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祕瓏眼】
這最後的關隘，並不是某個硬性的限制。比如沒有【真神祕寶】就無法晉升真神這一類。
而是張青相自身的一道限制。
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張青相隨時可以融合【真神祕寶】，嘗試晉升真神。
即便是體內積蓄的神祕力量不大足夠，也不是什麼問題。
到了這個層次的職業者，對於力量的累積，已經不是前期那種按部就班的修煉提升了。
如果需要，聯通祕界直接汲取過來即可。
張青相的關隘是：必成真神的自信。
上一世畢竟沒有達到那個高度，重生回來雖然一步步地走到現在，一切計劃雖有波折卻都達成了目標。
華國在神祕領域越來越強大，已經是毫無疑問的領先全球，無論是APP【神祕先行者】，還是萬國學院，都已經搶在了北美前面。
又培養了一大批頭部職業者。
完整體祕安局，和【十二重樓】的架子都搭起來了，將來按部就班的發展即可。
同時歐羅巴和北美都被嚴重削弱，華國周邊的那幾條狗，也都被暗中削弱了。
看似一切順利，可是對於張青相來說，始終對【真神】充滿了敬畏。
這是來自於上一世的固定思維，一時間很難扭轉。
而且對【真神】充滿敬畏這種心態，從根本上來說並無錯誤。
張青相站在【真神】的門檻前，是重生以來最沒有把握的一次——這本身同樣沒有問題。
準備的再充分，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這畢竟是【真神】！
上一世全球職業者們做過統計，地球職業者晉升【真神】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
這個成功率說的是，【主宰境】三階謀劃晉升真神的成功率。
如果從就職開始就計算……恐怕不到億分之一。
【祕界】中怪異們晉升象主的概率只會更低。
但這種心態還是證明了一點，張青相要先過了自己的心理關。
除了自身的自信之外，張青相發現自己在心態上，牽扯更多的還是：放不下。
放不下整個華國，放不下自己的父母，放不下小丫頭、白天后、施洛，放不下田明坤、馮林桐等等這些好夥伴。
以前每次要冒險的時候，張青相都會先把一切安排好。
但是晉升【真神】需要的是一種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心態。
張青相考慮了十幾天之後，想到了一種突破心態的方法：去【祕界】見一見某位象主。
直面真神級別的強者！
然後全身而退，從而建立起自己強大的心態。
這一次，張青相沒有再做任何安排，也沒有帶有告別性質的去見任何人，某個早晨，就像是出門上班一樣，張青相起牀來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吃了早飯之後，跟小丫頭打了個電話：“我今天不去局裏了，出去一趟，可能過幾天才回來。”
“哦，好吧。”剛團聚十幾天，又要分開，小丫頭明顯情緒不高，但並沒有抱怨什麼。
……
京城中，新的祕安局總部已經徹底落成，各部門都搬了進來。
西北角上有一座十二層的獨立辦公樓，和其他建築之間隔着大片的綠化帶，只有一條道路相連。
他們中午去食堂都要比別的部門晚一些，而食堂專門爲他們開闢了一個小廳。
就算是喫飯，也會避免他們和其他的職員多接觸。
樓裏是祕安局稽查總處。
專門調查“自己人”的部門。
在任何一個機構中，這種部門都是最招人嫌的，但又必須存在。
處長名叫邢志鋒，也是祕安局最有權力的幾人之一，地位僅次於三位長老。
事實上徐老倒臺之後，很多原本依附於徐老的勢力，最後都投靠了邢志鋒。
而從邢志鋒的性格來說，的確很適合做內部稽查這種工作。
他就一直不喜歡張青相、關玄白、何許這一類人。
邢志鋒覺得他們的力量太強，雖然作用很大，立下了許多功勞，但是這一類人往往會獲得過多的“特權”，導致他們恣意妄爲，不遵守制度！
邢志鋒的稽查處，查的就是違規的人。
違規嚴重了就是犯法！
稽查處幾乎是完全獨立於總局，上上下下都是邢志鋒一手建立起來的，幾乎是鐵板一塊。
而邢志鋒對張青相的意見是最多的。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因爲西北大局的稽查處處長，是梁自勉。
他是張青相的人，張青相把自己的人安排到稽查處，自己監督自己？
過分了啊。
邢志鋒一直想免掉梁自勉的職務，卻一直抓不到對方的錯處。
