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個娃的名字
“嗯，大哥說当娘的心都软，都不会不管孩子的。只要我們都管你喊娘，你就不会不管我們了。”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告诉着。
听這孩子带着对那大哥满是崇拜的语气，鸿小朵是能够理解的，一群被那恶人虐待的孩子有個能照顾他们的大哥哥，他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大哥說什么，他们都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鸿小朵沒想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竟然是這样，如此的简单。
喊她娘的這個理由，听上去是很有道理的，這世界上很多做爹的，能不负责任狠心的丢下孩子，但是做母亲的却不会，那是她怀胎十月满怀期待辛苦生下来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当然，這话說的有些片面，不是所有的做父亲的都自私，也不是沒有狠心不要孩子的母亲，那都是占少部分的。
鸿小朵隐约记得有位名人說過的话，母亲不是赖以依靠的人，而是使依靠成为不必要的人。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首先是亲生的吧？
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還完全陌生的，更沒有可牵绊的亲属关系，一個女性面对這样的事，只是作为母性的同情心，会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像眼前這些孩子，他们這是把她当成了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称呼上，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任谁听到都会觉得好笑，但他们却觉得可行的法子。
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想，除此之外他们也沒有别的办法。
鸿小朵到這裡的時間虽然很短暂，但是却感受到，這個朝代，似乎并不是很太平，人们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近前后的大男孩，注意到鸿小朵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拽着小丫头的手到一旁，小声的问：“你不乖了？惹娘不高兴了？”
小丫头连连摇头，扭头朝娘看了眼，娘不高兴了么？好像是的哦！
想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娘說的那些话的缘故，又怕被大哥哥责备，抿着小嘴沒敢告诉他。
這俩的小动作，早就落入鸿小朵的视线中，她装沒看到拍拍巴掌：“人都到齐了么，齐了就出发吧，争取在天黑前能到那個村子。”
孩子们立马相互看看，点了点人，七個齐了。
大男孩刚蹲下要把小丫头背上，鸿小朵上前，动作麻利的把孩子背上，還拽走了大男孩背娃用的布带。
“娘，我可以的。”大男孩本来還在忐忑的猜测這個‘娘’为啥不高兴呢，现在看她竟然主动背起最小的孩子，心裡忽然的就踏实了些。
不管這個‘娘’刚刚为啥心情不好了，但是，她沒想扔下他们，這就好。
“你照顾其他的，赶紧的，别啰嗦了。”鸿小朵边說，边用布带捆身后的小丫头，却老是捆不好，大男孩赶紧上前帮忙。
一大七小继续赶路，虽然還是怕被恶人追過来，但是似乎沒有刚开始那么怕了。
鸿小朵暗暗庆幸，现在這個季节天气，有点凉但還不是很冷，也沒下雨。
否则的话，那就惨了。
路上无聊，鸿小朵就跟孩子们聊天。
七個孩子都是不知道自己是哪裡的人，家裡有什么人，都是从记事起就跟在那個恶人身边的。他带着他们四处乞讨，讨要到的钱他拿去买酒买吃的。
孩子们吃的都是讨要来的残羹剩饭，因为老打仗，百姓日子也不好過，就残羹剩饭也不是每天都能讨要到的，要不到就挨饿，对他们来說，挨饿還算好的都已经习惯了，忍忍就熬過去了。
最怕的就是讨不到钱，恶人沒了买酒买吃食就会打他们泄愤，他下手很重但又不会打残他们，能让他们很怕很疼，又不耽误继续去乞讨。
