰的傷疤，放下衣角又擡手摸上他的脖子，那上面也有巨大一道傷疤。
以及額頭，撩開左邊額角的劉海就能看到了底下早已癒合還留下傷疤的舊傷。
這些都是星漿體事件中被伏黑甚爾傷到的地方。
“腿上的就不看了……”他細細觀察還用大拇指摩挲着，提出疑問，“你會反轉術式了吧？怎麼還會留疤？”
加茂鶴見的注意從傷疤放下，眼前那張臉不知覺離得越來越近。
“悟？”
“當然是爲了給你看。”
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開雙臂撐在沙發上，左右鎖住他的逃脫範圍，臉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快要碰上。
他左腿微擡，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大腿上，位置恰好就是之前傷到的地方。
“腿也檢查一下？”
兩人的鼻子自然而然擦到一起，加茂鶴見被他略帶暗示性地頂了一下。
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下來，低垂着頭不和他對視。
“這樣會不方便啊……”
五條悟的手撫上他的臉強制掰正。
“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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