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摧毁社会的思想改造
沈擒龙和李骥也回到连部,两個人私下商量,对這些干部战士做一個总结。除了以后要指挥這些战士,需要想办法之外,他们两個又要搞点私事,也需要找可靠的人帮忙才行。
当天半夜,沈擒龙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沈擒龙和李骥跳起来,先把20响抓在手裡,然后问道:“是谁?”
“我是一班长!有人逃跑了!”
沈擒龙和李骥大吃一惊,急忙套上衣服,打开房门。一班长连衣服也沒有穿好,拎着一支冲锋枪,一下子跳进来。
沈擒龙马上說道:“别慌,慢慢說。”
一班长点头說:“晚上我查哨,发现有一個铺位空着,過去一看,少了一個人。一问哨兵,上半夜還在,大概才跑不远。”
沈擒龙和李骥带兵很谨慎,加上這是八路军的主力,作风始终很好,班排长都有经验,平时很注意控制部队,所以班长半夜很留心,果然发现了問題。
沈擒龙又问:“确定是跑了?不会是出去上厕所了?”
“不能,陈大发今天晚上就不对劲,总是抱着他那支汤姆生冲锋枪,他肯定是怕明天收他的枪,逃跑了!”
李骥恨恨地骂了一句,和沈擒龙飞快地穿好衣服,带着一班长出去找人。拖枪逃跑,這可是大事。這时整個民主联军经常有人逃跑,但是在主力部队這种事情毕竟還少一些。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带着最好的汤姆生冲锋枪,這個损失就大了。用汤姆生冲锋枪都是干部和骨干,這裡边還有宣传的問題。
沈擒龙和李骥先跑到一班看看,在四周沒有发现有人,急忙把党团员找出来,悄悄出去搜索。沈擒龙和李骥当然是极力查找线索,顺着痕迹追踪下来,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脚印。
他们带着一個班急忙向前跑,跑到天亮,到了大路边,远远地看见一個人抱着冲锋枪坐在大树下。
李骥正要大喊,沈擒龙急忙拉住他,同时示意其他人不要說话。沈擒龙大声喊道:“大发,大发,快過来,别胡闹!”
陈大发抬头一看,也是一惊,但是看到沈擒龙他们不是气势汹汹地来抓逃兵的样子,枪也沒有端在手裡,也就沒有逃跑。
沈擒龙他们到了陈大发跟前,李骥骂道:“你還真有出息,還跑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嗎?”
沈擒龙也說:“大发呀,你可是国民党兵過来的,你還不知道,逃兵可是要受处分的呀!你看你闯多大的祸呀!”
陈大发哭丧着脸說:“连长,指导员,我沒想跑。”
李骥骂道:“沒想跑上這儿来了!你跑就跑,還带着枪,作死啊?”
沈擒龙說:“大发呀,现在事情闹大了,怎么办?你也不想想,跑得了嗎?咱们连在最裡边,其他部队在外面,看见你拿着這么好的枪,人家能不注意嗎?赶快回去,晚了就麻烦了。”
几個人连忙把陈大发夹在中间,回到连队。沈擒龙和李骥把陈大发带到连部,一班长和一排长纷纷埋怨陈大发。
沈擒龙說:“大发呀,怎么在那儿坐着啊,怎么沒跑啊!”
陈大发說:“我出去一想,连长和指导员对我都好,班长和排长也行,這么跑了,对不起连长,我又不想跑了。”
李骥說:“你他妈那点出息,不就是一支枪嗎?老子有的是,到时再给你一支不就完了?再說,也沒說就是要你的啊!”
陈大发耷拉着脑袋說:“那些人都是干部,老兵,就我一個是国民党兵,当然要我的了。我要是带着枪過去,我也能当班长了,不比在這边受气强。”
李骥小声骂道:“我和连长能让自己人吃亏嗎?我們就给他们5支枪,为啥,懂不?”
“不懂。”
李骥正要說话,沈擒龙拉了他一把:“别净整沒用的。赶快出去看看,下面怎么說,让他们别把事情闹大了。”
李骥急忙出去,叮嘱下面的战士不要乱說。可是,下面的人早就传开了。李骥只好让干部嘱咐战士,不要乱說。
早饭之后,营长和教导员又来了,来的還有4连长、杨六顺和5连长、5连的指导员。沈擒龙一皱眉头,心裡有一個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营长說:“老沈哪,咱们营的干部都来了,這次大家都来做工作。一定要說服那些思想上有問題的干部战士。”
沈擒龙摇头說:“营长,我可先說好,你要是這样,以后我的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营长点头說:“老沈,我原来是把問題想简单了,可是,咱们也不能不解决問題呀,要是以后再有更大的問題呢?咱们就把這個問題当一個突破口,摸索一下经验。”
沈擒龙心想,我怎么就這么背!是不是那個杨六顺又在背后给我下蛆了?
