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家长会
“我去我去!我是歪果仁,我想看看中国高中的家长会长什么样!”谢平之高高举手,迫不及待。
“不行。你是绝对不会理解中国高中的。我曾在河北衡水就读,我去。”宴昭啪一声把钢笔拍在桌子上,言语有理有据,颇为期待在家长会上看到小叶化学学科的进步。
谢平之不甘示弱立刻回击:“区区衡水算什么!荷兰還被称为欧洲衡水呢,但提起我們德国還不得立正敬個礼?”
“呵你又不是在德国读的书,况且某個春心萌动的人最好别进校园带坏小孩子。”
“你别污蔑我啊,我就是去炼金部给钟清送点鱼!”
“我有提這個人是钟清嗎?”宴昭挑眉。
“我倒也对家长会比较好奇,如果可以,我会努力做個好家长的。”周弦徽在战局之外端着杯热茶,笑得温温柔柔。
叶惊秋小同学作为高三生的第一個学期即将结束,而家长会就是摆在寒假前的最后一关。
往年小叶同学都是孤孤单单一個人,班主任徐老师作为她名义上的监护人也舍不得說太多。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班主任再三强调需要且只需要一名家长出席,估计整個一队都要兴冲冲地开车前去。
所以大家此刻正在商讨争执的,无非是明早的家长会到底谁去开。
噢对,“大家”這個概念应该不包含时队长。
毕竟时队长向来为人冷淡,非必要估计也不会、更不愿意和旁人打交道。对她而言,在训练室待上一整天可能是更好的選擇。
所以大家此刻都默认把时醉移出了候选清单。
谢平之和宴昭還在就“欧洲衡水”议题进行激烈辩论,周弦徽笑眯眯地抿着热茶预备坐收渔翁之利。刚刚放学的叶惊秋却神色有点奇怪,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纸,叫停了這场沒有硝烟的战争:
“那個......各位要不要看看我的成绩单再考虑去不去呢?”
“沒关系啊小秋同学,你考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去!”谢平之第一個冲過来,信誓旦旦地拍胸脯发誓,甚至還不忘斜一眼宴昭拉踩竞争对手,“不像某些人,总把排名和成绩放在第一......嗯?”
谢平之蓦地顿住了。
宴昭慢悠悠地走過来嘲讽道:“怎么了谢平之?你不是說你都愿意......嗯?”
两人视线久久徘徊在成绩单上,仿佛石化。叶惊秋抬头望天,客厅骤然安静下来。在旁默默翻书的时醉突觉耳根一净,此刻也不禁抬头瞥了两人一眼。
過了很久,谢平之才犹犹豫豫地念起数字:“174、895、26379......是要打這個电话查成绩么?”
叶惊秋举着报告单往裡面躲了躲,特不好意思:“這就是成绩。”
“......”
叶惊秋捏着成绩单小小声解释:“所以语数英是17、4、89啦。我化学睡了半场,但還是考了79,有进步的!”
谢平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却依旧压不住满腔疑问:“语文19分也就算了,数学为什么会是4分???”
宴昭崩溃了:“什么叫语文19分也算了!這根本不能就這么算了啊。”
叶惊秋战战兢兢:“這两科全是睡過去的,语文随便涂的答题卡,数学只写了一道填空题。”
特邀辅导老师宴昭欲哭无泪:“所以你這次還是......”
叶惊秋咳了两下:“倒数第一。”
满堂寂静无人敢语,许久许久以后,谢平之宴昭周弦徽忽然齐刷刷一瞬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远离喧嚣、静静观战的时队长。
时醉:“......什么?”
渐进寒冬,上海市的气温不知不觉便降下来。校园裡的灌木丛不像夏日般绿得能滴出水,唯有教学楼下的松柏郁郁葱葱、依旧长青。
冬日正午的阳光亦并不晃眼,教室裡未拉窗帘。玻璃上反射出高三(3)班的铁牌字样,班主任徐清荷正在讲堂上温和地阐述寒假重要性。
“所以還是一进考场就犯困么?”家长会结束,时醉转头问旁边沉闷的小队友。
坐在她身边的叶惊秋垂头丧气,小心地觑了眼队长:“对,明明写作业的时候不困的。”
时醉点了点头,此刻正在一板一眼地整理桌上试卷。与叶惊秋随便对折就打包带走的态度截然不同,时队长要分门别类地折叠试题卷和答题卡,顺带把作业按科目顺序排好,看得叶惊秋有点不好意思。
“一周前的心理测试数据很正常,应该不是身体原因,”时醉将纸张夹好,缓声道,“你不要心急,我們慢慢排查原因。”
根据叶惊秋的說法,对她来說考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只要考试铃声一响,她就不受控制地昏沉睡去。
谢平之初闻此言大惊失色,立刻带叶惊秋飞奔向心理医生,十分担心小秋同学是上学上出了心理问题。
现在看来,原因应该不是這個。
叶惊秋长叹一口气,语气颇为担忧:“還有半年就高考了,希望我不要睡過整個考试。”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個很奇怪的矛盾生物,坚持要好好读书认真高考,但每次考试时却又不受控制地睡個半死。
谢平之提议說不然直接去国外分部学习吧,反正基地在密歇根湖有便捷入口,晚上還能回二零九睡觉。叶惊秋特别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還是選擇顺从内心继续啃课本。
但沒想到啃出来的還是份睡觉成果。
叶惊秋欲哭无泪,任谁都难知她心底悲。
家长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多了。四下无人,时醉想了想:“进入考场会不受控制的打瞌睡。听起来像触发了某种條件的后果,或者会和元素有关系。”
叶惊秋微微一怔,還沒等她反应過来說什么,不知何时送走其他家长的班主任已走至她身边,礼貌請求道:“叶惊秋姐姐,您等等有時間嗎?”
