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神秘的江湖文化
余笑凡毫不费力地把沈擒龙抱起来，放到床上，用轻软的丝棉被把沈擒龙盖起来。她低头又看了看沈擒龙，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上一套衣服，轻轻走出了房门。
等到沈擒龙再醒過来的时候，他面前出现的是李骥的脸。
沈擒龙不由得一惊，立刻向四周打量。
李骥低头看了看沈擒龙，笑着說:“行了，沒事了，我還以为這次你糟了呢！”
沈擒龙问:“几点了？”
“早晨8点。”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又耽误了一天。余笑凡真是胡闹，咱们沒有時間了。”
14日解放军就要对天津发起总攻，13日是沈擒龙他们把城防图弄到手，交给指挥部的最后期限。
李骥问:“怎么着了道儿了？”
沈擒龙先反问說:“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等到半夜，你始终沒回来，要是你真的有事，你肯定要通知我的。我就知道坏事了，马上到余笑凡家去找。结果，到了那儿一看，你的车和她的车全都在院子裡，說明你沒走。我更觉得坏事，赶快挨间房子搜，最后搜到后面的房子，才看见你在床上呼呼大睡呢！我怎么叫你你也不醒，我可吓坏了。”
沈擒龙知道，他们两個都是做事十分周密谨慎的人，如果不是他，换了是李骥突然沒有了消息，他也会认为是李骥出事了，而不是李骥大大咧咧，出去玩儿沒有回家。
沈擒龙可以想到，李骥发现他昏迷不醒时候那种惊慌的样子。李骥一個人背着他翻過高墙，又穿過国民党军队宵禁的大街，把他弄到家裡来，需要经過多么危险的過程。
但是，沈擒龙和李骥互相救命，已经是家常便饭。李骥比沈擒龙的亲兄弟還亲，他对李骥沒有什么可感激的。所以，沈擒龙连個谢字都沒有說。
李骥看到沈擒龙一切正常，应当是沒事了，這才松了一口气。他這时才有心情取笑說:“怎么着，中了美人计了，都钻进人家被窝儿裡边去了，叫都叫不醒。”
李骥幼年被日本兵破家灭门，长年在社会底层生活，所以說话有些粗俗。
沈擒龙瞪了他一眼說:“你别净想好事儿，我是让人家暗算了，连怎么回事都沒明白，就让人家放倒了，知道嗎？”
李骥更加好奇:“哎哟，大名鼎鼎的侦察英雄沈参谋，居然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连一個回合都沒走下来，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怎么回事啊，给大伙讲讲啊！”
沈擒龙也不避讳，把事情的经過一五一十地详细說了一遍。李骥虽然嘴上說得凶，沒有把门的，但是他心地并不坏，绝对不会想任何肮脏的东西。而且，沈擒龙必须把余笑凡的全部底细透露给李骥，以免李骥因为大意又受到余笑凡的暗算。现在可以更加清楚地知道，余笑凡做事精灵百怪，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沈擒龙和李骥這次遇到了劲敌。
听沈擒龙介绍完事情经過，他琢磨着问:“那，你吃了蒙汗药了？她在点心裡边下了东西了？”
沈擒龙摇头說:“绝对不是。蒙汗药那种东西，還能蒙過咱们哥们儿的眼睛嗎？那种东西，咱们只要一尝，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李骥取笑說:“我看不是吧，說不定咱们沈参谋，一個老光棍儿，突然遇到個漂亮的小娘们儿，一下子晕了头了，让人家一顿米汤灌下去，晕头转向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沈擒龙瞪了李骥一眼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跟她沒达到那种地步！现在也不過是刚刚有這么点儿意思，我還沒那么沒出息！”
李骥笑着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骥這次正经起来:“那她用的是什么家伙？你觉得你吃的那些东西，味道有什么特别嗎？”
沈擒龙摇摇头:“应当沒有。我觉得，应当是她用了什么嗅觉上用的气体毒剂。她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一开始的时候，觉得空气中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我曾经问過她。但是她說是熏香，可是我觉得那应当不是香味儿。现在我觉得，大概就是那种东西裡边有鬼。”
