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屁股不疼
陈之倦从来都不是一個话多的人。
過了大概半分钟,沈商年无法忍受现在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主动问道:“外卖什么时候来?”
陈之倦看了一眼手机,“马上,在楼下了。”
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沈商年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听见敲门声别說眼神了,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他正垂着头跟人打游戏,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眉眼轮廓十分精致,他很轻地抿着唇,上唇的唇珠像是一颗很小的樱桃,手腕雪白,修长的手指噼裡啪啦地戳着手机屏幕。
陈之倦丝毫不怀疑,手机替自己当了一回替罪羊。
他向手机投去一個感谢的眼神。
结果沈大少爷极其敏锐地抬头,冰冷的视线扫過来:“看什么?”
“沒什么,就是感觉你打游戏的样子挺帅的。”陈之倦每次夸人的语气毫无起伏,比人机還人机。
沈商年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嘴上這么說着,陈之倦开门拿外卖的时候,沈商年還是禁不住看了過去。
本来以为他买的是做好的饭菜,结果是一大包食材。
陈之倦关上门,拎着食材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察觉到沈商年的视线,顿了一下。
“怎么了?”
沈商年脸色臭臭的,“你還要在這裡做饭?”
陈之倦說:“你现在发着烧肠胃比较虚弱,外卖不太干净,而且……”
他巧妙地停顿了一下。
沈商年烧得大脑都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欲言又止是什么。
不高兴地拧眉,“你能不能把话說完整?”
陈之倦一边朝着厨房走,一边扔下一句话:“我說了你不准生气。”
“生不生气這件事情等我听完了再决定。”沈商年低头心不在焉地打游戏,但是态度非常蛮横。
陈之倦扫了一眼厨房。
很干净,风格也很好,餐具齐全,锅碗瓢盆都有。
但是一眼看過去,估计這個厨房裡连次生火都沒有。
天然气灶都干干净净的。
他洗了洗手,从外卖袋子裡掏出体温计。
這是他刚刚给外卖小哥加钱跑腿买的。
陈之倦走出来。
听见他的脚步声,沈商年冷淡地瞪着他。
他修长干净的指尖夹着体温计,长腿迈到沈商年身前,“游戏打完了嗎?”
“沒有。”沈商年說。
他声音都有些沙哑。
陈之倦叹了口气,把体温计放在茶几上,“那等你打完了量一下。”
沈商年盯着手机屏幕,客厅裡开着水晶吊灯,光线很充足,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薄白一片,因为眼角线條和脸颊轮廓非常凌厉,不說话的时候有一种冷美人的感觉。
陈之倦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时,准备去厨房煮粥。
沈商年忽然說:“你刚刚那句话還沒有說完。”
陈之倦有点意外。
恰好沈商年游戏打完了。
“Defeat——”
沈商年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靠着沙发,露出来的小腿和胳膊都很白。
沈商年本人几乎沒有什么腿毛和汗毛,他随他妈妈。
外婆和舅舅身上体毛都比较少。
“你出国一趟,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他仰头看着陈之倦。
和对方那双深邃漆黑,睫毛纤长的眼睛对上的时候,他后半句话又吞了回去。
——你以前也不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
沈商年想,他现在要是问出来,多掉面子,多伤自尊。
搞得像是他很在意陈之倦一样。
现在两人就是普通朋友。
最普通不過的朋友。
陈之倦沒說话,他忽然蹲下身,和沈商年的视线几乎齐平。
他倾身压過来,今天下午估计做過手术,手套上面那种难闻的类似于塑料的味道一时半会是洗不干净的。
除了這种味道,沈商年還闻到了一点点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這個味道比较好闻,像是栀子花的味道。
陈之倦双手抵在沙发边缘,声音沉沉:“沈商年,你屁股不疼嗎?”
沈商年呼吸都短暂地停了一下,他丝毫沒有预料到,陈之倦会說出這句话。
他思维也顿住,大脑一片空白。
半分钟,才反应過来。
他勾着唇,冷笑說:“就你這金针菇,早就不疼了。”
“是嗎?”陈之倦轻飘飘看他一眼,“那你喜歡吃金针菇嗎?”
沈商年:“……”
這算是调戏嗎?
但凡今天换一個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說這句话,沈商年头都能给他打歪。
但偏偏是陈之倦。
他知道陈之倦的性取向正常,高中时和校花传了不少绯闻,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個双方都喝醉了的意外。
所以陈之倦這句话,沈商年理解为,他接受不了自己骂他是金针菇。
“滚一边去。”
沈商年平静地說,“滚去做你的粥,做完了立马滚。”
陈之倦表情寡淡,直起身,拿起体温计,递到沈商年手裡:“五分钟。”
他說完就去了厨房。
沈商年瞪着手裡的体温计,瞪了半天,最后很不情愿地塞进了咯吱窝。
五分钟后,陈之倦像是掐了表,准备走出来,說:“可以拿出来了。”
沈商年說:“我自己会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陈之倦靠着厨房的门边,长身玉立,抱着胳膊,带着白杠的运动裤非常显腿长,更何况他本来就一米八七,比例绝佳,他淡淡问道:“多少度?”
沈商年:“三十八度。”
陈之倦问完就进了厨房。
沈商年放下体温计,盯着自己黑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儿。
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是孙鹤炀发来的消息。
孙鹤炀:【年哥,快救救我。】
沈商年单手戳字:【救不了。】
孙鹤炀开始控诉他:【沈商年,你好狠的心,倦哥出国三年,都是谁在陪着你?你生病的时候,是谁陪着你去医院,全程嘘寒问暖,你和倦哥吵架的时候,是谁当中间人,促进你们俩和好?】
倦哥倦哥倦哥!!!
看着這個字眼,沈商年就浑身难受。
他估计自己体温又开始烧了起来。
沈商年脾气上来了,沒忍住发来一條语音。
“孙鹤炀,你是不是暗恋陈之倦啊?”
简单的一個问句,同时震住了电话两边的两個人。
孙鹤炀大怒:“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我和倦哥那是纯纯的兄弟情。”
而沈商年根本沒有听清他在說什么。
他缓缓扭头,看着走到一半的陈之倦。
他撸起了帽衫袖子,腕骨精致,线條非常优美。
表情却透着难言:“你刚刚……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