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冬至之後，陳爍就沒怎麼去實驗室了。
她要做的實驗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剩下有關活體實驗不用她做，師姐劉旭將數據處理好給她就行了。
與此同時，考研的學生這幾天在圖書館的開放位置，或者是在幾個廣場上，瘋狂的背政治。
爭分奪秒不過如此。
陳爍宿舍考研的地點都搶到了本校的位置，不用去外面找酒店，要方便很多。
在她們考研的前一天，陳爍去買了六個蘋果和一個大柚子回來。
蘋果每人一個，柚子是讓店主在皮上面劃了幾刀，回來讓她們剝的。
陳爍嚴肅的說：“你們考研的都要來剝柚子皮啊，然後拿着蘋果，寓意考研包過啊！”
李平笑她，“你哪來的這些歪理！”
嫌棄歸嫌棄，她第一個衝上去準備動手，“爲了給我們的小爍爍捧場，我先來！”
吳憂笑呵呵的說：“謝謝爍爍，有了爍爍的金口玉言，蘋果和柚子，我們肯定都會順順利利的。”
盧米娜則是感嘆道：“爍爍，你好可愛啊！”
何風一如既往的高冷，說了“謝謝”之後，繼續高冷的去剝了柚子皮。
最後張婷驚訝，“我不考也有啊！”
“都有！”陳爍大氣的說：“我也有。考研的順利，找工作的也要順利！”
她們考研的兩天，陳爍除非必要，她儘量不在宿舍待着，怕影響他們。
正好實驗收尾，劉旭讓她過去，給她完整的講了有關這次畢設的過程。
從材料的製備，性能的優化，雙載藥和雙響應，釋放實驗，活體實驗，結論……
聽完之後，陳爍震驚了，“我本來覺得這個實驗很普通，聽你講完，瞬間就覺得高大上了。”
她做實驗的時候，感覺一直在重複那幾個步驟，無聊又沒用。
結果聽完劉旭的講解，讓她錯覺她做的這個實驗，可以拯救全世界了。
劉旭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論會吹牛的重要性。”
陳爍看了看剛剛記的筆記，把不懂的地方圈出來了，讓劉旭在講了一遍。
最後劉旭告訴她，“徐老師讓你過去找他，要給你將論文的事兒。你後面在寫論文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
“對了。”劉旭拍拍頭，“我稍後給你發參考文獻，其中英文文獻你找一篇翻譯，不知道你們今年要不要求翻譯英文。”
“反正先翻譯着吧，省得後面要，你又着急。”
“好的，謝謝師姐。”
說完論文的事兒，他們繼續閒聊了一會兒。
臨走前，路凡說：“小爍爍，以後沒事還要繼續來玩兒啊！”
陳爍笑着應下了，“好。”
接着乘電梯到了八樓，找到徐行硯的辦公室。
屈指輕釦門，三下。
沒有迴應。
再次扣門，三下。
她準備給徐行硯發消息的時候，聽見有人叫她。
“陳爍？”
她回頭，硬着頭皮打招呼，“宋老師好。”
“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宋瑜有些驚訝，“你沒考研？保研呢？”
陳爍知道宋瑜老師是好心，但還是會覺得有些踹不過氣來。
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面對的，當看到他人眼裏明晃晃的失望時，她還是會無所適從。
穩了穩心神，陳爍纔開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老師，我不讀研，直接找工作了。”
“那籤的是什麼單位？”宋瑜此時的語氣有些強勢，“中石化中石油還是……”
不等宋瑜說完，陳爍第一次這麼沒有禮貌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老師，我跨專業找工作了。”
中石油和中石化，對於他們專業來說，就像阿里巴巴和騰訊，對於計算機專業的學生一樣。
“唉，你這個孩子真是……”宋瑜嘆氣，“大學學了四年化學，又去跨專業招工作。”
宋瑜離開後，陳爍背靠着牆，等徐行硯回來。
讀了四年之後跨專業招工作到底值不值得，這個問題陳爍自己也問過自己很多遍了。
如果說她的專業對口性不強，跨專業招工作也無所謂。
恰恰相反，他們專業的對口性強，且她讀書的時候不僅努力，還有天賦。
在此基礎上，放棄了四年所學，在大多數人眼中可能是不值得的。
她知道依自己的條件，進那些與化學相關的大型國有企業是有希望的。
同時她也知道，進去之後，她當下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是什麼樣子的。
永遠守在一張辦工作上，直到你到退休。
她有很多問題沒有搞明白，所以希望多去嘗試，見識多了，也許就能找到答案了。
而關於努力，優秀，天賦這三點。
陳爍想，優秀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應該保持優秀。
對努力和天賦，到底誰更重要。