李骥问:“是什么味儿？”
“不，应当是沒有味道，余笑凡也是這么說的。大概那种东西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特殊迷药，她這种高手，不会用那种能够让人家轻易发觉的劣等货。尤其是她既然要对付咱们這种高手，当然特别小心，余笑凡大概从来沒有失手過，她是高手中的高手。”
李骥点头說:“我也觉得应该是這么回事，要不然，我怎么会不救你，就這么等着你醒過来呢！”
迷药，是中国几千年江湖上经常使用的东西。对于沈擒龙和李骥来說，他们对江湖常见的迷药之类的手段十分熟悉。
一般的迷药，性质大同小异。一般的江湖人士，土匪之类的，用的都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那种东西只要用药效大致相同的解药就能解除，甚至有的用凉水朝头上一浇就能把人救醒。
但是如果真的是什么高手，把自己使用的药物另外加了特殊药物，就只能用那個人本人的独门解药解救。
现代的大医院可能会有多种的药物，多次试验之下，也许会找到一种对症药物把中毒的人救醒。但是，這只是理论上的，通常不是特别危险的情况下的事情。
在当今社会，很多时候吸毒的人发生了危险，如果不知道他吸的毒到底是什么类型，医生根本不敢下手抢救，因为那些毒品都是神经方面的药物，一旦弄错，就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這时的李骥根本不敢把沈擒龙送到医院去抢救，而且他深知中国传统文化的神秘，他当然不敢让那些一知半解的洋大夫拿着沈擒龙冒险。
李骥深深知道，一般的迷药不会致人于死。人的体内本来就具有排除异物的功能，等到剩余的特药被排出体外，人自然会醒。现在看来，沈擒龙呼吸均匀，脸色正常，說明沈擒龙沒有中损害身体的剧毒，应当沒有生命危险。此时绝对不能胡乱抢救，最好的方法，是依靠沈擒龙强悍的体质，等着药力自行消失，让沈擒龙自己醒来。
果然，等到早晨的时候，沈擒龙自己醒過来了。
沈擒龙和李骥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地說:“难道是鸡鸣五鼓返魂香？”
這种迷药，沈擒龙和李骥都听說過，但是他们也不過是听說而已。他们還不算真正的江湖人士，他们沒有在江湖中厮混太久，他们還沒有机缘见到江湖中最神秘的门派。
但是，他们毕竟听說過很多的江湖传闻，也从旧当中听到過關於這种奇药的特点。据他们听到的故事，這种鸡鸣五鼓返魂香，药效有六個时辰，天黑被人用药迷倒，天一亮就苏醒了。受害的人，不会有任何觉察，在被药物弄得昏迷的时候，会像正常睡觉或者是人死過去一样，沒有任何的异常感觉。用中国传统的文化来比喻，就像人的魂魄被鬼魂勾走了一样。但是到了天亮的时候，药物自然失效，人又像返魂了一样，自己自动苏醒了。
李骥问沈擒龙:“现在觉得怎么样？”
沈擒龙摇头說:“沒有什么异常。不头晕，不恶心，身上不酸疼，就是稍稍有一点儿失去记忆的感觉，有点儿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当然，這也是你移动我之后的感觉，要是我现在還在余笑凡那儿，大概這时還在看着余笑凡演戏呢！”
李骥冷笑着說:“那個小丫头，也太小看咱们哥们儿了！”
他正說着，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沈擒龙拿起电话:“喂？”
余笑凡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龙哥哥，你回家了嗎？”
沈擒龙冷冷地說:“是啊，我大哥接我回来的。”
余笑凡急忙說:“小龙哥哥，我沒有别的意思，我真的不是要害你！”
沈擒龙沉默了一阵，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余笑凡好了。
余笑凡急忙說:“我只是要留住你，真的不是要害你。”
余笑凡早晨回到家裡，突然发现沈擒龙不见了，而大门、房门、窗户，一切的一切，全都完好无损，她知道，這肯定是沈擒龙的朋友把沈擒龙弄走了。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她的家，把人弄走了不留下一点儿痕迹的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余笑凡也不禁大惊失色。
