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這样犯忌讳
1937年的這個时候,日本鬼子刚刚进入中国,日本从中国抢掠的物资暂时還能够供应日本的战争消耗,所以,日本鬼子還沒有对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做更多的干预,沒有达到敲骨吸髓的程度。
北平的天桥是一個著名的穷人聚集的热闹场所。旧北平流行的卖艺的、变戏法儿的、卖大力丸的、拉洋片的、唱京韵大鼓的、讲评词的、說相声的都往這裡集中。
星期天是来玩的人最多的时候,自然是卖艺的人生意最好的时候,到了這一天,所有的艺人都使足了力气,卖大力丸的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大叫,把势场裡刀枪乱举,看得人眼花缭乱。
以前沈擒龙来的时候,基本都要到說相声的摊子前面站半天,可是今天他是有大事要做的,所以他专门拣练武术的场子看。
看了一阵,他看到的几個场子全都是练刀枪的,這种单刀、红缨枪,在這种时代实在是太不实用了,红缨枪怎么能对付得了鬼子的步枪,更何况沈擒龙自己已经会用步枪了,学這些沒有用处。
就在他东张西望、开始着急的时候,一個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是那天活动开枪打人的那個谁嗎?”
经历了這么多事,沈擒龙已经不象鬼子刚进城时候那么沒经验了,他已经开始注意,尽管大多数中国人都痛恨占领北平的日本鬼子,可是這种打鬼子的话還是不能公开在這种场合說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那些来打听你是不是抗日的人,不一定全都是抗日的志士,也有很多是准备拿你的脑袋到鬼子那儿去领赏的汉奸、特务。
所以,沈擒龙一听到有人說自己是那天开枪打鬼子的人,而且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沈擒龙就是一惊。
现在沈擒龙最忌讳让人抓住手腕子,他急忙转身来看是什么人。
這一看,沈擒龙更加紧张,抓住他的胳膊的不是他的同学,也不是认识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一個陌生的青年。
沈擒龙一边飞快地思考对策,一边若无其事地笑着說:“朋友,我不是那個谁,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
那個青年一边时不时地朝旁边的摊子裡边张望,看着热闹,一边笑着說:“可不,以前我是不认识你,不過,那天游行咱们不是都去了嘛!要不是你在前面把鬼子挡住了,我也得让鬼子抓去。”
沈擒龙也看出,這個小青年玩心很盛,看到那些耍玩意儿的就有点魂不守舍,不象是想象中的出卖同胞的汉奸。
可是,汉奸脑门上又沒写着字。
他就笑着說:“你瞎說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說着,沈擒龙趁着那個小青年盯着“赛活驴”背着媳妇上假山的功夫,抽出胳膊就走。
那個小青年看了一阵,忽然发现沈擒龙不见了,赶紧从后面追上来,在后面喊道:“我大哥要见你呀!他找你有事!”
沈擒龙装作沒听见,還是低头快走。
那個小青年又喊道:“我哥說,他们需要你這种有胆子的人!他想跟你谈谈!”
沈擒龙心想,我就够二的,這還有比我還二的,他再着急一会,就得把打鬼子的事情在街上喊出来。
沈擒龙赶紧停下,招手让那個小青年和自己一起来到路边的大树底下。
那個小青年笑着說:“你挺小心啊!”
沈擒龙說:“你也真行,這事也能在街上嚷嚷,你不知道鬼子正满街抓人嗎?”
小青年不好意思地說:“我這不是着急嘛!”
沈擒龙看看沒有人注意自己,就问道:“怎么回事,谁要见我?”
“我大哥从天津来,要避避风头。我就把那天打鬼子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很佩服你,想让你加入他们的组织。”
“什么组织啊?”
“抗团啊!就是专门杀鬼子汉奸的。他们刚在鬼子开的书店放了一把火,我大哥上我家来躲一阵,避避风头。”
沈擒龙一阵兴奋,這個比读书会强多了。
他马上问:“那你大哥他们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
“我也是刚听說,不特别清楚,你去问他不就全都清楚了?他们不光放火,還杀汉奸,打鬼子,厉害着呢!有好多人!”
沈擒龙沉默着朝四周看看,有点动心,但是又不敢完全相信。
最后他說:“天津的啊,太远了,咱還能天天跑天津去?太不方便了。”
“可是咱们也不认识谁呀,好容易有這么一個敢打鬼子的,干嘛不参加呢?”
