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阴雨天
過往觉醒者曾一次又一次地拦截這些异兽,但基地仍不知究竟是何力量支撑着這些来之不易的胜利,但想来每一面旗帜后都离不开血肉。
不過现在并不是纠结過往的时候,摆在她们面前的是新的灾难,過去如何对抗异兽那是過去的事,无论觉醒者们曾有多少神乎其神的秘法或要诀,如今這些人依靠的只有自己。
基地在上海已失败過一次,既然這些人沒能在烛龙最虚弱的时候杀掉它,那么命运就注定会有今日之事的出现。
叶惊秋不合适宜地在心底叹口气,感慨自己来的可真是恰到好处。
刚来“公司”沒几個月就遭受史上最大危机,真正的老板還出差在外不知忙碌何事,只剩下部门总监语重心长,說這個项目就交给你们了!同舟共济生死存亡千钧一发,老板看好你们!
问题是她不過是個小职员,而她身边两位一個是绝对的S级专员身兼七种本能,另一個是十三年优秀员工,听Aether說当初差点就要被破格录取为S级的那种。
叶惊秋发愁地叹口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還是有点压力,只希望自己那個本能可以关键时刻上链子。
场内寂静了两三秒,洛塔瑞奥难得郑重其事,康斯坦丝不知想到何事亦沉默不语。最先有反应的還是时醉,她沉吟片刻后只点点头:
“明白。”
她右手五指按在桌面上,简单概括:“只要能在烛龙身侧布下困龙阵,它就可以生效杀死那只龙。”
洛塔瑞奥磕绊了一下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熟悉时醉作风,但洛塔瑞奥還是感慨道无愧是时队长。這种一不小心就要堵上身家性命的事总要让人犹豫想一想,但她沒料到时醉思考的居然是任务细则,完全沒对“先把烛龙打残”這件事提出什么质疑。
果然如基地长所說,时醉对异兽恨之入骨,在与其有关的事情上,她从来不会优先考虑自己這條命。
已经收到回复的时醉起身,干脆利落地提起银箱,意思清晰明显。她是要作任务的主导者,哪怕是会直面死亡。
沒有人有异议,只是康斯坦丝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时醉平静的面孔,目光复杂,却也再沒說什么。
洛塔瑞奥则松了一口气,某种程度上她的责任就到這裡了。她顺便把黄铜钥匙滑過去,察觉到厅内略显严峻的气氛后笑了一下,聊起闲话:
“說起来,困龙阵能如期交付也少不了钟清一份功劳。感谢周弦徽在外奔波還不忘带回来好苗子,靠谱。”
时醉放归箱子的动作微顿。
康斯坦丝正从椅子上往下爬,她好奇道:“钟清?你们道符部的新人?”
“对,天赋不错,本能虽然只有C级但非常适合道符部,前几天人手正好稀缺,我索性直接让她来帮我,”洛塔瑞奥对谢平之的過往一无所知,她随手拉开会议室大门,大力称赞,“人现在应该在楼下,昨天她還帮忙组装了困龙阵。”
正往外走的叶惊秋差点打個趔趄,表情可以算得上惊恐。
阿谢不也在楼下嗎!
事情不好细說,叶惊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收到队长眼神后立刻夺门而出,然而往前走了沒几步,便愣在原地。
远处的楼梯口正站着两個人。偏移的日影斜照,映出两道形状几乎一致的影子,被间断的护栏切割成无数道裂片,碎在宽而深的通道裡,落向模糊的更远方。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手足无措的钟清像是碰见了救星。
她偏头,如瀑黑发垂落,水润清澈的眸光如绸缎般写满歉意,她小声請求道:“能劳烦您帮個忙么?這位朋友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谢平之确实挺不对劲儿。
叶惊秋想。
隔的太远了,她看不到谢平之沉默的表情、看不到她无声滚落的热泪,更看不到她握着刀柄的颤抖的手掌。
是她回来了嗎?
在场所有人都只能听清一句话,那是谢平之犹如祷告般的呢喃:
“阿清......”
时醉沒有将谢平之的事情告诉洛塔瑞奥,是因为钟清的身份实在是清清白白,真沒办法怀疑钟她身份有误。
她的祖宗八辈都要被基地翻出来了,行政部当初就已確認過无数次她的背景信息,前不久收到时醉要求后又再度地毯式挖掘了一遍,导致基地现在甚至都知道钟清七岁时逗弄的那條狗是谁养的。
她的档案资料确实沒什么造假成分。钟清祖籍福建南靖,后随长辈前往新加坡生活,在曼谷河口处游玩时不幸遇见异兽觉醒,而后被赶来的周弦徽发现。
简简单单、清清楚楚。
所以她那几乎和“钟清”一模一样的面孔,就只能算得上巧合。
或者說,问题在那位已死去的钟清身上。只不過往事难追,事情短時間恐怕沒有结果。
谢平之大概也是已认清事实,清楚自己当初的爱人绝对不会归来了,仿佛那日垂下的泪水只是她片刻的失神,這几天的阿谢又像是以往一样散漫,只是叶惊秋总能看到她和那位钟清小姐同时出现。
别搞替身文学啊!
叶惊秋哀怨一声,恨不得跑去晃晃阿谢叫她清醒一点。
但现在估计找不到人,這個点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分,窗外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午觉睡得有点久,叶惊秋把桌边那套做了一半的语文试卷收好,這才打了個哈欠去慢悠悠地洗漱。
最近的北京总是细雨天,从空气湿润水平上看是件利民好事儿,但不得不說也给基地的工作带来了一点麻烦。
基地這几天把挖掘精力集中到了猫耳山,为了防止一不小心挖到什么东西大家一起玩完,行政部每日作业时都必须有足够数量的A级专员在旁谨防意外发生。
今天就正好抽调到谢平之和周弦徽,前者被分到矿坑巡查,后者被派去监督运河。
两人走的是又潇洒又彻底,徒留强硬表示要一起然后被周弦徽强硬关在分部的叶惊秋做卷子消磨時間。
至于队长?
时醉一向都被委托以重要任务,随时随地抽查基地各個挖掘入口来提供支援,而且队长出门时還提着那什么八门魂锁困龙阵,一看就是要出公差。
“小秋你不用等我們回去吃晚饭哦,今天轮班稍晚,要凌晨啦。”
“還沒吃午饭么?餐盒可能要凉了。”
以太环有两條消息,前一個来自周弦徽,但估计是谢平之写的。后一條来自队长,简简单单几個字,叶惊秋却仿佛看到了队长微微皱眉的冷脸。
立刻去弥补式地吃晚饭然后报告给队长!
叶惊秋三下五除二套上防风衣急速出门,左右時間宽裕,她准备叛变分部食堂去短暂投靠一下麦门。
位置有点远,叶惊秋索性随手拦了辆出租,然后就懒懒散散地依在车座上打哈欠,看着车窗外飞千万條细小雨线。
回来后干什么呢?
依照以往的時間规律估计,队长大概要晚上九点才能回来,這顿晚饭顶多吃到六点,這意味着她還要独守空房三個小时。
哎,明天說什么也得求着队长带她出去!
叶惊秋拍拍手机下定决心,却忽觉自己去抓手机的力度居然那么无力。
怎么,還這么困啊?
叶惊秋晃了晃脑袋,一种莫名的疲惫困倦感从心底传来,她還未来得及细想,眼皮就已不受控制地阖上。
车后座传来逐渐均匀的呼吸声。
面无表情的出租车司机却忽视掉一切,车辆飞速掠過预计的终点,驶向不知名的方向。
天色更加阴沉,厚重黑云层层叠叠,袭压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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