兩個月前，稽查處的工作取得了重大的進展。
並不是抓到了什麼“大魚”，而是總局的一位外勤，在半島海外的一艘沉船中，帶回來一件珍貴的祕物。
半島國家的職業者拼命阻攔，雙方那個暗中較量了四次。
半島南北的兩個國家都出手了。
他們不愧是一個祖宗，都有着蜜汁自信，那位外勤在總局的實力排不進前二十，但是對付半島的兩個國家卻是輕而易舉，連連擊退阻擊，將東西帶了回來。
今天，這件祕物已經調試了兩個月，完全可以順利運轉了。
邢志鋒一大早就穿着整齊的制服，出現在地下深處的某個保密房間。
稽查處有十一位職員在這裏值班。
“處長！”大家看到邢志鋒進來，立刻起身敬禮。
邢志鋒虛按手掌：“坐。【祕瓏眼】的情況如何？”
“運轉順暢，我們已經連續不斷的監視了二十四位實驗者一百四十個小時了。”
“做得很好。”邢志鋒說着，仔細看着在玻璃牆後面的那件祕物。
那是一隻元代的青花大缸，裏面裝着粘稠的淡青色液體，液體裏面泡着一隻足有人頭大小的鯨魚眼珠。
邢志鋒看了看周圍，命令道：“關掉一切監控。”
衆人一愣，邢志鋒冰冷的掃視衆人：“嗯？”
衆人一個哆嗦，一名中年男性組長立刻起身來，把這間辦公室內外的全部監控切斷，然後又命令所有人：“關掉身上的記錄儀。”
大家默默關閉胸口的記錄儀。
邢志鋒確認了一遍之後，再次下命令：“調取職員張青相的行蹤記錄！”
幾個年輕的職員大喫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進行操作。
他們知道處長肯定要進行一些“驚人”的操作，卻沒想到竟然是想要監視那一位！
儘管邢志鋒一直在給手下灌輸所謂“獨立思考、自主辦案”的理念，一再對所有人強調，祕安局的所有職員，不是我們的同事，而是我們工作的對象。
永遠不要對你的工作對象有多餘的感情。
手下們也很認可邢志鋒的這種理念，即便是三位長老，在他們眼中，既是上級也是工作的對象。
但是……那個人畢竟是不一樣的啊！
可以說華國上下，每一個神祕從業者，都知道那一位是最特殊的一個。
邢志鋒這次是真的有些惱怒了，狠狠瞪了中年男性組長一眼。
組長鬢角滲出幾滴冷汗，然後惱火的把手下的年輕人推開，自己親自來操縱【祕瓏眼】。
“一羣廢物！”組長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有什麼好怕的？他也是我們的工作對象而已！”
“而且……通過【祕瓏眼】暗中監視，對象絕不會有任何感應。”
只可惜最後這句話露了馬腳，就是在給自己壯膽……
只要知道目標的出生時間，或者向缸裏投喂一些目標的頭髮之類，就可以隨時監控目標的行動。
而且的確不會被目標覺察。
這一點【祕瓏眼】要遠遠超過，大嚶曾經出現的那種直播相機類的祕物，那東西直播的時候，統御境以上就能夠感應到，自己被監控了。
但同樣的【祕瓏眼】需要承受的副作用極爲強烈。
對於稽查處來說，這也是一種“資源消耗”。
所以前期的運行試驗完成之後，這件大型祕物應該就會被封存起來，只有拿到了確定的罪證，纔會啓動程序，對罪犯進行追蹤監視。
可是口口聲聲要維護整個祕安局“程序正義”的邢志鋒，卻主動違反程序，要對張青相使用這件祕物。
【祕瓏眼】如果用來監視祕安局內部，誰也逃不掉。
因爲【祕瓏眼】已經和【照心鏡】接駁起來。
每一位探員在【照心鏡】上都進行了登記。
經過【照心鏡】的中轉，邢志鋒非常有信心，不管張青相多麼強大，也絕不可能覺察到自己在暗中監視他。
中年組長親自操作，很快玻璃牆後面大缸中的那隻眼睛，浮沉轉動起來，瞳孔聚散變化着，似乎是在調整着焦距。
不多時，面前的玻璃牆上，被投射出一幅浩瀚蒼茫的畫面。
房間裏的所有人驚訝的看着畫面，有年輕的女性探員忍不住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
張青相整形走在一片忙忙的湖泊灘塗之地。
大地上是一片連着一片的小湖泊，每一個都只有十幾平方公里，水面好像一塊塊鏡子，向前在地面上
湖泊和湖泊之間是泥濘的灘塗，沒有什麼高的植被，只生長着一種暗紅色的血肉苔蘚！
如果不被打擾，這些血肉苔蘚就一動不動。
而這裏的天空一片灰藍色，映照在那些湖泊中，天地之間有一片深遠憂鬱的美感。可是張青相走在其中，那些血肉苔蘚便蠕動起來，張開一片片鹿角蕨一樣的怪異肉芽，像是溺斃的水鬼伸出的手，拼命向着張青相抓去。
根部則是張開了一張張滲透着暗紅色粘液的環形大口，裏面一圈圈排布着細密的利齒。
於是整個畫風就立刻變得無比恐怖詭異。
中年組長也忍不住皺眉：“地球上……有這種地方嗎？”