姐姐?
叶惊秋還在原地发愣,时醉已起身颔首,从容地和班主任出门去了。
队长看起来对這個称呼适应良好的样子。
叶惊秋心想不愧是队长,果然什么事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时醉跟徐老师行至班外,两人稍稍立定,徐清荷便顾不上客套话,忧心忡忡地直接发问:
“小秋姐姐,小秋最近在家裡状态還好嗎?她期末考试几乎全是睡過去的,這孩子是不是有些厌学?”
时醉摇头:“沒有什么问题,她在家也很认真。至于睡觉,最近我家邻居比较吵,這可能影响了她休息。”
隔壁洛塔瑞奥和宴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队长随口编出来的理由也算符合事实情理嘛。
徐老师却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自从许衔月休学后我就总担心小秋,我前些日子說给她安排同桌她也不愿意,只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时醉微怔,沒料到事隔几乎半年,却還能从這位老师的口中听见许衔月的名字。
从黄金殿中被带出的许衔月处于一种极其奇怪的状态,像是被迫进入了绝对性的冬眠,体温和代谢活动维持在濒死线上。
Autumn的本能药剂极少有人敢用,毕竟像时醉這种级别的专员饮用后也逃不過副作用,但至于叶惊秋为何服用后只短暂表现出类似酒精中毒的反应,基地至今也沒办法给出答案。
所以许衔月目前還睡在本能与异能部的生命舱内,叶惊秋也会经常去看她。基地对学校的說法则是许衔月身体不适需要休学,目前已经被接到远房亲戚家裡修养,
徐老师絮絮叨叨了许多叶惊秋的事情,谈话到末尾,她却忽然感慨地叹了口气:
“小秋看上去和大家都很合得来,但我总觉得這孩子其实并沒有過的那么开心。還好,现在她总算找到自己的家人了。”
在帮小秋变更户口信息手续时,时醉只借言說自己是叶惊秋母亲朋友的女儿,闻知此事后辗转多年,這才找到叶惊秋。
嗅到這话中暗含的意味,时醉点点头:“您放心,我們会照顾好她的。”
此刻已近正午,校工正在检修教室电路,预备做放假封校前的最后准备,不少教室已空空荡荡,往日喧嚣的校园沉静许多。
小路上人群三三两两,都是带着学生打道回府的家长。时醉和叶惊秋并肩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随口聊着寒假的训练安排。
“嗯,听起来比暑假還要忙一点?”叶惊秋提了提书包带子,“唉,希望老师口中到大学就轻松不是——诶诶诶,队长队长你干什么!”
时醉拎過叶惊秋的书包,单手按下小队友的所有挣扎:“拿书包,這是家长应该做的。”
叶惊秋顺着队长的目光看去,确见不少家长都在帮孩子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她哭笑不得:“那都是准备寒假冲刺复习的好学生啦,我包不沉的!”
“下次說這种话记得藏好证据,”时醉指了指叶惊秋被勒出红痕的右手,友善提醒,“不然你的抗议将毫无說服力。”
“那也不行,我都是成年人了!队长你给我嘛。”叶惊秋扑腾着想去拿包,总觉得這种时候劳累队长帮忙简直天理难容羞愧难当。
时醉轻轻一提即避過叶惊秋:“十八岁零三個月的成年人?”
叶惊秋无言以对,最后做挣扎:“队长我真的自己提着就好,我們又不是正常的家长孩子关系。”
时醉闻言止步,转头疑惑重复:“不是正常的家长孩子关系?不正常在哪?”
叶惊秋:“……”
不要问這种问题還一本正经啊队长!
叶惊秋挣扎一番,委婉道:“我們沒有血缘关系吧……”
“所以你对一個人可不可以帮你的衡量标准,是血缘关系?”时醉嗯了一声,歪曲掉小队友意思。
Aether最近越来越熟悉她的言行套路,逗猫进度暂无进展。时队长遗憾退场選擇进修艺能,哪知居然无意在小队友身上找到逗猫熟悉感。
嗯,倒很像。
叶惊秋斗争无果垂头丧气:“队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你是我家长啦。”
时醉点头:“知道就好。”
却沒有半分要把书包還给叶惊秋的意思。
失败的叶惊秋同学恼羞成怒,恶从胆边来,她随便一瞥远方的某位同学:“我同学和她家长還在那拉拉扯扯牵手呢!队长你总不能连這個都学吧?”
时醉耳力极佳,她略往那边看了一眼忽然轻轻一笑:“当然可以,但你确定么?”
叶惊秋懵了,她本来以为依照队长性格肯定会看一眼后眉头一皱,這样她就能趁机打蛇随棍上占据言语优势抢回书包。谁料到队长居然還在笑?
正這时,和她家长纠纠缠缠的同学逐渐向這边拉扯而来,哭声隐约飘进叶惊秋耳朵裡:
“我不想去补课!你放开我!呜呜呜呜。”
“不行,你自己愿意报的!”
叶惊秋:“……”
失策,忘了学校今天开会的還有小学部了。
时醉:“所以现在還要拿回你的背包嗎?”
“不拿了。”
叶惊秋悲愤欲绝,指着松树随口伤心道:“我不想活了,赶紧掉下来個松果砸死我!”
话音刚落,一枚松果砰然坠下。
意志之环忽然暴动值飞增,数字翻动后终于停在一個三位数。
时醉立刻停住脚步,和叶惊秋对视一眼,两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某個想法。
叶惊秋努力遏制自己心中跃动的惊喜,她试探地看着松树道:“再掉一個试试呢?”
刹那间松树应声而动,又一枚松果啪一声掉下。
叶惊秋:“!!!”
她的言出法随,似乎能不受限制的使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