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473奥斯塔公爵的思路
也许是出于拿三在伦巴第問題上的不作为,巴黎送来的万国博览会邀請函并沒有邀請到意大利国王维托裡奥·埃马努埃莱二世,以及他的长子。
于是,在阿玛迪奥新婚第三天,這封带有法兰西雄鹰烫金图案、內容却极其简单的邀請函,经老国王之手送到了他的手裡。尽管新婚妻子十分反感法国首都,认为那裡是個放荡的疯人院,到处充斥着要把丈夫引入歧途的贱货,可心系威妮西亚的阿玛迪奥還是背负着整個意大利的门面去了。
活了那么多年,他第一次来到巴黎。
在来巴黎的列车上,他就收到了那本巴黎美人小册子,就和卡维当时见到的一样。只不過单纯的美色并不能勾起阿玛迪奥太多兴趣,他要的是更高层次的享受。
想要同时邂逅艺术、政治和美色,即使是巴黎這样的国际大都市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選擇相当有限。更何况阿玛迪奥贵为二王子,对艺术要求颇高,所要的美色更是拿三情人,众人口中的极品。
能一次集齐三者的地方,无疑只有玛蒂尔德的艺术沙龙。
在這裡,阿玛迪奥不仅见证了第二帝国的宏伟顶峰,见到了足以被视为人类瑰宝的艺术品,也体验了巴黎贵族社交圈裡迷人般的下流。
才三個月時間,他就靠着艺术鉴赏造诣和意大利国王次子的身份,渐渐成了這儿的常客,进出都相当自由。
他和公主的交情始于王室贵族的身份,合于满墙油画和优美激昂的音乐,久于美艳动人的威妮西亚,最后终于法意两国的友谊。
這次来访无疑只是两人之间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也许能进一步拉近关系,但关系的终点并沒有发生改变,卡维和這台在未来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手术只是加速這一关系发展的催化剂而已。
然而,在公主画室裡见到盖泽這幅简约到一丝不挂的打扮风格后,阿玛迪奥不得不重新审视這次偶然的会面。
[玛蒂尔德公主沙龙裡的工作室
他将手杖夹在腋下,然后摘掉白手套紧紧握住了盖泽的手:“盖泽先生,就是上次沙龙画展被意外选中画作的盖泽先生?去年瑞士联邦委员会主席老克尼塞尔的儿子?久仰久仰!”
“额”
沒等盖泽反应過来,阿玛迪奥的赞美就劈头盖脸地糊在了他的脸上:“公主的眼光真是毒辣,能在万千画作中一眼相中您的作品,简直就是往死气沉沉的下水道裡砸下一块巨石.额,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自从闯過心裡那一关,盖泽在公主面前算是放开了手脚。
可当阿玛迪奥突然造访时,這位年轻人還是本能地觉得拘谨,试图用身边的布毯遮盖掉关键部位。直到眼前的公爵一脸郑重地和他握手,以一种充满敬意的眼神注视着她,盖泽才意识到是自己肤浅了。
他大方地扯掉布毯,堂而皇之地显露经過汉斯锻炼過的姣好身材,语气平淡地說道:“哪裡哪裡,我现在只是一位竭尽全力想要获得绘画灵感的模特而已。”
“.原来如此。”
阿玛迪奥无愧于艺术鉴赏家的名头,马上视线下移,对卡维两次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赞不绝口:“卡维医生真是外科学界的旷世奇才,這双手堪比米开朗基罗!!!”
“有见地啊,公爵先生!已经不止一個人說他像米开朗基罗了!!!”
