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取消特殊航空税
办公桌前,年過八旬的王钟教授,正在閱讀一份红头文件。
随着閱讀进度的深入,他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得糟糕起来。
《關於取消特殊航空税的通知》
“特殊航空建设税将在2264年12月31号起正式取消,特此公告……”
“该来的還是要来啊。”
特殊航空税,是联合政府对“深空计划”的一种扶持。所有的参与国,每年都会缴纳這部分的税收。
现在,這個税种却要被取消了。
王钟教授长长叹了一口气,随着思考的深入,额头上皱纹如同一道道丘壑。
這個年代,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特别是3D生物器官打印的出现,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一百一十岁,健康一点的甚至能够活到一百四十岁。但八十岁的年纪還是稍稍大了些,精力的衰退,让王钟在科研方面开始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過作为一名科学院的院士,再怎么衰老,智商也远远超出常人。
他是個闲不住的人,年纪大了,发挥一些余热也是好的,带一些硕士生倒沒什么大問題,顺带着還能处理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
作为深空基金会的科学顾问,每天都有着忙不完的事。
对于這份刚刚颁布下来的文件,他越看越丧气。
時間不绕人,如果他年轻那么二三十岁,一定会在会议中据理力争一波。即便這种争执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王钟打了一個电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一些:“……难道他们不知道嗎,地球时代号想要加速到光速的千分之七,還得木星基地的支持!”
“制造超远距离的光路,得花不少钱啊!”
电话对面传出一個中年的男声:“王教授,减税是时代大势,不是我們几個人能够阻止的,這项决议已经研究了很长一段時間,并不是临时起意。基金会的林会长也已经……”
王钟不甘心地說道:“如果航行速度达不到光速的千分之七,你知道后果嗎?3000年的旅程啊,任何变数都会产生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
“王教授,我們正在想办法。你放心,就算变卖掉大量的资产,也会凑够這部分钱。”
王钟挂掉电话,再次叹了一口气。
也是,对于政客而言,“地球时代号”早就造好了,這部分向人民征收的税收,当然也得免除。讲道理,這项附加税征收了四十多年,人民群众早就已经怨声载道。
可是……
后续资金从哪裡来,依旧是個大問題。
深空基金会虽然家大业大,拥有大量的产业,但沒有联合政府的资金支持,不可能承受住這么巨大的资金需求。变卖资产并非明智選擇,在资本市场上胡乱抛售,只会便宜了那些资本大鳄。市场是杀人不见血的,越急着变卖,他们就会开出越低的价格。
再则,他们深空基金会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发射一艘殖民飞船,而是十艘、二十艘、甚至一百艘,這些资产就是他们的根啊!
就在這個时候,办公室的门轻轻响了几下。
“請进!”王钟将思绪拉回,說道。
走进来一個年轻女生,是他的学生许云静。
這位女孩轻声說道:“老师,外边有几位记者想要采访您。是一群外国人,您认识嗎?”
“外国人?”
“好像是什么人文协会……想要让我們捐助贫困地区。”
“不接受,就說我不在!”
一牵扯到钱的問題,王钟眉毛一挑,嗓门大了起来:“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我們基金会虽然产业众多,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全体科学家创造出来的!”
“……以后千万别去搭理那种记者,特别是外国记者。他们就喜歡挖個坑让你往裡边跳,不小心說错一句话,她们就大做文章,各种瞎报道!”
许云静被說得灰头土脸。看的出来,自己导师的心情很差。
夏国是对外能源输出国,国内的电力3分钱一度,可以說是一种社会福利。
但卖到国外的电力就不好說了,夏国人的劳动不可能廉价贱卖,這些电力是需要盈利的。
按照当初研究核聚变的出资贡献,有些国家8分钱一度,有的是3毛钱一度。
反正爱用不用,不用拉倒。
原因无非是可控核聚变项目的高垄断。這项难度巨大的工程,几乎集成了人类最尖端的科技,不是每個国家拍拍脑袋就能搞的。
许云静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老师,不接受采访,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影响?影响個屁!不用电会饿死?3毛钱一度的电难道很贵嗎?什么人权,明摆着就是想便宜用电!”
王钟沒好气地骂道:“……研究的时候出力不多,凭什么现在想要摘桃子?”
“這是国家利益!”
“想要更加便宜的电价,就得派代表去和政府谈判,而不是在這裡偷鸡摸狗地搞舆论攻势,博取我国人民的同情!”
王钟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根本懒得和這群记者扯皮,只是趁机教育自己的学生,要有“政治敏感性”。
无论做什么問題,都得有情商。
“特别是女孩子,不要因圣母心发作而慷他人之慨!”
许云静被一顿教育,也就不再去考虑這件事。她又有点尴尬說道:“哦,還有……那個师兄的儿子想要拜访您。您是否有時間?”
“师兄?什么师兄?”
“就是那個……张师兄!”许云静双手比划了一下。
王钟心中一愣,很快就反应過来。他神情放缓,脸上闪過一丝柔和。
张启明,他最最天才的弟子,“地球时代号”主控系统的操刀者。他所有的学生,无论是博士還是硕士生,都把张启明称作“师兄”。
至于……他儿子?
好像,沒听說過。
哦,也不是沒听說過,但是早就忘了。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但是爱因斯坦的儿子沒什么人愿意去记挂。
回想起张启明已经逝世,那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王钟叹了一口气:“唉,带他儿子過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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