當然沒有。
這畫面每個職業者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分明是某個【神祕場景】。
可是從這個規模來看，就算是【超大型場景】也不會如此廣闊。如果這樣規模的場景降臨，必定會引起全球的重視。
祕安局不可能不知道。
忽然，最先開口的那個年輕女職員驚呼道：“張局難道進入了……祕界？！”
【祕界】的概念張青相已經通過【神祕先行者】散播出去，只不過因爲【祕界】尚未和地球世界重疊，所以大家一時間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現在被人點破，衆人立刻恍然，應該是了。
184基地後面的狀況，和這裏多少有些神似。
邢志鋒惡狠狠地等了女職員一眼。
女職員很茫然：我怎麼惹着老大了？
組長皺眉訓斥道：“現在他是我們的任務目標，不準用敬稱。”
女職員低下了頭，雖然覺得委屈，卻不敢爭辯。
她是個新人，一個月前才入職祕安局。
第一天報道的時候，她在規模龐大的新總部裏迷了路，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幫助了她。
女孩身邊的人都稱呼她爲“劉師姐”。
劉師姐雖然性格並不強勢，可看得出來，周圍的同事都很尊敬她。
後來女職員才知道，這位劉師姐，原來是張局的“開山大弟子”。
儘管女職員明白自己不應該跟祕安局其他任何探員發展友誼，以後也再沒有和劉師姐有過任何交集。
可是在稽查處工作，審查每一份任務報告，總會時不時地看到劉師姐的名字，她都會格外留意。
劉師姐的任務幾乎是百分百完成，而且傷亡率極低。
劉師姐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是在任務中卻極有擔當，總會保護隊裏最弱的隊員。
女職員暗暗敬佩。
她更是暗中調閱過劉師姐的檔案，知道她一開始很害怕出外勤，所以纔會被調到倉庫工作。
可是成爲了張局的學生之後，脫胎換骨了。
她不知不覺的很崇拜劉師姐，覺得她就是自己追趕的目標。
也就對張局更加崇敬：得什麼樣的人物，才能把劉師姐教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只是稱呼了一句“張局”有什麼不妥？張局對祕安局貢獻極大，難道要我們這些後輩不敬的直呼他的名字？
處長的心胸未免太狹隘了。
張青相在祕界中穿行，那些血肉苔蘚雖然很努力，卻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
張青相看似走的不快，卻像是用縮地術一樣，一步便是數百米。
血肉苔蘚們發現他，準備捕獵，張局已經在幾百米之外了。
張青相進入祕界，去“見一見”某位象主。
對於祕界中的這些象主張青相很瞭解。第一個念頭是去找那位“懶惰之主”。
聽名字就知道這一位的性情。
祂的本名有點長，職業者們記不住，後來索性就用懶惰之主來稱呼祂了。
祂可能是整個祕界中，唯一不壓制手下主宰晉升三階的象主。
因爲懶得管。
上一世直到泛修行後期，地球人才知道，【祕界】和地球世界重疊的時候，本來距離懶惰之主的【觀世界】最近，祂應該是第一位可以直接侵入地球世界的象主。
但是祂沒有這麼做。
因爲懶得去入侵。
懶惰是祂的性格，也是祂的權能。
祂只是懶，並非是對地球世界抱有什麼善意。
祂的觀世界和地球世界接近，這種權能也影響到了地球世界。
那個關鍵時刻，地球世界中有多個國家的職業者，本來有機會提前發現【祕界】和自己的世界重疊，如果提前準備，不說改變後來的歷史進程，至少正確到幾分主動權。
可是這些國家在那幾天裏，都變得“懶洋洋的”，就這麼錯過了機會。
如果去見一見這一位懶惰之主，張青相相信，自己就算是站在祂的嘴邊，祂也懶得張開嘴吃了自己。
可是這個想法立刻就被張青相否決了。
這樣做沒有意義，根本不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張青相決定選擇了諸多象主中，對人類惡意最大、最爲暴躁的“茹仙古麗脫”。
眼前這個世界，不過是通往茹仙古麗脫【觀世界】的必經之路罷了。
張青相走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將【汽機核心】放了出來。
這一次，身邊再也沒有跟自己爭寵的礙眼貨了，【汽機核心】大爲開心，化作了一架蒸汽飛行器，嗚嗚嗚的噴出大片蒸汽，嗖的一聲衝上了灰藍色的天空。
