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紫一陣紅一陣的，那叫一個精彩紛呈變幻莫測！
難怪這個人類那天毫不猶豫就簽訂了不能和其他人有親密接觸的條約，原是饞上他的神體了啊！
‘除了摘天上的月亮就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方纔的豪言壯語彷彿還回蕩在耳邊，他真恨不能回溯時空一掌拍飛片刻前天真的自己。
從未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整個神彷彿都被架在太陽真火上烤一般，進退維谷左右爲難——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霍明旭的頭靠在他肩膀的位置，滾燙的呼吸灑在他的耳畔和臉頰上，灼人之餘，又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麻意。
天吶！他要當場自爆了！
可他還不想死，他也不想言而無信。
顧蒼生狠狠一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有了決斷。
他緩緩伸出雙手搭上霍明旭的肩，使力將人稍微推開一些，兩人便面對面了。
霍明旭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你幹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可不是嗎？我差點就當場自爆了，顧蒼生心道。
霍明旭的眼睛很深邃，笑起來時雙眼皮和延伸出來的眼尾很漂亮，莫名就有了幾分勾人的意味。
顧蒼生心頭狠狠一跳，妖法！定是妖法！
對方一定在眼睛裏藏東西偷襲他了，狡詐的人類，爲了他的神體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倏地移開眼睛，故作淡定道：“你閉上眼睛。”
霍明旭“嗯”了一聲，不僅紅着臉閉上眼睛，還將本來拉着對方衣袖的手也搭上了對方腰際。
顧蒼生僵硬了一瞬，卻沒有推開。
他開始仔細打量霍明旭——
臉部線條精緻，五官也是堪稱完美，在人類中實在是很不錯的皮相。
霍明旭的眼睫毛很長，此刻還在微微顫抖，而睫毛往下，是俊俏筆挺的鼻子，再往下，是微張的脣，像是在邀神品嚐一般。
真是毫無廉恥之心！顧蒼生臉色爆紅，倉皇閉上眼睛，手使力將人拉近，臉龐靠近。
帶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撞了上去。
嗯？怎麼有點硌？
顧蒼生不解睜眼，視線下移，正撞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然後他發現，他好像碰到是對方的鼻尖。
太緊張搞錯地方了！
顧蒼生：“”
這簡直是可以殺人滅口並毀屍滅跡的尷尬！
“不許睜眼！”他頗爲惱羞成怒地擡手捂住了那雙會偷襲神的眼睛，摸索着往下湊過去。
雙脣相觸！很輕！
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寒涼的夜風成了溫暖的春風，冰冷的池水也化爲一汪春水，春如期而至。
霍明旭怔住了，心跳一瞬間潰不成軍。
他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只餘脣上的觸感格外真實，佔據了他全部心神。
顧蒼生也驚住了！
法力它，突然長的好快好快。
第一次見面替對方解決那幾個人所長的法力，跟此刻相比，那完全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他簡直懷疑，霍明旭是不是一早就打的這個主意？！
登徒子！壽命不長色心倒是不小！
顧蒼生心頭火起，下意識張脣，咬了對方一口。
還挺軟挺彈的！
然而正是這個下意識的泄憤舉動，讓他後悔了許久。
霍明旭立刻就像聞着腥味的貓兒似的，探出荷尖，碰了碰他。
顧蒼生的舌頭這下真的被貓叼走了。
他突然想起，剛誕生時，世間萬物在他眼裏都格外新奇，他養過花草樹木，可是花草樹木整天一動不動的，實在是無趣的很。
於是他便下山了，剛到山腳他就碰見了一個人類，當時那個人類正用扁擔扛着兩桶水，走的歪歪扭扭無比喫力，水都灑出來不少。
他呆在那看了月餘，每天那個人類都會來打水，人類很弱小，但是會跳會動還會說話，比花花草草可強多了。