沈擒龙只好說:“营长,我可先說好,事情弄大了,可不能說是我的责任。”
营长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然后又是开小组会,又是找有冲锋枪的开会。但是当时都是在老百姓家住,连住的地方都紧张,不可能有专门的会议室之类的地方单独讨论,這边一說话,旁边的人都听着。
营长和教导员好了很多,也沒了脾气,跟战士直說小话哀求,好歹還不难听,可是4连长和杨六顺就不同,他们是让沈擒龙耍了,沒得到冲锋枪,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话就难听多了。
杨六顺正在說一個战士觉悟不高,不服从上级的领导,旁边一個人指着他骂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抢别人东西就是服从上级的领导?当年老子抢元宝时候也沒這么霸道!就是你他妈把陈大发逼跑的!你要不要脸!”
杨六顺一愣:“你說什么?你抢什么元宝?”
那個战士大声說道:“老子原来就是土匪,砸過响窑,怎么地吧!老子就看不惯你這种装逼的,把人都逼跑了,還一套一套地逼呲!”
杨六顺正要骂他這种土匪沒觉悟,突然反应過来,急忙追问:“谁跑了?”
一個干部急忙拉着那個战士說:“少胡咧咧!连长怎么說的,别胡闹!”
杨六顺冷笑着說:“你们包庇逃兵!你们等着进保卫部吧!說,是谁跑了?”
那些干部战士知道已经隐瞒不住了,冷冷地看着他,不說话。
杨六顺急忙找到营长,对营长說:“营长,出大事了,他们连有人逃跑了!”
营长一惊:“确实嗎?”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不让說!”
营长急忙找到教导员,又找到沈擒龙和李骥,营长說:“老沈哪,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隐瞒不报呢!”
沈擒龙說:“我們正在讨论,他算不算逃跑,他就在门外坐着,不用我們找就回来了,我們觉得,這不算逃跑,還沒定下来。”
杨六顺冷笑着說:“把冲锋枪都带走了,這么大的事還不报?赶快报告上级吧,這是多大的事!”
营长叹了一口气:“老沈哪,不是我和你为难哪,這可是纪律。”
沈擒龙說:“营长,我不是說了,他不是逃跑,不用我們追,他就自己回来了。這個不用报了吧!”
杨六顺冷笑着說:“老沈,纪律你是知道的,還要隐瞒嗎?這事你们不报,我得自己报告了。”
李骥說:“报你妈,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
沈擒龙也說:“报什么报,你要說营长和教导员无能,逼人逃跑嗎?要說你激成兵变嗎?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后果嗎?你连這個指导员也不想干了是嗎?”
营长和教导员后背立刻渗出冷汗,杨六顺仔细一想,也吓了一跳。
沈擒龙又說:“营长,不是我說你,平白无故弄出這么多是非,還要弄得不可收拾嗎?新兵才来,又是特务又是土匪,咱们根本掌握不了部队,上面要是下来更严厉的措施,咱们推行下去,這就不是逼個别人逃跑,是半個部队哗变的事情,你想過沒有啊!”
营长和教导员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淌了下来。
沈擒龙又說:“营长,教导员,带兵可沒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粗暴地下個命令就行,现在已经不是老部队了,人家特务土匪凭什么服从你,人家能从国民党那儿到你這,就能从你這儿到国民党那儿,你跟人家横,人家凭什么吃你那套?”
沈擒龙又一指杨六顺:“還有你,你现在什么身份不知道嗎?你根本不是什么老革命,政策水平极差,你就不要再添乱了!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政治理论了!别又起什么妖蛾子!”
营长過了半天才缓過来,他還是问道:“那這個事情怎么办?”
“我們做做工作吧,批评他一下,就当一般的违犯纪律吧!”
营长他们点头,也不再要冲锋枪了,赶快都走了。
然后沈擒龙和李骥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李骥站在前面說:“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我和连长是不会让你们吃亏的,這次是别人逼咱们,沒办法。不過呢,现在党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有人愿意把冲锋枪交上来嗎?就两支就行。”
下面的人一阵沉默,過了片刻,一排长站起来,把自己的冲锋枪交给了沈擒龙。一班长一看,也站起来,過来把冲锋枪交给了沈擒龙。
沈擒龙点点头說:“好,总算不枉我和指导员对這两個同志的关心。关键的时候,還得自己人。”
沈擒龙于是摘下自己的20响,给一排长挂到脖子上,然后說:“等到再打仗的时候,缴获了汤姆生冲锋枪,還交给你用。现在你先用這個。”
下面的人大叫起来,所有人眼睛都红了。用营长的话来說,這個可是连团长都沒有的!這是何等的荣耀!
一排长当时眼泪在眼圈打转,抱着20响发呆。副连长挤過来,在沈擒龙耳边說:“连长,连我都沒用過你的20响!先让我用几天呗!”