某個組員忍不住說道：“張……青相自己在【神祕先行者】中說過，在【祕界】中不可輕易飛行，【祕界】的高空中非常危險。”
組員們心中都在想，張局怎麼會主動犯這種嚴重的錯誤？
原本平靜的天空中，忽然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漣漪的中心，伸出來一條條虛幻的肥膩長舌，舌頭上佈滿了慘白的倒刺，飛快的朝着【汽機核心】捲去！
“啊！”組員們忍不住一片驚呼。
那怪異非常可怕，可以想象一旦被捲住了只怕立刻被吞到不知名的所在，永遠也不可能出來。
【汽機核心】表現欲爆棚，從身軀下飛出兩柄巨大的蒸汽鏈鋸刀，刀後面連着兩個似有似無、用來操控的靈能線。
蒸汽轟鳴、黑煙噴涌，鏈鋸飛快轉動。
然後嘶啦嘶啦幾下，那些肥厚的巨舌就被切斷了幾塊掉下去。
剩下的舌頭嚇了一跳，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天空中的漣漪緊跟着平靜，天空仍舊是看上去非常平靜無害的一片灰藍色。
組員們都不作聲了。
原來張局在【神祕先行者】中的提醒，是針對我們這些弱者。
對於強者來說，沒什麼危險、安全——都是安全的。
邢志鋒卻是面目陰沉，低聲喝道：“這件祕物如此強大，他怎麼從來沒有向總局報備過？”
沒有人能接他的話頭，邢志鋒恨恨道：“此子果然包藏禍心！”
大家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了。
就連狗腿程度僅次於【汽機核心】的中年組長，也在心裏覺得，處長過於的“欲加之罪”了。
邢志鋒死死盯着張青相，畫面上，【汽機核心】撒開了歡，飛行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很快便衝出了這一片範圍，前方出現了一片險惡的山脈。
每一座山峯都好像一道狹窄而修長刀鋒，灰黑的怪風在山峯之間往返流淌，風中時不時地幻化出一張巨大猙獰的鬼臉。
遠遠地看到【汽機核心】，怪風中的鬼臉忽然吹響了一聲聲嘹亮的口哨。
於是這些刀鋒一樣的山脈飛速升高，迎面切割【汽機核心】。
【汽機核心】纔不管你那麼多，身下彈開一個個艙口，伸出來口徑巨大的機關炮。
咚咚咚得開火了。
炮彈冰雹一般的砸在了山脈上，巨響轟鳴，炸得碎石四射，山峯硬生生的被炮彈給削平了一大截！
儘管那些碎石落地之後，很快又自動滾了回來，山峯還能生長，可是【汽機核心】已經趁着這個機會呼嘯飛了過去。
地下密室中，監視着張青相的職員們，都是暗中鬆了口氣。
不管處長是怎麼想的，他們心裏的確是支持張局的。
可是過去之後，【汽機核心】卻不打算善罷甘休。
從屁股後面射出來成百上千到靈能線。
幾十根靈能線鑽進那些怪風中，困住了一張長鬼臉，就要將它們扯出來！
職員們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哥哥，過於囂張了吧？！
那些鬼臉一起向後縮，竟然是把【汽機核心】拽的停下來。
【汽機核心】勃然大怒，身後又增加了一倍數量的噴射口，轟轟轟的向後噴出巨大的藍色焰尾，猛然發力噗的一聲將那些鬼臉全都從怪風中拽了出來！
鬼臉痛苦扭曲，怪風向後重重的撞在了山峯上，也跟着扭動縮成了一團。
越縮越小，顏色變深，最後成了一團團黑泥，蠕動的越來越緩慢……
【汽機核心】囂張的揚長而去，越飛越高，然後收回了靈能線，順帶着將那些鬼臉一口吞吃了。
地下密室中一片死寂。
真的好囂張啊——可是爲什麼我覺得熱血沸騰，有種“大丈夫當如是也”的感覺？
然後他們便驚愕的看到，【汽機核心】又廢了回來。
張青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汽機核心】上面，一揮手張開【神室】，把那一團團還在蠕動的黑泥收了進去，然後【汽機核心】一個轉彎，飛走了。
這祕物囂張的源頭……找到了呀。
邢志鋒疑心大起：“他收容這些怪異做什麼？帶回來萬一失控，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他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任性妄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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