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重新活一回
可這一世,必竟是异世孤魂,穿到這情感淡漠的尚书府做庶女。心内虽有万千朵花蕾欲蓬勃绽放,此世却必竟人微言轻,身单力薄,能有個人真心真意待自己好,如此的贴心贴肺。却叫她如何不感激涕零?
二姨娘紧紧搂住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间万分舒畅。古代深宅大院中的女子,难得像她今日一样想明白,那朝三暮四的夫君终归是不可靠的,此时此地,她惟望将来女儿嫁個好夫君,儿子有個好前程。
陈雪意在二姨娘处盘桓许久,正与二姨娘說得欢畅。在一旁欲言又止了许久的王妈妈突然道:“姨娘,您看,這三小姐在您這裡已太得太久了。幸好太太是個贤惠的。咱们府中的姨娘才能把各自的儿女带在身边抚育。既然太太待人這般和气……”
二姨娘闻言,心头一震,一双暗淡的眸子忙对着陈雪意端坐的方向,叹了口气道:“王妈妈說得对,雪意,咱们却是不能拂了夫人的一番好意。你现下速速随王妈妈回了住处好生休息。以免被别人传出去什么闲话。”
陈雪意虽說意志坚定,可這身子到底才是個十二岁的清瘦小女娃。从早上自白云观,一路颠簸着回到尚书府,又来来回回的见了這么多人,說了這么多话。也的确是倦了,便不再坚持。在二姨娘那裡吃過了晚饭,便由王妈妈引着,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這是她做为尚书府的三小姐,第一次跨入自己的房间。
她走进屋子,环往四周,這大约是三间房子未层隔断。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一张桌案。桌上摆着一打宣纸,旁边放着一枚砚台和陶瓷的笔筒。笔筒裡斜插着几只狼毫。桌案两旁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两個唐三彩的大花瓶裡插着几株新鲜的海棠花。
再往裡看去,是一個红漆木的大梳妆台,上摆着一面能照到半截身子的菱花镜。再往裡是床榻了。有两個俊俏的丫环正在抖落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宝兰色的纱幔,整個房间的布置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
陈雪意正举目打量自己今后要住的闺房。眼光忽然落在左面墙壁上一块颜色明显地与其它的色彩不同的地方。那是块长方形的,上面有钉子的痕迹。那裡原来应该挂了一幅画什么的。
她正边猜测边观想,外面的人声却惊动了帐子裡正在忙碌的两個小丫环。她们同时抬起头来,其中一個脸儿圆圆,眉眼弯弯的十三四岁的丫环,甚是讨喜地道:“哎呀,三小姐,我和燕草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一听到燕草两個字,陈雪意的脑海立马浮现出“燕草如碧丝”這句古诗,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忽然笑吟吟地难得张了回口道:“她是燕草,那么你是碧丝喽。”
却见那丫环一双月牙眼瞪成了杏核圆又圆:“哎呀,小姐,我原来就叫碧丝的嘛。燕草,你瞧瞧,小姐這才几日不回咱们這春丝阁。竟然把咱们两個都忘了。”一旁的圆脸大眼的少女嘴唇翕动了两下,眼中似含泪花,半晌沒說出话来。
跟在后面进来的王妈妈不觉恼了:“哎哟,燕草,你個小蹄子,小姐這才几日不回来。你便不认得她了么。在那裡愣什么,還不上来拜见小姐?”
燕草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陈雪意脚下,眼泪扑漱漱流下来:“小姐,小姐,燕草对不起您。沒保护好您的那副画!”
“啊?”陈雪意眼光不由又盯向那個与别的墙壁不同的地方。原来,這世的自己与原来的自己爱好差不多,也是喜歡画的呀!這又是怎么個情况?不由得又向燕草投去疑问的目光。
燕草一见小姐瞧向自己,不觉眼泪流得更加凶了。哽咽着道:“小姐,都是我不好,沒有保护好您的自画像。那一日就我自己在房中绣花,二小姐气势汹汹地就闯了进来。不由分說就要将您的画像取下来。我不依,二小姐上来就给了我两個大耳刮子。說三小姐已经做了鬼的人了。還留着那副画像在屋中供着做什么。然后居然拿出去给烧了……”
陈雪意听了燕草的画,腮边不免挂起一抹讽刺的笑。看来,推自己下水的必是這二小姐陈诗意无疑了。若不然,为何這陈家這么多人,为何惟有她那么关注自己的画像。怕是见了這副画心裡有鬼,怕自己从画中走下来找她索命吧!
不過,烧掉从前的画像也好。就当自己替从前的陈雪意重新活一回吧。
想到這裡,不由对着燕草道:“燕草,這怪不得你。二姐姐那般厉害,你自是抵抗不過她的,只不過一副画像而已。如今我已回来了,日后重画一张就是。”
燕草战战兢兢地自地上被碧丝扶起来。到现在两個人都不敢相信,往日那么宝贝那幅画的三小姐。今日竟然是這样风轻云淡的口气,竟不曾去追究。而往日在背地裡把二小姐恨得咬牙切齿,当面却敢怒不敢言的三小姐,今日对這事却是讽刺的一笑,似是根本沒把二小姐放在眼裡。难道,多日未见的三小姐,真的与从前有所不同?
晚,除了劳累了一天的王妈妈打着轻鼾外。帐中榻上的陈雪意和外间床上的燕草碧丝都是难以成眠,想着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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