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疼不疼
然后徐时鹿好奇天真地问:“听說你妈妈死了,你怎么不难過呢?”
……
换成以前,沈商年如果看见徐时鹿离陈之倦這么近,他一定会很不高兴地分开他们两個。
但是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出声嘲讽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身份已经不合适了,三年的時間,将他们拉远了。
归属感是一個很难形容的东西,三年前的沈商年看到陈之倦的时候,他能很清晰地确定這個人是他的。
他可以提出很多很无理的要求,比如不准搭理徐时鹿,不准对他有秘密,不准說生气就生气。
而现在,說什么都不合适。
“沒有。”陈之倦后退一步,拉开了他和徐时鹿之间的距离,“我在找你。”
沈商年长睫颤了一下,“找我干什么?”
“看你心情不好。”
“心情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商年說话总是带着点嘲讽。
“之倦哥哥這是在关心你呀。”徐时鹿唇边晕开一個甜蜜的笑,满眼不认同,“你怎么能這么跟他說话呢?”
沈商年直接当听不见。
他一开始還会跟徐时鹿吵,吃了多次亏后,沈商年学会了无视。
沒人搭理徐时鹿。
他自觉无趣,离开了。
陈之倦走近了些,隔着两层台阶,微微仰着头看他:“身体怎么样了?”
后院很清静,走廊的灯光照在他薄白如玉的脸颊上,那头白毛稍微有些凌乱,沈商年抓了一下头发,說:“我身体好得很。”
陈之倦目光沉静,像一條静谧的河。
“我說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直白问道,“你屁股還疼嗎?”
“你……”沈商年倏地站直了身体,脸颊上染着薄红,像是被踩了脚指头炸起全身毛的猫,“你還要不要脸……”
前两個字音量很挺高的,后面不自觉地缩小了声音,他四处环视,生怕突然窜出来一個人,听见陈之倦這句话。
“這怎么就不要脸了?”陈之倦眉梢轻挑,反问道。
沈商年:“……”
果然,去国外进修一趟,脸皮都拓展成长城了。
“還疼不疼?”陈之倦又问了一遍。
沈商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疼,根本沒疼過好嗎?你太看得起你那金针菇了。”
陈之倦抿了下唇,“可是你那天晚上哭了。”
“我……”沈商年脸颊更红了,他冲锋衣拉链沒有拉到最上面,露出了喉结,此时那片红色从露出的脖颈一直漫延到了耳尖。
沈商年感觉自己像一瓶碳酸饮料,被人疯狂摇晃,摇出了泡沫,即将在顶点的那一刻爆炸。
“我哭你爸。”极度的羞耻后,沈商年說,“那天晚上我已经忘了,你以后不要再提。”
陈之倦神情很淡,沒有說话。
沈商年拉上拉链,闷声說:“那只是一個意外,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种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其实沈商年一直都不敢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因为太混乱了。
混乱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還以为在做梦。
“那你可真棒。”陈之倦冷嗤了声。
沈商年眨了一下眼睛。
他沒有去看陈之倦,而是看着后院裡的那棵樱桃树。
秋夜寂静,樱桃树早就落了叶子。
樱桃树三四月是开花,商玟女士生前最爱吃樱桃。
商玟离世后,這個宅子搬进来了新的女主人。
新的女主人喜歡玫瑰,家裡一切陈设都已经变成了女主人喜歡的样子。
商玟的遗物越来越少,這一棵樱桃树无人過问,久而久之便留了下来。
沈商年很少能留下什么。
包括商玟,商玟的遗物,以及陈之倦。
“我知道我棒。”沈商年扣上冲锋衣的帽子,扭头走了。
沈商年甚至都沒有回去参加宴会,他开着车走了。
顺手给刚刚那個卷发美女打赏了三百块。
小八和老八都是他随口编的名字,美女是他在外卖平台上找的跑腿。
家裡很安静,沈商年倒了杯温水喝。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备注。
——瞎眼的爹。
沈商年原地站了两秒,接听了。
“你在哪?”
“在家裡。”沈商年說,“自己家裡。”
“你……”沈敬德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客人都還沒走,你先走了,你觉得這合适嗎?”
“我和客人有什么区别嗎?”
沈商年冷静反问。
沈敬德沉默。
沈商年說:“我妈已经死了,你现在让我去给你老婆送礼物祝她生日快乐,你替我妈想過嗎?”
沈敬德沉默過后,挂断了电话。
沈商年丢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