玛蒂尔德展现出自己刚打好底稿的草图,而盖泽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摆出瘦弱版“大卫”的姿势:“如果你去過国家自然歷史博物馆,就能看到卡维医生最初的外科作品,同时也是奥地利参加世博会的重要展品——费尔南。他在池子裡的造型就参考了‘大卫’,就像我现在這样。”
有了共同的话题,再诉說自己的来意就显得自然许多。
玛蒂尔德一边听着,一边挥动画笔:“手术质量你已经看到了,疤痕肯定会有,而且颜色不浅。但和其他医生的手术不同,這條疤痕很细,线條也非常干净,就连位置也经過严格计算,愈合后分割上下之间的比例近乎完美。”
见到成品后的阿玛迪奥非常满意,唯一能挑出毛病的還是手术术式。
“可惜的是,盖泽先生接受的是修复术,并非增长术。单纯的缝合,和加上皮肤补丁那样的手术是不一样的吧。”他心裡仍然有些担心。
“卡维医生之前做過一例再造手术,当时人在维也纳,那人曾经是巴黎的宫廷厨师,后来退休了。”盖泽皱起眉头,“叫什么来着”
“是阿尔方斯先生。”玛蒂尔德說道。
“对对对,叫阿尔方斯!是個身材硕大的胖子。”盖泽用手指比对着大小,“决斗时那东西损毁得厉害,眼看连男人都做不成了,還是卡维医生有办法啊。”
拇指和食指间距离的变化,算是给阿玛迪奥吃下了定心丸,卡维能让人从0变成1,那从1变成>1也应该沒問題才对。至于“>1”裡“>”会到何种程度,只增加到2或者3,還是能直接干到5、6甚至10,那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只可惜眼前的两人并非医生,不知道手术能做到何种地步。
“卡维医生一般不会和病人讨论太多手术過程”
盖泽大半身沐浴在阳光下,两眼看着窗外的景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說道:“他有时候很强硬,比如给我手术的时候,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但有时候又很好說话,会征求病人的意见,比如阿尔方斯先生的手术方式好像就是两人商量后再才决定的。”
“差别那么大?”
“确实很大,是個挺难琢磨的人。”盖泽用仅有的一些经验判断道,“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卡维医生给了阿尔方斯先生非常多的手术方案,但在我這儿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你的是修复术,总不见得把原本笔直的东西改成直角。”公主吐槽道。
“公主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一說起那地方你就激动,安分点,再坚持半小时,让我把最后几笔画完。”
两人說者无意,阿玛迪奥听者有心。在自己身上做的手术,主导权确实更应该掌握在自己手裡。既然卡维对病人的处理方式差别那么大,肯定得想办法。要不然一刀下去结果不尽如人意,岂不是白挨刀了。
三人的对话渐渐冷了下来,阿玛迪奥又习惯性地摘下白手套。
厨子和卡维的关系不是他的一面之缘所能比的,即使贵为公爵,人情仍然需要培养和积累。
更何况他只是意大利的公爵,一個刚被奥地利轻松击溃的弱国公爵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出身而已。可在以专业技术见长的卡维伯爵面前,出身或许沒有那么重要。
阿玛迪奥反复摆弄着摘下的白手套,脑子裡胡乱的思路开始打结。
他的胡思乱想一旦开始钻进牛角尖就几乎沒可能靠自己走出来的可能,结局就是一條道走到黑。
一條道走到黑往往意味着失败,只不過這种黑路子走多了总能冲出一两次成功的案例。比如现在的公爵,就在看似绕了一大圈的黑路子上找到了转机,自己的兄长。
兄长翁贝托王子看似和卡维沒什么关系,一個是意大利王储,一個是奥地利的外科医生,八竿子打不着。但如果真的了解奥意两方王室内部的复杂关系,往深处去挖,還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其实就在他這位二王子的婚事解决之前,身为王储的翁贝托也曾考虑過婚事。
早在两年前,奥地利的一位女大公所在家族曾向他的父亲意大利老国王抛来橄榄枝,希望能促成两家子嗣的婚姻。這既是维系奥意两国的关系,同时也是抬升两家地位的双赢之事。
只可惜普奥战争不期而至,意大利为了独立必须参战。而对方也成功替换掉了一直深受腰痛困扰的路德维希老元帅,全权掌控奥地利军队。
战争阻拦了婚事,不管结果如何,婚姻都很难继续,除非胜方愿意放低姿态接纳败方。
意大利不出意外地输了,甚至连战后赔款要地的机会都沒有。国内气氛极其低落,国王和翁贝托王子此时都沒办法拉下脸面去谈什么联姻。而女方父亲,布莱希特大公已贵为奥军统帅,也沒再找過他们。
阿玛迪奥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比对方更希望促成联姻。只是当初女追男的格局发生了小小的偏转,他们急需一位中间人来拉近两家关系。
在盖泽向玛蒂尔德公主展现自己身材曲线的這段時間裡,他的思路已经成功地将奥意两家王室的联姻和自己身上那個小玩意儿的二次发育串联到了一起,并且单方面认定卡维就是這個中间人。
想到這儿,阿玛迪奥就起身走向公主的工作台。
“公爵先生,您這是.”
