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 找到线索
赵家在二十年前,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姥爷叫赵本忠,最高职位坐到化工厂副厂长,不要以为副厂长不大,要知道在当年化工厂可是几千人规模大厂,不要說在临水县,就是在惠东市都是支柱性产业,省裡能排名前五十。
姥姥名叫陈芝兰,是省级粮食集团的供销科科长,职位也不高,但供销科三個字在那個年代,堪称厂内第一大实权单位,尤其是女性担任科长,放眼整個北方都罕见,這個家庭组合在整個惠东市都能横着走,就连所谓的执牛耳者都得礼让三分。
只是后来两厂的情况如出一辙,光环全都黯淡了,化工厂在苟延残喘,每年入不敷出,粮食集团更是破产。
两老口一辈子孕有两儿三女。
大儿子,赵素竹在省裡做生意,身价不菲。
二儿子,赵素松是做学问的,不到知天命,已经是教授级别。
大女儿,赵素梅在市裡做广告公司,与丈夫一人开宝马、一人开丰田。
二女儿,赵素菊也在市裡,丈夫有些权利,她则是标准的家庭主妇。
最小的三女儿,也就是尚扬的妈妈,赵素仙了。
其实从几個人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這一家子還是有文化底蕴的,起名字都格外有含义,但要說格格不入,也還是赵素仙了,从玄学的角度上讲,名字貌似能赋予一個人格外的意义。
赵素仙真的成仙了,這些孩子中,有人在市裡、有人在省裡,就连老两口也早早的去惠东市裡颐养天年,唯有赵素仙留在這個越来越跟不上时代步伐的小县城裡,一副与世无争,得到成仙的样子。
他们所提到的,尚扬的“二哥”是赵素竹家的孩子,名叫赵瑞,年纪比尚扬大一岁,含着金钥匙出身,家裡财产称不上顶级富人,但上大学的时候就配上X6,也算是一辈子吃喝无忧的行列。
“我和他从小到大见面不超過十次,也不熟悉,你去吧,我不去了!”
尚扬情绪难以控制的变得低落,他說的不是假话,别看是亲舅舅家的孩子,但赵瑞常年在省裡,也就是過年的时候回来,而尚扬和赵素仙从来都是提前去打扫卫生,在最热闹的时候,坐在角落,谈不上什么气氛,更别提啥温暖。
赵素仙心裡一阵低落。
她非常清楚這是儿子在为自己鸣不平,也并不是反感赵瑞這個有亲属关系的陌生人,而是不愿意融入到那個氛围当中,虽說這些年关系有所缓和,但在前些年的时候,确实吵得轰轰烈烈,或许给年幼时的尚扬留下心裡阴影。
“算了,我還是去吧!”
尚扬又突然开口:“赵瑞回来,吃完饭就意味着今晚一定不能走,要是让你回家,大半夜的你一個人我又不放心,我跟你去!”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去,别說是赵瑞,就是赵瑞他爹来也根本不会去,因为坐在那裡,哪怕赵素仙笑的再纯彻,总觉得像個外人,自己则更是個外人,尚垠曾說過:也就是還有老一辈在维系着,如果有一天他们走了,再也聚不起来,或者說,赵素仙再也无法进入他们的饭桌…
這次去,也只不過是不让母亲脸上难看,代表着自己的重视。
“不用勉强,如果你晚上事多,可以不去,我是你妈,還用你担心?”
赵素仙强撑出几分笑容。
“再說吧,我得出摊了,给你打电话…”
尚扬說着,把最后一口馒头放到嘴裡,站起来走进卧室换衣服,换好衣服走出家门。
赵素仙坐在房子裡轻轻叹了口气。
……
今早出门沒遇到陈雨童那個小妮子,路過食杂店门口還向裡面看了看,见王姨在看店打了声招呼,裡面也沒有陈雨童的身影,倒不是惦记,而是小妮子昨天在自己走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愿意,算是跟她报一声平安。
既然沒有,也就剩了這個环节。
一路上无风无雨的走到水果摊,打开卷帘门,重新把水果摆出来,看着裡面堆积的满是西瓜一阵犯愁,這两天并沒认真做生意,沒卖出去的多少,虽說“挨揍”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完全可观,今天对母亲简单提一句,后者也沒有太多反感,但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哪條路上走的快的时候,水果摊這條腿不能断掉。
坐在椅子上,穿着大裤衩、凉拖鞋、手裡拿着蒲扇老神在在的扇风,已经成了他标准姿态,還曾自嘲的說過,年纪轻轻就過上了别人七老八十才能過上的生活。
丁三年不期而至。
他肥硕的造型比尚扬一只眼睛還有些淤青的造型好不了多少,高大的身体,两只眼睛肿的像青蛙一般,穿着短袖,露出他异于常人的白色皮肤,从远处一边走来,一边擦额头上汗水。
“哭了?”