這個副连长,就是原来的二排长,现在部队扩编,沈擒龙他们推薦他当了副连长。其实原来的一排长比二排长机灵得多,可惜一排长在混战中牺牲了,白白便宜了二排长,這就是命啊!
沈擒龙說:“又不是就给他了,以后打仗时候再缴获了给你弄一支。”
副连长直嘟囔,可是也沒有办法。
一班长心想,我也通過连长和指导员的考验了,指导员能把他的20响给我了吧!他直勾勾地盯着李骥,可是李骥沒理他。
沈擒龙又說:“陈大发带枪逃跑,虽然自己回来了,但是性质恶劣,必须处分。暂时沒收他的冲锋枪,等到他表现好的时候再发给他使用。”
陈大发哭着把冲锋枪交上来,又哭着回去了,两边的人都骂他。
沈擒龙又說:“一班长,跟我們到连部来。”
几個人到了连部,沈擒龙打开一個包袱,原来裡边是5支沒插弹夹的m3冲锋枪。沈擒龙把冲锋枪交给一班长說:“你先用這個,要是将来觉得那個好,再换回来。”
一班长這才知道,原来沈擒龙他们還有战略储备。沈擒龙他们也是让上级弄怕了,自己的脑袋還是得自己操心,打仗时候拿着烧火棍让人家打死了,上级会管嗎?
一班长拿着冲锋枪,可是還是看着李骥,到了這时,冲锋枪又不算什么了,沈擒龙和李骥给的這個光荣实在太诱人了。
李骥骂道:“去你妈的,這枪在老子身边几十年,沒第二個人碰過。少动老子的脑筋。”
一班长当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他還是看着20响眼馋。
沈擒龙搂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說:“不是不给你,是你這個身份不能拿。放心,這次也是我和指导员对你们的一次测试,你们在关键的时候想着我們,我們不会忘了你们的。将来有你的好处。”
一班长拿着冲锋枪走了,但是心裡還是很多天别不過這個劲来。
――――
沈擒龙他们把冲锋枪交出去,這场风波总算過去,营长和教导员再也不敢提這件事了。然后,就是对部队的清查和思想改造运动。
整個解放战争期间,国民党军队起义、投诚和接受和平改编共188万人,這些人为什么从国民党兵,变成了死心塌地的解放军?這是一個秘密。
但是這個改造工程,就起源于四野。
就在国民党大举进攻民主联军的时候,蒋介石到了东北,這时民主联军包围了一支在海城的国民党第184师,可是蒋介石却不许杜聿明增援。這個师走投无路,于是起义。
這件事当时极其轰动,对民主联军政治影响很好。但是,当国民党大举进攻南满根据地时,這個184师副师长杨朝伦又带着扩编后的184师的更多人叛逃回去。
這次事件刺激了对這些原国民党兵改造方法的改变。
原来对這些起义的士兵,绝对是捧着惯着,能给什么好处给什么好处。当年对鬼子俘虏就是這样。但是人家還是叛变。
东北军政大学政治部主任徐文烈发明了一套办法,不再从正面讲“卖国独裁”、“发动内战”等大道理,而是从士兵亲身感受身边的剥削压迫讲起,从士兵所遭受长官的欺压讲起,再来讲统治集团维护阶级压迫制度。
這一讲,士兵揭发出一個师参谋主任处罚士兵时,当场挖出士兵的心脏,挂了两大串。士兵揭发他“常有吃不完的人心”。
還有一個师的副师长是個性变态狂,過去他的部下只知道他经常利用职权强行鸡奸下属,谁知,通過诉苦一揭发,被他鸡奸過的部下竟然多达89人。
据统计,在一個师的2451名士兵中,母亲被强奸有107人,被霸占的有21人,被迫改嫁的有185人;妻子被强奸的有57人,被霸占的有53人,被迫改嫁的有93人;士兵被强奸、霸占的姐妹有159人,被强奸、霸占以及被迫改嫁的嫂嫂有175人;士兵的母亲、姐妹、嫂嫂被强奸、霸占以及被迫改嫁的,总计达850人。
控诉运动开始后,士兵们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惊天恸地。控诉会上,有的哭得痛不欲生,有的哭得口吐白沫死去活来。
让士兵明白当官的欺压他们的這些罪恶,都是整個当权阶级用权力保护的,士兵们也就不再为统治阶级卖命。
這些事情就连沈擒龙和李骥也是听得毛骨悚然,他们沒和国民党接触過,不知道国民党的统治方式這么疯狂。
在清除了思想顽固的坏人之后,战士的思想又得到了统一,整個部队开始成了铁板一块,开始有了战斗力。
沈擒龙对這种改造十分佩服,但是,包围整個占领地区的土匪威胁還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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