於是某一天，他高興地走過去，對那個人類說：“我可以幫你挑水，但是你每天這個時辰都要陪我說話。”
說完那兩桶水便自動飄到空中，自行往那個人類家裏飄去。
那個人類驚呆了，立刻就跪下來，對着他又是拜又是磕頭，眼神也是無比敬畏。
“神明顯靈神明顯靈啊！”
顧蒼生聽不太懂，但他記得那個人類回去後就請匠人給他塑了一座泥做的神像，並且每日在他說的那個時辰沐浴焚香，跪在神像前訴說着心願。
本來只想想找個人陪他說話的顧蒼生：“”
他便默認了他與人類就該如此相處，可是還是沒人聽他說話啊？
寂寞！很寂寞！
某天在處理祈願的路上，他看見了一隻小貓兒，那小貓兒蜷縮着身體躺在臭水溝旁，無精打采的，看起來馬上就要餓死了。
他把那貓兒帶了回去，靈草靈藥一股腦全餵給貓兒，貓兒果然精神起來。
終於有生靈可以陪他說話了。
更妙的是，貓兒不會反駁他，貓兒只會喵喵喵，想來那應該是他神生最高興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好景不長，纔過去十幾年，那貓兒便在某天早上突然不動了，也不喫他採來的靈藥了，他以爲貓兒只是身體不舒服。
於是他便陪在貓兒旁邊靜靜等他醒來，他等呀等，日落月升，月升日又落，眼前的貓兒卻再也沒有醒來，它化爲了白骨。
它不會再醒了！
顧蒼生明白了什麼是死亡。
他突然意識到霍明旭也是會死的，可是他不想霍明旭死。
霍明旭的脣是滾燙的，身體卻有些冰涼，還在微微發抖，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冷，亦或是兩者都有。池水太涼了，如果他不做點什麼，對方明天一定會生病。
於是他捉住了一直在搗亂的貓兒，並把貓兒的舌頭叼走了。
以往那些精怪冒着被他拍飛的風險也要撲上來，顯然不是膚淺的只看中色相，與神親近，可是長修爲一步登天的捷徑。
他親霍明旭一次，便會長他一次壽命。
顧蒼生點到爲止，在估計着時間覺得霍明旭應該不會生病了，便後退一步，將人放開了。
霍明旭猝不及防被推開，有些怔愣，他臉頰通紅，微微喘氣，眼尾泛紅，微微睜大眼睛——
“這就好了？”語氣似有不滿。
你不要太過貪心了！
顧蒼生正欲呵斥，目光卻觸到了對方那還帶着水色的脣，不由軟了語氣。
“已經十五分鐘了。”他不敢再看，委婉提醒，“況且你，你現在好像不太正常。”
霍明旭僵了僵，他是個正常男人，這種情況自然不可能毫無反應。
“你不也一樣嗎？”他羞怒，“你藥效還沒過呢？”
顧蒼生：“”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着霍明旭，認真問：“你想活得久一點嗎？”
“當然。”多活一天，就能多和你呆一天，戀愛中的人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霍明旭不好意思說，便道：“我這麼有錢，要是死的早錢還沒花完豈不是很虧？”
看來霍明旭應該和那些妖精一樣，除了色相，便是奔着壽命來的。
他嚴肅點頭：“我明白了。”他會去找長生不老的神藥。
在找到藥之前，就，就先這樣吧。
顧蒼生轉身，不再看霍明旭，有些彆扭道：“今天可以了，下次吧。”
他沒有說的是，其實早在知是那個藥的緣故的時候，他就用法力將藥效從指尖逼出了，藥效早就不存在了。
接下來好幾天，顧蒼生內心總有種莫名的羞恥感，加上又擔心霍明旭再提那個要求，所以有意避着他，而霍明旭不知是何緣故，也很少出房門，即便出來了，也只是去最右邊那個房間呆會就回去了。
這導致一人一神雖然在同一屋檐下，卻足足有好幾天沒有碰面了。
夢魘是在三天後到來的，原本已經透明的鬼體凝實無比，要不是鬼是沒有血液的，顧蒼生覺得它這會該紅光滿面了。
一見顧蒼生，夢魘就開始聳動鼻子，臉上的青色花紋顫動，開始疑神疑鬼模式——
“你不是大神，說，你是誰冒充的？”它一臉警惕，張牙舞爪長髮飛舞着就要撲過來。
顧蒼生黑了臉色，一記法光將鬼定住，面無表情道：“要我把凝練給你的法力引爆證明一下嗎？”
“真是您啊？”夢魘被定住不能動彈，臉色卻滿是疑惑，“可是您身上人味怎麼這麼重？滿身都是，特別是嘴巴和喉嚨那裏”
顧蒼生：“”
“我差點以爲您是道士冒充的。”夢魘有些不好意思，又抽動了一下鼻子，“咦，這個人味我怎麼聞着怎麼有些熟悉？好像是”
顧蒼生默默施法封住了夢魘的嗅感——
“你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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