沈擒龙一想,真是這样,虽然满街都是中国人,可是真正敢起来跟鬼子干的,一個也沒有。也只能先看看這個天津的组织了。
小青年看到他点头,就說:“那咱们走啊,我大哥听說你去,肯定高兴。”
沈擒龙想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呀?你家在那儿啊?”
那個小青年不好意思地一笑:“你看我多笨,到现在還沒說自己是谁。我叫张明达,我家在王府井后身街道右边第三個门,挺好找的。我大哥叫张斗南,是我二大爷的儿子,在天津新学中学上学。”
“他一直在家嗎?”
“這些天都在家呢!”
“行,我今天有事,改天一准去。”
支走了张明达,沈擒龙又到处寻找练武术的。不管那個什么抗团是不是真的,学到武术才是真的,就算是进张明达那個陷阱,也得学会了武术才能不吃亏。
又走了一会,沈擒龙找到了他要找的了,這是一伙撂地跤的,這伙摔跤的特别有名,据說是京城名手宝三的徒弟。
沈擒龙认认真真地站在外面看着,从上午看到下午,收一次钱就给一份,到了最后,连摔跤的几個人都不好意思過来要钱了。
看看人都快要散了,摔跤的师傅让徒弟们继续在场子裡边比划,自己過来和沈擒龙說话。
摔跤师傅问:“小兄弟,不是来看玩意儿的吧,怎么从早晨看到這個时候,有事嗎?”
沈擒龙看到人家過来问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他怕人家以为他是来偷艺的,要抢人家饭碗,這可是犯忌讳的东西。
沈擒龙說:“我就是喜歡這個,想学点本事。”
摔跤师傅乐了:“哟,光站在這儿看热闹能学什么本事啊?”
其实,沈擒龙从早晨看到下午,也沒看到多少真正的摔跤招术。
有句有名的话,叫做,天桥的把式,光說不练。摆出来让大伙看的都是样子货,人家在這儿呆一天,也不能真的老动手,早晨就累得够呛,观众看完了走了,這一天的窝头找谁要去?
沈擒龙也哈哈一笑:“我這不是不够拜师的格嗎?先看看,能学個一招半式的,遇到事不吃亏就行了。”
摔跤师傅也是老江湖了,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沈擒龙几眼,问道:“小兄弟,现在沒做什么事吧,是洋学生?”
沈擒龙点点头,同时他注意地看看摔跤师傅的表情。
“你說遇到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前几天的事情?”
沈擒龙含含糊糊地說:“差不多吧!现在多乱啊,什么事都可能遇上啊!”
摔跤师傅看着远处的人群,喃喃地說:“前几天,听到学生们跟鬼子干的消息,真是解气呀!可惜我沒在场,要不然,少說也得拉两個鬼子垫背。”
“你们這么好的功夫,怎么不走啊?”
摔跤师傅苦笑一声:“要不是這么多张嘴张着要吃饭,我早就到南边投军去了。唉,丢人啊!”
說着,他看了一眼沈擒龙:“学生,你来学撂跤,也是要干大事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
“实话說吧,咱们的玩意儿,打人是不能够,要防身勉强凑合。”
沈擒龙一听有门,赶紧說道:“能防身就行,打人有别的家伙呢!师傅,我這有3块钱,你能不能教我一两招有用的招式,能保命就成啊!”
“不行,你今天都花了不少钱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反正你也是有用的,我自己不能去,怎么也得把真本事教给你呀!”
“不行,师傅,你们的本事都不是白来的,怎么能白教呢!我也沒有多少钱,就是這么点心意,您高低得收着!”
摔跤师傅看着沈擒龙塞到自己手裡的钱,非常不好意思。
沈擒龙這一天已经花了5块钱了,30年代在北平,一块银圆可以买近20斤大米,近6斤猪肉,穷人家一天也不一定能挣上一块钱。5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摔跤师傅把沈擒龙拉到后边棚子裡,要把自己的真功夫传授给沈擒龙。
摔跤师傅說,光是学這么点招术沒用,要想会真功夫,得经常练才行。
沈擒龙回家之后跟爸爸要了钱,给摔跤师傅送了正宗的拜师礼,以后放学之后,只要读书会沒活动,他就往摔跤的地方跑。
练了一個星期,沈擒龙觉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和那個什么抗团见面了。
他找到了那個地址,一看就吓了一跳,好大的宅子啊!
這是住家還是特务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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