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商议
窗外阴白的天空,比往日居然還阴冷几分,惹得在场的人都多披了一件外套。
从椅子上起身,汤利上前合拢了窗户,他重新坐回椅子,向着两边看去。
如今,一群难民坐在了這杜尔达弗最爱的“抄写室”裡,名为抄写台实为餐桌的桌子上,摆满了精美的食物。
白面包,鱼汤,芝士焗鸡,烤乳猪,奶油蘑菇汤。
一道道菜肴在银质烛台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這些难民都是先前那场暴动的发起者和汤利手下的核心成员。
他们穿着从修道院内搜出了精美礼服,却弯腰驼背,姿势怪异,硬是将其穿得皱皱巴巴的,活像偷了主人衣物穿的奴仆。
将肉汁洒了一身,他们却不会使用刀叉,只是用手去捞拿食物。
吃到尽兴处,干脆挽起袖子,敞开前襟,将油腻腻的酱汁弄得衣袖裡乃至腋下裤裆都是。
餐厅裡满是他们叫嚣喝酒的声音,他们甚至在叫嚷着叫几個流莺进来陪酒,更有打闹将水酒弄的墙上、地毯上,乃至弥赛拉画像上到处都是的。
這自然是汤利一伙人在享受胜利的果实。
至于其他发动暴动的难民们,汤利则大发善心,开了粮仓,给他们所有人都发了足足能吃两天的发霉旧黑面包。
和先前吃不饱相比,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结果连個下跪道谢都沒,实在让他觉得委屈。
照汤利看来,本该只给那些攻打修道院中出力的人,剩余的人饿死便饿死了。
要不是马德兰和那個狗屁骑士长丹吉强行要求,他们才不会把這些珍贵的粮食发给难民呢。
汤利先前便是一個无赖走私客,靠的就是走私粮食和奴隶到黑蛇湾,這才与秘党搭上线。
這些粮食,等洪水结束后,不管是走私還是直接发卖,都值好大一笔钱。
结果,白花花的粮食就這么发给了穷人,造孽啊。
坐在首位,汤利向着一旁的奇尔维斯问道:“咳嗯,天选者殿下怎么样了?”
奇尔维斯应道:“看過了,是魔女病,算是咱们秘党的老毛病了。”
所谓的魔女病或者魔女诅咒,就是当某些人在魔女身边待久了之后,大量接触到了其血液、汗液或皮屑,就会感染发高烧和起疹子。
不少秘党在接触魔女时沒注意,都会感染這种病。
感染魔女病之后,大部分人都会死亡,只有小部分人能存活,他们一般都会变成魔女眷属。
绝大多数的巫师都有魔女眷属的血统,他们能够使用魔法大部分都是靠血统。
汤利扭头看向一旁的格兰普文:“那個魔女嘉莉還有那位呃,让娜,都安排了?”
“嘶。”奇尔维斯抢過了话头,“那嘉莉阁下似乎是被圣水灌疯了,现在连话都不会說。”
“哦哦哦。”汤利松了一口气,“太可怜了,另一名让娜阁下呢?”
格兰普文点点头:“都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间,不過让娜将天选者殿下弄到她房间裡去了,這两天俩人都在一起睡的。”
“日他山羊的,我說怎么会得魔女病,原来是日了魔女啊。”
“這圣孙日圣女,劫难更几许啊。”
“满嘴顺口溜,你要当教士啊?”
“圣孙又是什么?”听着几個手下的讨论,汤利一脸的问号。
格兰普文连忙将他从杰什卡以及勒内、杜瓦隆口中霍恩的事迹讲了一遍,顺带還拿出了从霍恩口袋中发现的证明。
一共有六张,不過其中五张都在這场“王对王”的精彩决斗中被淋湿磨烂了,只有一张若安党的证明還勉强能看。
听完格兰普文的讲述,汤利嘴中忍不住啧啧。
還得是若安党啊,砍头這么狠的活都敢整啊。
再看看自己,最多也就咬咬火把,根本沒得比。
怪不得人家都能当秘党高层,自己只是一個小喽啰呢。
“這件事先不提,咱们還是先說說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格兰普文有些焦急地說道。
一說這個,汤利就头疼。
本来按照原计划,這個时候,他们已经将马德兰推成千河谷主教或教皇了。
可有了霍恩這個高配版,外加這两天到处传的复活传說,人们哪肯认马德兰为千河谷教皇啊。
但這样的话,霍恩就得顶黑锅了。
這群高层秘党分子,都是让别人替他们背黑锅,哪儿有自己背黑锅的时候?
到时候追究起来,這几位都吃不了兜着走。
再說了,這位爷可得安排好啊。
尽管汤利常常以秘党自居,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外围的外围,哪儿见過有魔女护卫的高层秘党。
虽然這位爷沒几天好活,但這要是伺候好了,死前留封信美言两句,那好处不得大大地有啊。
汤利太想进步了,他還准备退休了去黑蛇湾养老呢。
黑蛇湾這地方潮湿多雨,毒蛇猛兽魔物众多,可却不怕被领主以及教会吞并财产啊。
魔物毒,還能比领主老爷毒不成?
在這方面,秘党可比教会信誉好太多了。
格兰普文說完這句话,整個抄写室大厅内便安静下来,只有尴尬的呼吸声。
汤利不說话,其余的人都不說话,大家的心思都清楚,谁都不愿当出头鸟,不然,被记恨了怎么办?
见无人說话,思虑良久,格兰普文還是一拍大腿站了出来。
“现如今,老法子大约是不管用了,要不,咱们干脆便推那位霍恩老爷当教皇得了。”
在格兰普文看来,反正這小子得了魔女病,活不了几天了。
“好!”汤利眼睛一亮,這缺顶包的不就来了,“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全权由你来办吧!”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格兰普文傻眼了,他就像第一次认识汤利一样看着他。
“小格兰普文啊。”汤利语重心长地說道,“是你提出的這個想法,伱应该是对這個最熟悉的人,交给你来做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格兰普文叫屈道:“可是我一個人哪儿能干了所有事呢?”
“你的這個事啊,我們不是說要你怎么样,沒有說啊,沒有任何一件事說,一定给你怎么怎么样了,是吧?事在人为嘛,你不干怎么知道自己干不了?”
“是啊,是啊,我們呢,就给你打打下手,顶多就是提提建议。”
望着這群嘴角上翘的老狐狸,格兰普文沒有一点办法,他妻子的病全靠那些魔法撑着,要不然他哪裡愿意加入秘党呢?
“好。”顶着突突直跳的青筋,格兰普文应了下来,“那我請各位给我提個建议?我們做一個假设,假如有人想要让霍恩殿下当教皇,怎么让他同意呢?
总不能强迫他吧,他身边還有一名战斗力离谱的魔女在护卫呢。”
原先他们的意图是,用古老的选举法以及马德兰本人犹豫不决的性格,先用亲友恩义给他架上去,让他不好拒绝。
他一拒绝那就是撕破脸皮,到时候直接用强硬手段即可。
可目标换成了霍恩后,他们惊奇地发现,以上手段好像都不管用了,那该怎么办呢?
到了這时,先前沉默的奇尔维斯目露精光,他轻咳一声,用沙哑的嗓子說道:
“關於這個,我倒是有個想,咳嗯,不不不,是假如有個人有這样一個计策,你们知道圣孙子殿下,来自一個叫红磨坊村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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