對此她曾經看到過一個很有意義的回答：當今世界上，能夠堅持的人很少。在某一領域，你願意努力，就足夠你成功，因爲根本還到不了拼天賦的時候。人的一生，開心很重要，讓人生變得有意義也很重要。
陳爍聳聳肩，至少她現在不後悔。
想通之後，陳爍輕鬆不少。
擡頭，就看到徐行硯在樓梯轉角處。
她咧開嘴笑着打招呼，“老師好！”
“等了多久了？”徐行硯拿出鑰匙，插入鎖孔，扭轉，推門。
簡單的動作，在他做出來，總是別有一番風景。
陳爍跟在後面，“沒多久。”
聞言徐行硯看了她一眼，其實早在宋瑜剛過來沒多久的時候，他就到了，只不過沒出來。
第一次見陳爍被宋瑜問關於考研的問題，她明顯還處於逃避，糾結，迷茫的狀態。
那時候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跑出來，替她解圍。
今天沒有出來，他想知道陳爍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到底有沒有成長。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外人可以給適當的意見供她參考，但最終的決定權在她自己手裏。
既然做了決定，就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不能太過受到他人看法的影響，進而懷疑自己。
幸好，陳爍做到了。
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並且能夠堅持，未來也許會有諸多艱難，不忘初心，會幫她度過泥濘。
“下次找不到我可以給我打電話。”徐行硯想到上次暑假的事兒，補充說：“不會關機了。”
陳爍一怔，也想到了那件事，摸了摸鼻子，換了話題，“老師，我實驗做完了，劉旭師姐讓我來找你問問寫論文的事兒。”
徐行硯也沒有廢話，直奔主題。
“畢業論文主要有幾個大的板塊，封面，目錄，中英文摘要，關鍵詞，緒論，正文中包括實驗部分，結果與討論，最後是致謝和參考文獻。”
他一邊說，陳爍拿着筆快速的記錄。
“封面和目錄不多說，論文格式規範裏面有，整篇論文要按照要求撰寫。”
“摘要和關鍵詞儘可能的簡短精悍，是整個論文的核心，能夠突出你的實驗到底在做什麼，要求中英文對照。”
“緒論介紹實驗背景，實驗部分不用說了，怎麼做實驗就怎麼寫；結果與討論主要是表徵圖，得到的各種數據分析，最後能得出什麼結論；致謝和參考文獻自己寫。”
聽起來好像挺簡單的，陳爍放心了。
說完論文之後，徐行硯問她工作的事兒。
陳爍沒有隱瞞，如實告知。
她選的工作地點在C市，距離W市一千三百多公里，很遠。
“喜歡嗎？”
“恩？”
徐行硯重複問：“喜歡這份工作嗎？”
陳爍沒想到徐行硯會這麼問，包括她的父母在內，都認爲這家公司不成熟，工作性質也不體面。
徐行硯大概是第一個人，首先關心的是她喜不喜歡，而不是其他因素。
她點頭，“目前還是比較喜歡的。”
陳爍想，她決心在這家公司的話，畢業之後，就真的要和徐行硯分道揚鑣了。
她選這家公司的初衷，就是可以去很多地方。
因爲可以進行內部調整，去不同的城市工作。
如此一來，和徐行硯之間就更加不可能。
加上家裏的事情，給她留下的陰影，所以陳爍從不後悔拒絕了徐行硯。
如果不能給對方最好的，她寧願不留任何希望。
就這樣，便是最好。
能在大三迷茫的十字路口，遇到這樣一位老師，是她的榮幸。
他們之間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每次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或者有排解不了的問題，徐行硯就會恰巧出現，三言兩語的點撥她，這樣已經是難得。
聽了她說的話，徐行硯仍是一位師長該有的樣子，提點她，“企業給你們看的，肯定是最好的一面。不要將工作想的過於理想，只有你去做了之後，才知道事實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徐行硯頓了頓，擡眸直視陳爍，“你在那裏待着覺得不好，隨時可以回來。”
“我還在。”
陳爍眼眶微熱，倉皇的低下頭，“好。”
她想，如果真的決定回來，而他還是單身，她想她會去找他的。
“謝謝老師。”
有很多要謝謝他的，只不過不知道如何說起。
陳爍起身離開，關上門。
在學校的時光，還有半年。
和徐行硯在同一城市的時間，也只有半年。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都不敢看晉江了，囧。
我的小寶貝兒們好像有幾個都有考試啊，我有點開心了。
哈哈哈，因爲我也要考啊！
讓我們一起加油，一起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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