尚扬懒得起来,笑盈盈的问道。
“啊…哭了,這個鬼天气,奶奶個熊的,热死我了!”
丁小年绕過尚扬,把手掌从额头上刮下来的水向地上甩了甩,然后抽出水果摊上的纸巾,不要命的抽,叠在一起擦汗。
“又谁死了?”
這种事尚垠早就习以为常,要說哪個活人把丁小年弄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毕竟从小就挨揍,练出来了,但他每個月至少会撕心裂肺的哭一次,很简单,让他哭的一定是死人。
“老李他爹,你不认识,他在市裡当包工头,人也在市裡,很少回来,我正好要去敬老院从他家门口路過听到裡面吹唢呐,看到门口听得车還行就进去了,后来又听他爹以前在地区当過干部,来的牛人很多,我就哭了两声…”
丁小年不慌不忙的解释。
如果是别人做這种事,早就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說他不孝、给别人哭怎么怎么样的,但丁小年从来不在乎,谁敢跟他提這些,他都会态度很强硬的回击道:就他妈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现在哭,只要哭成一次,将来我走那天哭的人数得番十倍…
“牛逼!”
尚扬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对于丁小年的关系網络也是真心佩服,只要是中水县,只要他打几個电话,任何人都能找到,绝对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牛啥牛,我也愁,這么多年啊,就成了這一次,老李看我哭的真挚动人,感人肺腑,就多跟我聊了两句,我一通胡编乱造,就是以前那套借口,除了夸他爹之外還說什么,以前受過他爹恩惠,一直忘不了啥的,最后终于唠到让他给我点活,他也同意了,让我搞钢筋,你說這东西我上哪弄去,而且型号、规格,我根本不懂,這东西本就贵,听他的意思還是让我垫款,工程结束再给钱,這不开玩笑么?”
丁小年与昨天的陈雨童一样,拿出一個纸壳,垫在台阶上,然后坐下来。
气鼓鼓的点了根烟。
对于有些底子的人来說,让他从中间对缝确实能赚一些,但动辄天文数字的垫款,放在丁小年身上根本不现实。
“我哭了這么多年,這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他看上去很不甘心,狠狠的咬着烟嘴。
尚扬把凳子调转方向,随口回道“如果你說的老李這個人靠谱,那就干,卖房子卖地,差钱我给你出二百,认为是机会就得抓住”
“唰”
丁小年猛然抬头:“你說真的?”
尚扬见到眼中冒出的精光就与寻常不同,很显然,心裡很纠结要不要抓住机会:“你跟他掺和到一起是真的,但我给你出二百是假的,我也穷,最多一百!”
“凑,不用你出,我心裡和算過了,這么多年攒了四十多万,第一批工期的应该够,只要他能跟我签合同,在中途给我一批款,我就能活過来,要是他不讲信用,這么多年的继续很可能毁于一旦…看他爹走的排场,他哭的样子,应该是個有孝心的人,一般有孝心的人,人品、信誉应该不会太差,你要說…”
丁小年像是对尚扬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不過话還沒等說完,尚扬顿时冲過来,双手薅住他衣领,极其愤怒道:“你真攒了這么多?”
丁小年见情况不对,赶紧改口“沒有,沒有,就是吹牛…假的”
“滚你奶奶的…”
尚扬顿时把他掀翻,指着他肥胖身躯吼道:“你是個隐形富人,天天上我這吃西瓜、抓瓜子,還抢我烟,不给钱?”
“嘿嘿…嘿嘿”
丁小年心知說漏嘴再也无法改過来,也不再狡辩。
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要尚扬给下個决心,他对自己恨,可以把一切都豁得出去就为了赚点散钱,但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父母,通常是来找尚扬下定决心,今天也不例外。
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让我查的车有眉目,我拖朋友问了,省会一共不到十辆宾利车,挂的都是八八八、六六六之类,你說的车牌号应该沒上牌多久,他现在正打通关系,等找到人进入后台看一眼就知道,很快,几天的事…”
听到這话,尚扬脸上的愤怒表情沒有消散,但也冷静很多。
那個车牌,是揭开一切的基础,也是這么多年捕捉到的唯一,關於“他”的线索。
丁小年从地上重新坐起来,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眼睛眨了眨,弱弱道:“我找人查车牌花了两千块辛苦费,你能给报销不?”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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