但是余笑凡反应過人，她赶快给沈擒龙打电话，试图弥补自己的失误。她沒有猜错，沈擒龙這时果然在家，而且果然已经醒来了。从沈擒龙的声音上判断，沈擒龙身体正常，但是沈擒龙对她的态度可是有了急剧的变化。余笑凡暗暗焦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
余笑凡又对沈擒龙說了很多好话，沈擒龙還是沒有回答。他想了一下，慢慢放下了话筒。
李骥问:“怎么办？要不然改变计划？咱们可沒有時間了。”
沈擒龙說:“是啊，時間，现在時間是一切。”
李骥两眼发光地问道:“怎么样，动手吧？還是来干脆的。”
沈擒龙白了他一眼說:“你想得美，干掉张立之全家容易，要拿着图纸出城就难了。现在大战就要开始，城墙上封锁得密不透风，你惊动了敌人，就算拿着图纸，怎么出去？”
李骥不說话了。他這次进城，已经费了相当大的功夫，相信如果他们采用了强硬手段夺取情报，出城的时候，肯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沈擒龙想了一下說:“咱们就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今天晚上动手，白天的时候，把所有人都监视起来。尽量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條件，能够把张立之他们家的人吸引過来，创造接近保险柜的條件，那是最好的了。”
李骥点点头。
沈擒龙說:“你去监视余笑凡，别让她又起什么妖蛾子。”
李骥点点头，马上开始化装。
沈擒龙正在做计划，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沈擒龙拿起电话，李骥在那边急急說道:“小龙，那小丫头在那儿找帮手，大概是要找人算计姓张的，她让人盯上了，赶快拿主意！”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說:“拦住她，咱们跟她合作。”
李骥說:“到回力球场的楼顶花园来。”
沈擒龙立刻到了余笑凡的家，把自己的汽车开回来，开车到了回力球场。他才停下车，就有一個衣衫破旧，但是很机灵的小孩儿跑過来。他从车窗外向裡边看了看，很有礼貌地问道:“是陈先生嗎？”
沈擒龙点点头。
那個小孩儿說:“你朋友让我在這儿等着你，說是让你去楼顶花园儿。”
沈擒龙掏出一张钞票递给那個小孩儿，小孩儿很高兴地跑了。
回力球场占地很广，中间是一個高大的柱状雕塑，是意大利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胜利的纪念碑。他们叫做欧战胜利纪念塔。样式跟当时欧洲的同类雕塑差不多，也是一個柱子，上面站着一個小人儿。
纪念塔的左边是回力球场，是几层楼高的大型体育场，最靠着路边的是一個几层高的高塔，很不规则，看着倒像非洲的白蚁窝，相当难看。右面就是餐厅，酒吧，全都是很规则的四方水泥建筑，外层和路边的墙边是水泥柱子组成的镂空栏杆，看着很轻巧。
餐厅的4楼设有屋顶花园，平时游人如织，是上流社会交际的好去处。可是，這时正是冬天，小北风刮着，能上那上面去的人可就有限了。
沈擒龙把汽车停在右边餐厅门前，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顶花园。他只用眼睛一扫，就立刻看到了在那边角落老老实实坐着的余笑凡。可是，余笑凡身边并沒有李骥，整個楼顶也沒看见李骥的影子。
看到沈擒龙来了，余笑凡急忙站起来，用力朝沈擒龙挥手，沈擒龙摆摆手，又看看四周，這才慢慢走了過去。
余笑凡急忙迎過来，很小心地看着沈擒龙的脸色，讨好地說:“小龙哥哥，是你找我過来的？”
沈擒龙沒理他，又朝四周看看。果然，远处有一個家伙的眼光一跟沈擒龙碰到一起，就赶紧低下头去，装作在用心喝饮料的样子。
沈擒龙知道李骥就在附近，李骥当然也是高手，他才不用自己過去跟余笑凡說话，连自己也暴露到别人面前。沈擒龙对余笑凡說:“咱们上凉亭那边去吧！”
两個人来到花园一角的凉亭，這個地方四周透风，一般时候可以乘凉，可以欣赏下面街道上的风景，可是现在這种时候，這可真是凉透心了。
余笑凡不知道沈擒龙要干什么，但是她害怕沈擒龙生气，始终很小心地看着沈擒龙。沈擒龙问:“哈啰，密斯余，你在找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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