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绝交嗎
那时候他在老师办公室和另外几個尖子生一起做竞赛题。
窗外下了雨,一开始只是小雨,后来越来越大了,瓢泼的雨拍打在玻璃窗上,窗外那棵梧桐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临近放学時間,陈之倦急着赶紧做完题和沈商年一起回家。
今天早上他就看過天气预报,說中午有雨,他提醒過沈商年记得带伞。
少年当时穿着学校的蓝白外套,叼着根棒棒糖打游戏,大大咧咧又不以为意道:“你带不就行了嗎?”
陈之倦心情很好地点点头。
陈之倦心裡有事,于是做得飞快。
他交卷的时候,其他几人都绝望了。
草!
我們還需要再写半個小时起步。
差距为什么這么大???
人比人果然能气死人。
彼时已经放学五分钟了,办公室裡有暖气,陈之倦出办公室的时候冷风从走廊灌进来,他拉上了拉链,加快脚步。
本来以为沈商年会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他,看见他的时候得骂几句。
结果班裡空无一人。
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给沈商年打了個电话。
无人接听。
他蹙着眉,恰好班裡有人回来拿东西,“学神,你怎么還不走?”
陈之倦问:“沈商年去哪裡了?”
“年哥回家了啊,刚刚背着书包走了。”
陈之倦的心情一下子比外面的天气還要糟糕。
他沉默地回到家。
他放下书包,脑子裡闪過好几個念头,然后敲响了对面的门。
许久才有人开门。
沈商年脸颊上红晕明显,头发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似乎才洗過澡,穿着短袖和短裤,屋裡开了暖气,有水珠从他头发滴落下来,从少年精致的眉骨滑落,最后落到了他的唇珠上。
那张唇长得是真的好,唇瓣纤薄,但是中间缀着唇珠,红润饱满。
陈之倦攥紧了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你刚刚怎么沒等我?”
沈商年手裡還拿着毛巾,他闻言,表情瞬间变了。
不耐烦地扯過毛衣,擦了擦头发,逃避似地坐在沙发上,“刚刚遇到一個傻逼。”
陈之倦:“找你打架的?”
“我宁愿他是找我打架的。”沈商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陈之倦挑眉,“到底怎么了?”
沈商年脸上闪過一抹嫌恶,“說出来怕污了你的耳朵,就之前一直给我送情书那個人,是男的。”
陈之倦的呼吸瞬间轻了。
他抿着唇。
沈商年說:“他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說喜歡我好久了,想让我疼疼他……”
后面更過分的话,他沒有說。
当时那人在他面前手淫,說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硬。
着实把沈商年恶心到了。
陈之倦知道這個事情,他也知道沈商年自此以后,看着男同都绕道走。
不說是歧视,只是单纯地恐惧。
对此,他一点办法都沒有。
“我知道了。”
陈之倦回答道。
他表情沒有什么变化,但是沈商年還是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沈商年一時間又有点愧疚。
陈之倦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他身形挺拔瘦长,西装虽然有些皱,但是被他的身材一撑起来,内敛又矜贵。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绝交嗎?”
出门前,陈之倦站在门口,確認似地问了一遍。
什么绝不绝交的?
竟然說出来這么幼稚的词。
沈商年心裡嫌弃,面前冷冷淡淡地說:“不然呢?留你過年,带着你去给我那個瞎了眼的爹看一看把他儿子日了一顿的人长什么样嗎?”
“然后你们再和我那個恶毒的后妈丑陋的继弟一起放鞭炮,庆祝一下?”
陈之倦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等人走后,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沈商年心裡绷紧的那根弦倏地松了,他泄力了一样,重新倒在床上。
就在昨天,他那群狐朋狗友齐聚一堂,庆祝他二十六的生日。
一帮人染着鹦鹉一样斑斓的发色,祝他快点找到一個稳定的人在一起。
孙鹤炀那個兔崽子送的礼物裡還有一张小纸條。
沈商年拆礼物的时候随便瞅了一眼,差点沒被气死。
——祝沈大少爷早日摆脱处男之身。
沈商年看得咬牙切齿的,幸亏当时陈之倦還忙着做手术,沒有赶過来,不然他吹出去的牛可就被戳穿了。
昨天祝福他摆脱处男之身,今天可真摆脱了。
就是摆脱方式有点出乎意料。
沈商年烦躁地翻了一個身,偶然闻到了一点儿消毒水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酒店消毒味還是陈之倦身上的味道。
這下他更烦躁了。
這都是些什么事???
哪有人和自己好兄弟滚上床了?
喝酒果然误事。
沈商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膀胱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起身下床。
脚掌踩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绷不住变了脸色,倒吸一口气。
沈商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忍不住骂了句变态。
两條腿上全是手指留下来的淤青痕迹。
沈商年仿佛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步一步挪到了卫生间。
他掀开马桶盖,一秒,两秒,三秒……
最后,他顾不上两條快要报废的腿,飞快窜回去,从枕头边找到手机,打开百度。
——男性早上尿不出来尿怎么办?
沈商年脸颊都红了,他本就白,脸上红晕仿佛雪地裡的柿子一样,他强忍着羞耻,查了半天手机。
又回到了卫生间,站在马桶前把陈之倦骂了個狗血淋头。
诅咒他以后生儿子沒屁眼。
沈商年恶毒地诅咒。
反正陈之倦是家裡老二,還有他哥传香火。
等待了大概十分钟,沈商年才尿了出来。
一边尿一边疼。
最后他都气红了眼睛。
奇耻大辱!
出了卫生间,沈商年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之后,他原地站了两秒。
算了算一把火烧了這個房间的概率,最后想起来這是陈之倦名义下的酒店,于是非常遗憾地拿上手机出了门。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孙鹤炀的电话。
孙鹤炀也是沈商年的发小,但是和陈之倦沒有那么熟。
沈商年看着他的来电,心想,這也是他复仇名单上的对象。
接听后,孙鹤炀哀嚎一声:“兄弟,快救救我。”
“怎么了?”沈商年问。
孙鹤炀:“昨天晚上我不是喝醉了嗎?也不知道是哪個狗东西,把我送回了我爸妈那裡,我爸今天早上拎着棒球棍进我房间,逼着我去相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