“我想借纸笔给卡维医生写封信。”
“写信?他不就在巴黎么,你才见過他。”玛蒂尔德知道他的脾气,但思路還停留在手术上,“你直接找他好好聊聊不就行了,我想他会答应的。”
“额,我觉得這种事儿還是正式些比较好。”
歷史上的布莱希特大公并不像现在這样,在战前就成了奥地利陆军元帅,而是在普奥战争大败后才替下了路德维希。
他的第二個女儿也确实和哈布斯堡王朝的其他女人一样,肩负着联姻重任,并且在家族运作下和翁贝托王子有了口头婚约,离订婚只差最后一步。
普奥战确实打断了這桩婚事。
奥地利在西线和北线大败,只在南线战胜了意大利,最后只能求和。這让他们不得不向战败的意大利赔付一大块国土,奥意之间的关系变得格外微妙。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时刻改变着家族间关系的天平,也直接影响着這位女大公与翁贝托王子的婚姻。
然而,這位女大公却在今年死在了医院裡。
1867年6月的某一天下午,玛丽贡德穿上纱裙,然后随手点了支烟准备抽完便去歌剧院。但因为父亲布莱希特的突然出现,她不得不将香烟偷偷藏在身后。接着便是烟头点燃纱裙的着火戏码,让她全身多处烧伤。
本来二三度烧伤就非常难处理,纱裙的布料還很容易和创面贴合在一起。就算卡维在场也只能做好创面修复和护理,能不能熬過后期感染更多還是看运气。
在沒有现代烧伤处理理念的十九世纪,深度烧伤几乎就是個死局。
和许多因为纱裙燃烧而死的公主们一样,不出一個月她就死了,贵为哈布斯堡-洛林家族一员的切申公爵阿尔伯特大公和意大利王室的联姻成了空谈。
但现如今,玛丽贡德却好端端地待在赫岑多夫宫裡,正接受维也纳大学歷史和国际法教授利奥波德·诺伊曼的文学私教课。她依然喜爱歌剧,也会继续将易燃的纱裙穿在身上,但结果却成功躲過了那次不幸的火灾。
這其中有去年年底法国大剧院大火造成的恶劣影响,也得益于维也纳方面在火灾预防上的重视程度,不過更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刚发生在歌剧院裡的枪击案,以及两個重量级的男人,他的父亲和卡维。
两年后才接任元帅一职的布莱希特大公,本该去布达佩斯工作,重新任职总督。但因为已经接任了元帅,让他得以一直留在维也纳,对女儿的管教极其严格。
同时,奥匈的紧张局势让布莱希特大公担心维也纳的安全問題,不得不把這位维系奥意两国命运的乖女儿好好留在皇宫裡。
這些原因归根结底,還是汇集在了一個人身上。
法国剧院大火和维也纳防火措施裡就有卡维的影子,从医学理论和烧伤研究报告的角度,反复阐述了火灾造成的损失远大于预防成本這一道理。
而布莱希特大公的元帅职位背后,也有卡维的脊柱手术做條件,不然弗朗茨绝不会让路德维希卸任,他也就沒了机会,普奥战争更不可能打成伪平局。
虽然世人对他多有微词,认为老元帅比他更有指挥才能,但路德维希本人却对布莱希特赞誉有加。加之战争本身并沒有让奥地利失去太多,普奥明面上是均势,這才让他站稳了脚跟。
当然,這些都是间接影响,真正能从源头斩断這起火灾的還是在于卡维的健康教育——吸烟危害健康。
他本人就起了带头作用,坚决不抽烟,也极少喝酒,其偶像效应深深影响了一大批年轻人,让玛丽贡德小小年纪就戒了烟。在這点上,布莱希特对卡维還是非常感激的。
只不過這位和其他姑娘一样喜爱着卡维的女大公玛丽贡德,并沒有在卡维心裡留下任何印象。卡维和布莱希特一直维持着战场上下级的关系,甚至不知道大公還有一位小女儿待字闺中。
他也不会知道阿玛迪奥会为了一台不足两小时的延长手术,绕了那么大一個圈子,竟然把王室联姻都牵扯了进来。
其实只要好好說明情况,他肯定愿意做這台手术,不给阿玛迪奥面子,也总得给意大利国王面子,好歹他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出身伦巴第。
而现在,他的眼裡只有贝莎。
肯定会完本,但岁数大了,年末事情也很多,会触发间歇性休息,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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