听到孩子们說這些的时候，鸿小朵忽然不担心自己有沒有失手打死那個人了，那样的坏人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孩子们的名字，鸿小朵听了更想骂娘，因为，七個孩子的名字，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哪怕叫個小石头，狗蛋的也說得過去。
但，并不是，最大的男孩叫猪仔，然后依次往下就是马仔、牛仔、羊仔、狗仔、驴仔，鸡仔。
全部都是以牲畜起的，他根本就不曾把這七個可怜的孩子当人。
他们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被别的乞丐笑骂，說他们都是小畜生之后，才知道称呼不好听，所以，他们彼此之间从来不喊的。
原本跟他们聊天是因为走路无聊，但是越是听下来，鸿小朵的心情越是沉重。
那個恶人，是心理变态吧，奴役着他们养着自己，還给他们起這样的名？
“娘，要不，你给我們重新起名字呗？”大男孩试探的问道。
“嗯，让我想想。”鸿小朵想都沒想就应了下来。
孩子们听到她答应给大家起名字，一個個的都很是开心。
鸿小朵走着想着，觉得起名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啊，男孩子，叫個什么山啊，峰啊、女孩叫個云啊、秀啊、花的，放眼看去都是灵感，這不是沾手就来的么！
可是回头对上那一双双兴奋，满是期待纯净的大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這样随意的敷衍很是愧疚。
孩子们见她不再问什么，也不敢贸然跟她說话，生怕打搅到她给自己起個好听的名字。
终于，一大七小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看到了一個村子。
可当他们踏入村裡起，村裡的人就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们。
鸿小朵有些疑惑，看着一家门口站着個中年男子，就上前去，還沒等她开口呢，对方就先语气不好的說到：“我們家沒吃的，走远些。”
鸿小朵想說，不是讨要，是用银子买，但是对方迅速的转身，咣当一声关了院门。
接连的几家也是如此，鸿小朵就有些郁闷，指着自己问紧跟着自己的孩子们：“我看上去，很像是歹人么？”
孩子们齐刷刷的摇头，但是他们的神情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娘，要不算了吧，今個吃過肉了，现在也不是很饿。”大男孩低声說到。
“嗯，娘，我們這次能熬上几天不吃也沒事的。”另一個小点的也赶紧表态，其他孩子跟着点头。
鸿小朵想說我就不信這個邪了，花银子买都不行了？
可是看着孩子们很是不安的神情，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好，咱再走远点找個避风的地方過夜，明個早上我给你们打鸟吃。”
就這样，鸿小朵领着孩子们往村外走去，到了村子的另一边的出口时，一個苍老的声音喊住了她。
“小娘子，你莫要怪村裡人狠心，实在是不敢做好人了，半月前就来了几個要饭花子，村裡大牛家好心让他们进门，给蒸了一锅干粮，炖了杂烩菜。
可是谁能想到呢，他们半夜返回跳墙进了院子，抢走了他家几年的积蓄不說，還妄图侵犯大牛的媳妇和闺女，大牛拿着砍刀拼死相护大声求救，附近的邻居赶去，這才算避過一劫。
就這样，大牛也是受了重伤要养好久，媳妇和闺女虽然保住了清白，却是夜夜的做噩梦。
哎，這兵荒马乱的年头，什么人都有，村裡遭這么一次，可不就是怕了么！
我這裡有几個窝头，你给孩子们分一分，将就着垫垫肚子吧。
前面不远路边有间空房子，虽然屋顶塌了半边，今夜住裡面好歹能挡挡风。”
原来是這样啊，鸿小朵明白了，示意大男孩接過老人给的窝头，又向老人道了谢。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老人家請留步。”
老人停下来，转身看向她。
“請问老人家，那几個作恶的叫花子最后怎么样了？抓起来送衙门了么？”鸿小朵问。
老人摇头叹气：“那几個虽然都是要饭的，力气却大的很，還有会功夫的，村裡人哪裡抓得住，早就跑远了。衙门那边倒是报了官的，但是，也别指望真能去抓了。”
“這是怎么說的？”鸿小朵很是不解。
“小娘子有所不知，這不是沒出人命么，何况苦主又是這小山村的村民。府衙的人，不会费神费力去查案抓捕的，除非有人遇到认出他们了，再报官。”老人說完叹口气。
“那若是，他们要饭花子被打死了呢？衙门的人会如何？”鸿小朵脱口而出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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